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你怎么在这里?”圣莲走到了花筝面前,却看到了那少年紧紧抓住花筝的手,眼神变得有些尖锐,竟然把周围的侍卫吓得集体禁了声,连呼吸都忘了。
圣莲像是无意般的把花筝的手从那少年手中夺过,眼神在花筝看不到的地方阴霾的怒视着他,“守台人,注意你的举止!”
那少年猛然放开了花筝的手,神色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面上,说道:“是,三长老……”
花筝听闻圣莲竟然唤他为守台人,为什么不喊他的名字呢,难道他竟没有名字么?看着他把自己的身段降到最低,卑微甚至有些恐惧的趴在地上,花筝竟然开始厌恶这种封建古老的礼节了,它夺取的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难道他们这些统治者只有这样才能显示的自己很高高在上么?
“让他……”花筝还想说什么,可却已经被圣莲拉离了那少年所在的地方,仿佛他是什么不洁之物一样。
“今天阿筝来这里干什么?”圣莲轻声问道。
花筝不信他都已经找她找到这里了,竟然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问。不过他问她便答,一切自是为了救出加纳。他们之间或许已经存在了严重的间隙,可是她本不多求,只要她能离开她便都不在乎。
“加纳被关在里面,我想救她。”花筝的语气不强硬,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应得的事实。
圣莲听到眼神一瞬间闪过花筝看不懂的神色,便很快恢复了平和的笑颜,仿佛一切都是错觉。“阿筝,加纳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花筝看着圣莲的眼睛,他在笑,但是却没了笑意,花筝不知道惹他生气的是不是她,但是他的态度令她无法拒绝。“好吧。”
在得到花筝的回答后,圣莲的脸色好了几分。花筝和他一同回去了,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匍匐于地面的少年,却被身后随着的侍卫挡住了视线,只望见他灰色的长袍像是在和她的战斗中有些破损,铺展在银色的蔓草上,闪着晶莹的亮光。
屏退了下人,圣莲终于开口,“阿筝今天一个人到惜花台便是为了加纳么?”
“嗯。”花筝点点头。
“阿筝知道么?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关到那里?”
“犯了重罪的族民,可是加纳并没有啊?”
“阿筝,”圣莲像是在教小孩子一样的耐心,一字一句的说给花筝听:“加纳是犯了重罪!”
“私自到人界么?”她有些恼怒了,“是我拉着她去的,要罚罚我好了!”是她连累了加纳,从她一回来加纳便被抓走了,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圣莲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生气,甚至连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轻轻摇了摇头,“不,加纳纵然真的私自到了人间,不过这并没什么,至少不足以把她囚在惜花台。”
“那……”
“阿筝,你真的想知道么?”
花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她自是真的想要知道,那莫须有的罪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嗯!”
圣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抚了抚花筝的头,像是无奈的说道:“是因为你,她私自下界是和你在一起,所以要想为她开月兑那理由会很多,可是和她一起出去的你竟然被歹人劫了去,所以即使你没有受伤,这祸事也都不可避免的要落在她头上。”
花筝呆呆的看着他,还是因为她,和她一起出去的所以她这场牢狱之灾是不可避免的,加纳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在人界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带来了那么多不必要的灾难,回到了神界竟然还是因为她才落得这般下场。难道她就真的救不了加纳了吗?加纳囚禁在惜花台,而她要永远的囚禁在自责和愧疚的枷锁中么?
圣莲这是在告诉她什么吗?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这难道就是君王不示其所好的道理么?如果轻易的暴露了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危险便是增大了一分,轻易显示自己的感情,所在乎的人便是危险大了一分。
“不要再去想加纳的事情了,她的劫数是她的命运。阿筝,这不关你的事。”圣莲不忍看她这般自责,出口安慰道。
是命运吗?难道她要拿着虚无缥缈的理由来打发自己,打发科夫么?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那就让她来结束吧,即使离开了也不会后悔。花筝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加纳,即使以后加纳要面对的可能是永无止境的追捕,花筝也想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不介意在拉上一个一起去找默修。打定主意,花筝就不再难受了,起码有了一线希望。
不过纵然这个方法再稳妥,这也是走投无路时才可以选择的,毕竟它意味着丢弃和他们所有的情谊,昔日的朋友变成敌人,么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
想起今天和她交手的那个少年,花筝问道:“那个守台人是谁?”
圣莲见她不再纠结于加纳的事情,便稍稍放下心来,可是听闻花筝的询问,眉头又有些轻蹙,“守台人就是一辈子守着惜花台的人,没有名字,没有家人。”
只是那么孤独的守候着那片荒凉么?日出日落,漫长空虚。“为什么他要做守台人?”
“不要为他感到遗憾,那只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方式。”
花筝不出声,圣莲讲起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大概从神界创立的初始,惜花台便已存在,第一任守台人是真神的儿子,他触犯了重罪,真神不忍心看他被压在惜花台下,便恩准他做了那孤独的守台人,此后每个守台人便皆是从重犯中挑选出根骨最好的孩子,培养成守台人,直到因故去世,代代如此。
真残忍,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整日守着那份孤寂。花筝不懂,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她无法理解的规则和习俗,人们冷漠的就像是仇人,似乎对于神族那些感情就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从圣莲那里出来,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花筝走向了科夫所在的偏殿,即使知道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花筝还是想去看看他。走进科夫的房间,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屋子没有一点亮光。花筝看到了他还在床上躺着,似乎他一直就这么睡着。
“科夫。”花筝轻喊,却见床上的那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知道他醒着,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他的气息乱了一分。科夫坐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看向花筝,“加纳呢?”他至少还保持着一分礼仪,至少没有起来抓住她的领子就问,即使他的手已经快要把床单抓破。
“对不起,暂时还没有办法救出加纳。”花筝看到科夫的眼神变得黯淡,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份救赎。“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加纳的!一定……”
不过科夫像是没听到一样,似乎他听到了只是不相信,他的身影一下子变得颓废。他早知道的,科夫只是有些自嘲,奥斯顿伯爵早就不止一遍跟他说了,进入惜花台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只是他不愿相信,他以为她可以帮他,谁知道最是无情莫过于她。“……你又凭什么敢这么说……”
“赌上我花筝的名义,我发誓,一定会救出加纳的!”
科夫抬头呆楞的看着她,她真的拿自己的名义发誓了?那是不是他可以认为她真的会救出加纳呢?是不是可以相信她一次?
花筝的眼睛在幽黑的房间里似乎发着熠熠的光彩,坚定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慵懒和嬉闹,她一定要救出加纳!然后无悔的离开这里。
“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们一起出发!”早晚都要面对的,便让它快点来吧。
“好!”
离开了科夫,花筝一个人在光明殿里游荡,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看这里了。在湖边她看到了独自坐在湖中亭里的圣洁,真难得,他这个公子竟然没有出去猎艳。花筝对他多少是有些好奇的,总觉得他让人看不透,不过想来是没有机会了。悄然退开,花筝继续走着。
不知不觉间,花筝竟来到了圣莲的宫殿外,透过隔窗看到灯下那人低垂的脸庞,金色的发顽皮的垂在一旁,在灯光的照映下很美。不知道她明天离去了,他会不会为她感到失望。几乎快要一年的相处,他们比起下属更像是她的家人,她避风的港湾。
正欲转身,却先被他发现了。圣莲有些凌厉的眼神射了过来,等发现是她以后,稍稍有些诧异。“进来吧,阿筝。”要说这里谁最不把她看成主子的,恐怕就是这位了,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喊她阿筝,把她看成一个小孩子。不过这种温暖却很是令她感动。
进去之后,才发现圣莲已经沐浴完毕,单薄的睡袍挡不住阵阵好闻的味道传来,花筝先是弄了个脸红,想必他都已经要睡了。圣莲的卧室很是简单,素色的床旁摆着一架古筝,像是已经有些年份,筝有些久了,但上面却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这是花筝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看到古筝,有些好奇的问:“你很喜欢古筝么?”
“嗯,在人界看到的,很喜欢就拿了过来。如果阿筝喜欢我便再去寻一架来,这个便是有些久了。”圣莲说道。如金色瀑布般的长发也没有挽起,显得有些慵懒。
“不用!我不会弹,再好的琴到了我手里也是糟蹋了。”花筝连连摆手说道,而且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会和他们在一起了,恐怕等不到他的琴了。
“啊!我想起来了!”花筝记起她在幽冥谷里还摆在一个闲置的古琴,那琴想必也是一把好琴,只是没有遇上伯乐而已。“等我一下!”花筝说完溜进了幽冥谷,剩下一个圣莲有些惊诧。再出来时花筝手里边抱着一个黑褐色的古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惊讶,花筝像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这把琴在我那里放了好久,既然你那么喜欢便送给你好了!”说完笑着看着圣莲。
圣莲好像很是吃惊的样子,比刚才花筝凭空消失时还要惊讶,呆呆的看着这品相不凡的琴,“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你不会不喜欢吧?”
“不是,喜欢!”接过古琴,圣莲的眼睛弯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很好看,比花筝以往看到的哪一次都要美,似乎比天上的满月还要晃眼。
圣莲看向琴身,优美的琴身一侧刻有几个潇洒的字迹,却是认不出来是那种文字,但是即使认不出来,也能领略到那种文化丰厚的底蕴和无法言喻的神奇魅力。
“这些字写的是什么?”圣莲问道。
“哪里?让我看看?”花筝凑上前来,琴身上倒是真科勒几个字,可是好像琴身的颜色本来就是这种黑褐色的,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醉花阴……”
“这琴的名字叫醉花阴吗?真是好名字!”圣莲的眼睛很亮,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