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马彬的三魂带回马家别墅已经接近午夜时分,连恒让余莲劝邹静现行在其他房间休息,这样他们也好专心为小马彬整复灵魂。虽然很不想离开,但邹静在考虑到小马彬的安危情况下,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婴儿房。
这次,道长只是用水晶布置了一个七芒星阵,但是阵中所画的图腾却与上次的不尽相同。他们四人照旧按照不同方位分别站到了阵法里面,余莲将那只集魂铃拿出来,只见他把集魂铃朝阵法中央轻轻一抛,然后口中低声念咒。而集魂铃就犹如被一根丝线控制着似的,就那么虚虚地飘在阵法的上空。
看到集魂铃已经在空中停稳,连恒他们便同时念动咒语,开始为小马彬进行灵魂整复。
因为是午夜时分,而房间内又没有开灯,所以房内的光源就只能是窗外微弱的月光。然而在刚进入婴儿房后,房内的所以窗帘就已经被拉上遮住了窗外的月光,所以现在的房间内可以说是一片漆黑。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般人肯定是无法看清房内事物的,甚至可能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连恒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可以看见的,是可以看清的。
其实在回马家别墅的路上,连伊就告诉我说我的眼睛跟一般的灵体不同。就比如我可以轻易地识破镜妖,再比如我可以很容易就看到那只金毛犬的犬灵。所以,对于现在我犹如猫眼般的夜视能力,我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可是,为什么当时我不能看清郭婷婷的魂体呢?难道说是因为当时我还“死”没多久?
我看向正在施法的四人,在咒语的驱动下,那只集魂铃在空中微微地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随着连恒他们念咒频率的增加,集魂铃发出愈发急促的铃声。可是,卷缩在角落的小马彬却没有任何反应。从我们进房间开始,他就没有反应,无论是在施法之前,还是在如今施法之时。
连恒他们念咒的速度愈加快速起来,那越来越快的咒语在我耳边不断萦绕,压力也在不断增加,使我有种想要逃离这间房间,突破那些恼人的咒语对我造成的桎梏。如果不是小狐狸及时抓了抓我的衣袖,也许我真会不顾正在施法的四人,而放声大喊着奔出房间。
对怀里的小狐狸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让它不要担心,然后我继续注视着房间内的情况。这时,我发现角落里的小马彬好像开始有反应了。我看到他原本木然地注视着前方的双眼在不停地转动,就好像与父母失散的孩子在慌乱地找着属于他的依靠。
咒语还在被阵法中的四人不停地驱动着,小马彬的双眼也一直都在不停地转动着。可是,无论他的双眼如何慌乱地转动,小马彬的身体却始终保持着当时地蜷缩姿势,一动未动。
最终,连恒他们停止了念咒,四人慢慢睁开眼睛,都慢慢舒了一口气。连恒示意连伊打开房间内的窗帘,余莲收回集魂铃,走到门旁边打开了房内的一盏灯光微弱的小灯。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不禁使我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没有成功……吗?”。
连伊看向我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小马彬的三魂已经在这里了,而小马彬的灵台又是打开的,可是他的三魂和七魄就是无法聚合呢?这没有道理啊
我突然想到,那只守在小马彬三魂旁边的金毛犬犬灵,它五年来一直留在那里是为了守护那失落在外的三魂,并没有阻止它们离开。看到我们要去收回它们时,那只犬灵甚至都没有任何疑问就对我们“放行”了。那么,这五年的时间里,小马彬的三魂又为什么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呢?
我看向连恒,想从他那里得到点线索。可是,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角落里那个孩子。小马彬又恢复了开始时的样子,两眼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两条腿屈膝于身前,双手无力地放在两个膝盖上。虽然是蜷缩的姿势,但却没有了当时的慌乱神情。就好像被故意摆弄姿势后的洋女圭女圭。
“你们倒是说话啊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施法没有成功总有原因吧?是时间不对?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你们什么都不说算是什么?”
“唉是这个孩子,是他自己不想让他的三魂和七魄重新整合。他,在抗拒,抗拒清醒。”道长叹口气无奈地说道。
什么?是小马彬不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伊苦恼地看了一眼小马彬,眼中的焦急和无力显露无疑。“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想要将他的三魂引入他的体内,他就是不放松。甚至他的三魂都没有离开过集魂铃。”
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孩子,瘦骨嶙嶙,双眼无神,那么惹人心疼,不论谁看到都会忍不住想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鬼使神差地,我放下小狐狸,慢慢走到余莲身边从他手中拿过集魂铃,然后走到小马彬面前,蹲坐在他身前。我把集魂铃举到他额头上方,轻轻摇动那只小巧的铃铛。
“为什么呢?有什么原因让你不想醒来面对这个世界呢?”
忽然,我发现房间内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原本满地被破坏的玩具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地。而原本就在我身后的连恒、连伊、余莲和道长,他们也都消失了。整个房间,或者说,现在这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我,和眼前的小男孩。
“你是谁?”
原本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声音飘渺,不疾不徐,如同来自虚无,我知道,那是小马彬的声音。而这个空间,应该就是小马彬潜意识里给自己找的一个“避难所”。
“我是你妈妈找来帮你的人。”
“妈妈?”
“对,你妈妈。淘淘,你已经睡了五年了,你知道吗?”。
“睡?我,一直在睡吗?我,不记得了。”
“淘淘,你一直都在睡。虽然睡觉很舒服,但你不想醒来见见妈妈吗?”。
“对,我好像想起来了。狗狗,狗狗怎么样了?”
如果我现在还活着,听到他的话,我肯定会哽咽的。
“狗狗很好,它已经走了,去它该去的地方。所以,淘淘,你也应该回你应该回的地方。醒来吧,好不好?”
“我,我不想醒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爸爸妈妈了吗?”。
“爸爸?妈妈?爸爸经常带我来这里,爸爸告诉我说,大自然是我们的母亲,动物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应该爱护大自然,爱护小动物。”
“这里?”我看了看周围,草地一直延伸到黑夜的尽头,没有动物,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虽然不知道以前马国华带小马彬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我想肯定不会像这里这样,毫无生气。
“淘淘,你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
“可是,这里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狗狗啊。即便是这样,你也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我,我不知道。没有狗狗,那些人就不能伤害它们。它们,它们身上都是血,很疼。它们,它们在叫,它们不想挨打。我也不想,但是,如果我能替它们挨打,它们就不会疼了。”
心脏的位置感到一阵阵的心酸,这个孩子当时肯定很痛苦。可是,为了爸爸口中人类的朋友,他还是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为什么?狗狗没有错,为什么那些人要伤害它们?它们明明都已经哭着求他们了,他们怎么还不住手?”
压下心里涌上来的酸涩,强忍着痛苦,我开口道:“淘淘,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当时,当时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做错事。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在工作。”
“工作?爸爸也要工作,爸爸说,如果他不工作,我就不能买玩具,妈妈也会生活的很辛苦,所以他要很努力地工作。可是,爸爸工作时没有打狗狗。为什么那些人要打狗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