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织田的说法,我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还不至于出现大问题。我跟着王福老先生学过一些中华医术,知道有些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身体逐渐排除。
小时候常去王福老先生的“宝芝堂”,喜欢翻看那些画着各种草药的古书,更喜欢听他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越是厉害的毒药,我越是感兴趣。当我16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列数许多毒的特征和解法,令王福老先生夸赞不已。
但织田所说的这种毒,我没有一点思绪。所以也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织田这家伙给我下的,是一种我不熟悉的日本毒药,本身并不厉害,只不过织田用来迷惑我,使我整日心神不宁,让他有更多的机会下手。
如此一想,心里便坦然许多。有时候打败我们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又是老爸的一句名言,我简直怀疑老爸可以去做哲学家,至少也可以做旧金山大学的客座教授。
我步行去学校门口等秦琴,她走出校门看到我的时候,万分惊讶,但更多的是欢喜。织田是同秦琴一起走出来的,见到我精神抖擞,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织田颇有礼貌地向我们告别,又颇有意味地瞥我一眼,向另一个方向离去。秦琴叽叽喳喳和我说着学校的事情,显得十分亲密。而我呢,眼见秦琴平安无事,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我们一起乘车去幼儿园接莉莎,接着一同走回家。单纯的莉莎首先对我的撞车事件表示遗憾,接着就像是忘了这回事,一手牵着秦琴,一手牵着我,仿佛抓着两根秋千的绳索,快快乐乐地又唱又跳。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明知自己中了毒,心情却格外的好。
馨雨得知我的奔驰撞上了路灯,竟然幸灾乐祸地十分高兴,让我有一瞬间想冲到车库里把她那辆奔驰也给砸坏。不过看在她替我做了许多菜的份上,也就原谅了她和她的车。
正当我们准备开饭的时候,门铃却响了。我马上想到是谁来了,哦不,这根本不用想。
秦琴一脸无辜地站在外面:“林天,刚才急着回家,我忘了买菜。”
“算了,进来一起吃吧。”馨雨很热心地招呼她。当然,莉莎比她妈妈更热心,立刻替秦琴准备了碗筷,笑脸相迎。
我的撞车似乎是她们的笑料,连莉莎都跟着她们痴痴地笑,我低头吃着饭,后悔我的安全气囊效果太好,没让我一头撞死。
秦琴走后,紧接着又是一个相对平静的夜晚。
当莉莎被馨雨赶回房间睡觉,也就是我回房睡觉的时间。我对时装节目显然没有过多的热情,在我看来,这种节目还没有莉莎的动画节目好看。
秦琴忽然打手机给我,感谢晚上的款待,我纠正她说:“是馨雨烧的,要谢就谢她。”
她的声音忽然变的很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太晚了,睡吧。”我关上手机,看到窗帘外,秦琴的屋顶上,一轮弯月非常明亮。
月色很漂亮,我很晚才睡着。
迷迷糊糊地做一个恶梦,接着在馨雨的健美操——另一个恶梦中——醒来。
本想打手机给秦琴,破坏她一个周六的美好早晨的睡眠时间,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中止这种无聊的举动。我不能像她一样幼稚。
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奔驰,早早地就去维修站,却发现他们的效率并没我想象中的高。
在阳光明媚的周六上午,我在某个地方等待敌人的埋伏。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但的确是这样。
可惜明子没有来,这让我有些烦躁。坏掉的奔驰加上失约的敌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我拿起电话,难以置信地拨通明子的手机。必须承认,我最近有点奇怪,我竟然打电话给明子。
电话很快被接通,在我刚准备挂断之前。
是明子,但声音很虚弱,至少不怎么有精神。我终于明白她没出现的原因了,本以为她在策划什么阴谋,原来是高估她了。不过听声音,这次比上次病的还厉害。
“喂,你又生病了?”我的语气不怎么友好,但总算也是一句探问。
她咳嗽着将近半分钟,终于说话:“没关系,一点小毛病。”
我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在我过来之前,千万别死掉。”装病诱骗我过去,这不是明子能够想到的计谋,因此我买了点日式的小点心,装在精致的日式饭盒里,去她的公寓探望她。
上次戒备森严,保镖密布的公寓,今天显得有些冷冷清清,这反而让我警戒起来。
明子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雇来的女佣。
“出去吧。”明子招招手,让女佣退出去。
房间里点着某种好闻的熏香,估计是明子从日本带来的。
“你的那群保镖呢?”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明子摇摇头,无奈的说:“都让他们回去了。没意思。”
我不明白“没意思”这句话的意思,不知是我的日语不够好,还是她的表达太含糊。
“生病三天了?”看她病恹恹的模样,我心里觉得很不爽快。
“嗯。我以后不会派人抓你了。你上次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了。”
接着我们都沉默,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是没力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