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曳动着的火苗顷刻间被疾风扑灭,月辉萦身的樱带极厉一掣,悦耳的铃音未落,板铺崩塌的轰响接踵而至,之前完好的华床短短数秒间被劈成两截,部分裂痕处皆化为木屑。
及时立于旁侧的思颜眼底一叹,瞥向这深夜突然来访的客人,目色中没有畏惧,疲倦中微起恨意:“俞姑娘已经寻宝回来了吗?还是该说……无缘,你又有新任务了?”
“叮铃铃~”俞梦欷果断收回绸带,带边的铃声依旧,平日里那嬉笑的娇颜却已全无,惨淡的脸上双瞳不安的闪动着:“淅淅人呢?”
思颜的目光隐隐掠过落寞,下一刻便冷言相讥:“他的所在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一般情况下是,但,也有例外……”
“琼月门就这么大,以你的轻功不会自己找吗?为何非要到我这里,恐怕是…终于要把我抓入御灵派了?”
俞梦欷神色一滞,朱唇抿得更紧:“整个琼月门我都找遍了,唯剩若依公主你这里一处……”
思颜眉头急竖,狠狠的合上手里伊淅痕的扇子。
合扇的声响进入俞梦欷的耳室,罕见的极寒目光射向思颜那里,索定在那片白玉扇坠上面。
“淅淅的扇子怎么会在你那里?!”
“它…不过是伊淅痕舍弃不要的东西罢了。”
有时候,面对旁人时,思颜习惯了隐藏真意,对着她佯做冷漠。
“绝不可能!”
绸带快若惊电,粉色的弧线连同主人的敏捷身影错乱无形,齐齐攻向思颜,不容思颜一丝喘息。
俞梦欷为伊淅痕深埋于内心的悲愤之气,终于漫卷成燎原之火。
淅淅,你为这样的女子,根本一点都不值得!
思颜足跟轻点,反手一拉,急速的绸带便紧裹起她的臂膀,因此也就生生被她扯住。
“分明受了重伤,这时候御灵派让你来杀我,简直是找死!”
“噗~”俞梦欷即刻喷出一口血沫,眉眼上扬,飞凤般神采奕然:“呵呵,什么御灵派对我来说,都是其次的……这个世上,我只听淅淅的话!”
思颜闻言,微微怔住,指尖有些发软:“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钟离若依,你不配怀疑淅淅!你不配!”答非所问,俞梦欷只吐露着心中的痛楚。
一溜殷红的血珠一滴滴浓稠的滴落,从她的嘴角,从肩头,从指尖,甚至从心窝,全身的各个部位,伤口多到难以想象,粉色的纱裙也随着时间慢慢被氲红,成了件骇人的血衣。
思颜记忆中那满身灵气的飘逸于夜幕中的神偷画面瞬间破碎,一股渗骨的寒气席卷了全身,泛青的手掌骤然而落,灵动的绸带哗然撕裂,小巧的银铃也纷纷滚落在地。
“小离,淅淅,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你的蓝灵剑……”怒意已散,俞梦欷清眸里满是叹息。
“我的确是……无缘,但我也是……梦欷,是喜欢淅淅的欷欷……为什么?因为我……就去误会他,淅淅……就是淅淅!”重伤的她按住心门,大口喘着气却仍是想为伊淅痕解释。
“……?!”
思颜头脑里混乱一片,顶着渐渐发麻的头皮,踉跄退了几步,她没有完全明白俞梦欷的话,但总在字里行间体会到刺心的痛。
白狐狸,这就是你与她相识十年的感情,我真的误会你了吗?
倏地,一道黑影破窗而来,迎着风的轨迹向着思颜近身飞去。玉颈处的扭痛使她猝不及防,思颜被来人顶在墙面上,迷蒙的眸子对上他,窒息感陡然加重。
宇泽复杂的眼光看着她,那里面透着冷淡,不羁,隐忍,萧索和痛惜,五味陈杂。
“阿痕走了……”
他掐住她脖子的手瞬间没了力道,无声的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