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有求于贞德皇后,所以阑幽并不起身,而是继续跪拜着,但身边偏偏站着高傲的司空暝,这反而让她显得更加的卑微。
“八皇子,都这么晚了,你找本宫有何贵干?”
“你搞错了,不是本皇子要找你,而是她!”
司空暝扬眉朝贞德皇后射出一道冷光,然后指向阑幽,贞德皇后眸光一变,这才注意到跪着已久的阑幽。
“哦……”贞德皇后淡淡应了一声,态度立刻转变了,眼神也从严肃变为倦怠。
阑幽自知,在皇后眼里,自己根本没有存在感可言。
“我们慈悲为怀的祈王妃……”司空暝突然单膝蹲下,贴着阑幽的脸庞笑睨着,眸中充斥着丝丝邪妄,“接下来都是你的事了,本皇子走了!”
抬袖间扬起的夜风,无情的把阑幽脸上他残留的温热呼气一扫而尽,正如他本人对她的冷漠一般。
“暝主子,这……”云尘错愕道,光是看着阑幽那落寞的背影,就不忍移开脚步。
“这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必多管闲事!跟上来,云尘。”
走在前面的司空暝不满的回头叫道,云尘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阑幽,然后就急忙追了上去。
“你可有事?祈王妃。”贞德皇后随后问道,阑幽这才抬头好好的观摩了这个寝宫。
福宁宫内,琉璃七彩瓦构成了华美的飞凤屋顶,窗棂上刻着四喜如意云纹,殿中墙壁栋梁和柱子皆饰以栩栩如生的龙凤图纹,龙攀凤附,均是斑斓多姿,而殿中浮雕匾额上的金色“贞德”二字熠熠生光,足见皇后之殊荣。
我…我想救人!
阑幽从袖中掏出了书写好的几张纸,这是事先在承宣宫等待司空暝那时就准备好的,她将这些呈给了贞德皇后过目。
“大胆!真是荒谬!你在怀疑本宫的判断吗?”
不到半晌,被贞德皇后揉成一团纸硬生生的砸中了阑幽,阑幽吃痛却仍旧闷不做声,捡起那团纸又重新在脚边铺展开来,无声的反驳着皇后的看法。
小女子只知道皇后应当是母仪天下的。
阑幽挺直了腰杆,摆正了跪坐的姿势,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连连磕头,一次比一次用力,重重的砸地声也一次比一次响亮。
阑幽知道此刻这般无用的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去乞求别人,所以她只能一直机械的重复着动作,要用最端正最诚恳的姿势去展现自己的诚心。
“真是无聊!这种把戏老身我都看了几十年了,他们都天真的以为这种软弱的方式能改变什么,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常年伺候贞德皇后的李嬷嬷冷冷看了一眼,鄙夷之情油然而生。
正如她所说,眼下整个福宁宫内的婢女们皆是漠然的看着,静然的眼波里并无太大的波澜,心中却是升腾起丝丝鄙视。
但是,贞德皇后眼里却是缕缕精芒流烁,因为她瞧出了阑幽身上独有的一种高华气质,即使她这一刻是在做着这般卑微无比的事情。
额头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麻木了,但脑中的意识却越来越混乱不堪,皮肤上的滴滴流质带着血腥味慢慢蔓延开来,刺激着众人的鼻腔。
贞德皇后眉头一皱,抬手示意一边的李嬷嬷,就在其他婢女的搀扶下入了内室。
“来人!把她给拖出去,皇后娘娘可不希望她弄脏了这福宁宫的地!”李嬷嬷说罢,两三个守卫便从外面闯进,二话不说就架了阑幽的胳膊。
阑幽不顾额头上的那尤其扎眼的破碎血洞,不顾柔女敕的双臂被粗鲁的拉扯着,也不顾裤腿的衣衫被地面磨开了,又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裂口子,只是目光凄楚的呼喊着。
“拖出去!扔出福宁宫!”李嬷嬷面上怒气冲冲,厉喝道。
于是阑幽就真的被扔出去了,还是被凌空扔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