“太太,到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尤夫人一脸恍惚,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尤夫人回过神,啊了一声,赶紧付了钱下车。
眼前是一座并不起眼的三层建筑,爬山虎相叠交错,覆盖着青苔痕迹,这样的建筑在以前的B市随处可见,可是如今早已经被高楼大厦所取代。
风有些大,爬山虎荡漾出涟漪,像是绿色的波浪,真奇怪,万物枯萎的严寒冬季,这里的爬山虎竟然繁茂成这个样子,简直逆天。
尤夫人嘀咕了一句,拢紧了大衣走近那灰色的楼溴。
门口站在两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不苟言笑,仿若雕像。她走过去,两人伸手拦住了她,“站住!干什么的!”
尤夫人一惊,哆哆嗦嗦地说,”我找我妹妹江雪……”
“尤琴?祷”
“对对对,我是尤琴。”
“身份证。”
尤夫人赶紧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黑衣人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尤夫人本人,退回门口,放行。
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穿旗袍的女孩子,说笑成一堆,见有人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不屑,但是面上依旧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太太,您找人还是?”
“我找江雪。”尤夫人道。
服务生点头,笑说,“我带您上去。”
尤夫人跟在服务生身后上楼去,到了三楼,站在门口见屋里乌烟瘴气的,隐隐约约有搓麻将的声音,便站住了脚,说,“麻烦您请江雪出来一下。”
服务生进去了一会儿,退出来说,“赵太太请您进去。”
江雪和赵金宏虽没有结婚,但是外面的人都心照不宣了,一口一个赵太太,叫得江雪眉开眼笑。尤夫人进去,她头也没抬,只管和一桌的牌搭子说笑,“黄太太,你今儿手气可真好,已经连糊三把了,今晚宵夜得你请啊!”
江雪身旁一穿金戴银的太大笑道,“你还在乎这点钱呢,你家老赵这回可赚惨了,明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他铁定能上前十呀。”
江雪得意洋洋,却不露声色,“那都是运气,说不定只是江裕集团气数到了,老赵瞎猫碰上死耗子。”
另一位阔太太笑道,“哟,怎么就没让我碰上这死耗子?”
引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笑声渐渐低下去,江雪空出手端茶喝,抬眼才看见一旁站着的尤夫人,怔了一下,忙招呼着她坐,“姐姐,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看你正忙着,怕打扰你。”尤夫人笑说。
江雪忍俊不禁,一边模牌一边扭头和尤夫人说话,“我能忙什么?还不是打发时间。你等等,我将这圈打完。”
“不急,你慢慢来。”
一圈麻将很快打完,几位太太收拾着东西,说说笑笑起身,相约去吃宵夜,江雪挽着尤夫人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服务生端了茶水上来,她接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往沙发上一靠,笑说,“姐姐电话里说要过来,语气又急又严肃,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外人在,尤夫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拉住江雪的胳膊,急急开口,“小雪,你一定要救秦关呀,想想办法将他从弄出来吧,监狱里的饭菜肯定很难吃,被子也不够暖,秦关这孩子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那罪!”
江雪拍拍尤夫人的肩膀,叹气,“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嘛,姐姐你放心,这事儿是赵小玉发起的,要进去得让她一起进去,她不管秦关,她不仁,咱们就不义!”
“咱们去告诉赵小玉,她要是不出面解决秦关的事,咱们就将她告上法庭,绑架林小姐的事,她月兑不了干系!”尤夫人恨恨地说。
江雪摇头,“姐姐,你真是太高估咱们国家的法律了。有权的人一手遮天,没权的人委曲求全。赵小玉是什么人?市长夫人。再说了,她头上还有赵老爷子顶着呢,谁敢受理她的案子?就算受理了,咱们能请到比她请的还厉害的律师吗?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我就不信了,没王法了!”尤夫人眼睛都红了,“实在不行我跟她拼个鱼死网破,我去电视台举报她!人民群众能为我做主!”
江雪嗤笑一声,“姐姐,我是该说你糊涂呢,还是该说你单纯呢?电视台会接手你的这档子事儿,除非他们吃多了,不想要工作了。你看看,我和金宏这人尽皆知的事儿,有哪家媒体敢曝.光,拿上台面的?还不是装聋作哑,见了我的面依旧得叫一声赵夫人。姐姐,王法是什么,王法是人定的,定下这些王法的人,就是这些以身试法的人呀,他们的话就是王法,他们的行为就是风向标,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这就是权力,这就是高干。”
尤夫人急得快哭了,“那怎么办啊!”
江雪轻声安慰道,“被着急,我自有办法。赵家,是我说了算,等到陆家是小丽说了算的时候,还怕捞不出秦关来?”
“陆家?”尤夫人大惊,“你想将小丽嫁进陆家?可是陆沉和小丽是表兄妹啊!再说了,陆沉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人今年还要补办婚礼呢,没听说他要离婚啊。”
江雪凑到杯沿的嘴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垂下眼,掩去满眼的轻蔑冷笑,“姐姐,其实小丽不是赵金宏的女儿,我一直骗着他俩。这事儿我可只跟你说了,你得替我保密。至于陆沉那边,小丽自有办法。她可是青出于而蓝而胜于蓝,比我聪明能干多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雪立刻止了声,看向楼梯处。
一对相依的恋人说说笑笑走了上来,女孩明媚清灵,男生温润如玉。
陆沉一抬头,刚巧和江雪的目光对上,江雪冲他一笑,托着肚子站起身,扶着尤夫人的手走了过去。
“真是巧呀,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你们。”
小桐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转目光,看见了江雪,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只有微微的凸起,却装腔作势穿起了孕妇装。
小桐看见她意气风发的笑容,差点没忍住冲过去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想起赵尹凡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越发恨不得将江雪母子亲手掐死。“真是不巧,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小桐冷冷地说。
江雪也不觉得难堪,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是来吃饭的吧?我也还没吃饭呢,咱们一起吃吧,我请客。”
“不用了,没心情吃了。”小桐淡淡说,一把抓起陆沉的手,转身就要走。
“小沉,小丽最近忙着接手金宏手上的事儿,一时没能顾上你,你可别生她的气呀,我会常常提醒她,让她没事就给你打打电话,一起吃个饭之类的,别淡了你俩之间的感情才好。”
“我跟她没感情。”陆沉对江雪深通恶绝,但是他对着外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嫌恶。
江雪笑了笑,手掌有意无意抚模着肚子,“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我可是很想和陆家亲上加亲呢。”
陆沉深知小桐的个性,是个冲动起来不顾一切的,所以从见着江雪那一刻开始,便紧紧握住了小桐的手。
此时的小桐一脸涨得通红,要不是陆沉紧紧抓着她的手,她一定会冲上去咬死这个贱.人。
“见过不要脸的,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怀着个野种就不可一世了,当心着别流产才好!”
陆沉将她紧紧锢在怀里,制止了她的拳打脚踢,一边冷冷地看向江雪,轻飘地开口,“耀武扬威可不好,往往被捧得最高,摔下来就越惨。走着看吧,我就不信咱们百年望族,会被一根鸿毛搅得天翻地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永远上不得台面。”
江雪抿着笑,没有说话,直到陆沉和林小桐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的笑意一下子森冷起来。
“百年望族?上不得台面?”江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笑连连,“我倒要看看,你百年望族有没有气数散尽的时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给我好好看着,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如何风格大嫁,进你赵家的门!进你陆家的门!”
尤夫人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
江雪平息了怒气,突然转头冲尤夫人说,“姐姐,你知道吗,当年咱们妈妈收养了我,你和妈妈,是我这辈子最感谢的人。你们一直以为我是孤儿院的孤儿,其实不是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是江家的私生女,我生母是个坐.台女,被江熊包.养了好几年,后来被江熊的老婆找人弄死了。那女人还以为自己很善良似的,没有要我的命,将我送进了孤儿院。我和江裕宗,也就是你们眼中曾经的首富,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