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目光有些迷茫，“我不知道……阿衡跟我成亲时，这儿是个庄园，有奴仆有管家……那个管家岁数很大，服侍我们很久了……后来，他死了，我砍掉了他的头……把他挖出来，砍掉他的头……”他说着，说到后面，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又有疯意。
宁采臣瞪着燕赤霞，满面怛心，“他怎么了？”
云颜摇了摇头，“我二叔怕是受过很大的刺激，以前的事，只怕混乱的很。”边说边想了想，伸手模出根金针，“二叔，来，你身子可能有些伤损，我来给你针炙一下。”不等燕赤霞说话，抬手就是几针，扎在了他身上。
燕赤霞愣了愣，没有阻止，反微笑道：“啊，丫头，你跟师父，也学医了么？这几手金针刺穴，可俊的很。”
云颜笑着，淡淡说道：“没什么，我只学了个皮毛，大师姐才是医国圣手，别人都叫她神医，我比大师姐差远了。”
燕赤霞也笑了，“是么，紫一师姐的本事，又长进了，我好久没见大师姐，她这一向可好，又漂亮许多了吧，有没有嫁人啊？”
云颜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大师姐这个性子，长得又美，武功医术都好，多才多艺，有谁配得上她呢？”
燕赤霞摇了摇首，“这可不好，我记得她小我十六岁，到现在也大了吧，再不嫁，不等老了人。”这话说过，宁采臣听得诧异，燕赤霞本人这么老了，白发白须的，怎么他的师姐，竟比他小这么多。但再怎么样小，瞧燕赤霞的年纪，怕是有六十开外，紫一如果只比他小了十六岁，为时也是个中年妇女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出嫁？
云颜看出宁采臣的疑惑，说道：“我天师门下，并不是以年纪排辈，我大师姐入门最早，她是师父养大的，入门时才只有二个月大。我二叔拜师晚，二十岁上拜的师，所以我紫一师姐跟他，相差了很多，是他的***。”伸手抚着燕赤霞的白发，“想不到八年不见，我二叔竟变得这么老，其实他是我师哥，我叫惯了二叔的，也没想过改口。”
宁采臣吸了口气，燕赤霞的实际年龄，肯定比看起来要小，而且不是小一点，而是要小很多，只怕还是个壮年。想到此，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燕赤霞温柔地看着云颜，说：“我到忘了，是我带你拜的师，我应当叫你小师妹的，你都大了，我还丫头丫头的叫，让你不高兴了吧。”
“也没什么，二叔，还是象以前一样叫吧，都惯了的，听着也顺耳。”云颜轻轻笑着，贴着燕赤霞，又问：“二叔，你跟二婶婶，到底上怎么回事？”
燕赤霞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又苍白起来，想了又想，借着方才的金针刺穴，又想起了什么，说：“嗯，阿衡和我成婚后，一直过得挺好，口袋到有一天，她跟我出外踏青，路遇大雨，回转不得，夜宿山寺……那座寺院很是古怪，她从那儿回来后，就变了……变得很陌生，变得不象她了，竟然有一天，下毒害我……我想起来了，我好象……好象……杀了她……我杀了阿衡……她是我妻子，我却杀了她”他说着，激动起来，握着拳再次狂吼，痛苦再一次扑上了他心头。
云颜看到燕赤霞又有些疯意，忙拔金针，向燕赤霞扎了一针，“二叔，莫要激动，我看你说的，末必是真。”
燕赤霞受了金针刺穴，精神方得到了控制，模着脖子说：“是啊，我想也是假的，我怎么会杀了阿衡呢？这不合常理，一定不是这样的。”他说着，昂着头思索。
云颜注视着燕赤霞，问：“二叔，你这段婚姻，时间上不太对，二叔最初带着二婶婶来到这座兰若寺，必定另有原因。”转过脸对着宁采臣，又说：“哥哥，你的四姐姐，有没有对你说起过，她曾送我二叔，到过这座兰若寺？”
宁采臣低首想了想，“我四姐姐只说过和燕前辈有约，有没有来过，我却不知道。”说着话，他不由暗暗皱眉，赵四对此事隐晦甚多，连他也不得不起了丝疑心。只是念着同门之义，姐弟之情，说什么也不肯怀疑自家的姐妹。
燕赤霞瞪着宁采臣，就象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你是赵四的兄弟赵四送我入寺，明明答应保守秘密，我跟她的交易不许对第二人说，也不准来干涉我，为什么又派了你来”
云颜眉毛微跳，说道：“二叔，有什么秘密，要瞒着所有人，难道二叔在此，另有图谋？”
燕赤霞甩了甩头，转着眼珠，说道：“你是我小师妹，我告诉你也不妨，也许你还可以帮我……嗯，我记得我离开师门时，师父已经对灵力有所研究，他曾跟我说，灵魂一事，末必没有……鬼是可以被发现的……”
云颜点了点头，“不错，师父曾传授给我灵力，教我灵力的控制和运用，但没有教我捉鬼，不过，师父对我说，他教过你捉鬼的方法。”
燕赤霞靠在了亭柱上，“师父到还记得，是呀，我那时虽学了，却从没有相信，也不想用，总以为这世上再没有鬼的，谁知会碰上那桩奇事，我会在五十年前，救下楼兰蝶门的人，在那里，我看到了虫子，也遇上了鬼魂……这世上真的有鬼，我真是欣喜……我抱着阿衡，对她说，我找到了复活她的方法……”
“复活？”云颜怔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
燕赤霞的话又有些颠倒，“是啊，复活我带着她干枯的尸体，把她装在棺材内，背着这具棺材，到处捉鬼……我搜寻研究了许多灵魂，总也找不到虫和灵魂的结合点……我没有办法让她的灵魂重现……我是说，她虽然死了，却没有鬼魂……原来很多人死了，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但我不信，师父说过，鬼可以被发现……我发现了，是不是可以制造出一个她？”他的话越说越急，语无伦次，可是仍然透过这些只言片语，反映出了一个惊人事实，燕赤霞口中的阿衡，那个他最爱的女人，早已经死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兰若寺结婚的缘故，这的确是一个冥婚，一个活人和死人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