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盛薇又与三人闲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叶家的官邸处在南园巷,原本其实是前清一位王爷居住的王府大院,后来叶家花了大价钱买下,还进行了一番修葺。宅子不仅大,格局也十分不错。内设官邸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湖泊、蜿蜒长廊,可谓是应有尽有。不仅阔气,还极富有旧时气韵,也算是古色古香的。
因为宅子座地广,房间更是数不胜数。从大厅到自己的屋子,中间的确有一段距离,步行都要将近十分钟了。
雨还在下,盛薇沿着长长的回廊走着,虽然那回廊是木质的,她的脚步声却几乎轻不可闻,仿佛是踩着一朵睡莲而来的,悄无声息。
回廊外的茉莉花开得正好,特意搭了花架子摆放,叶子色若翡翠,花骨朵洁白清丽,此刻它们摇摆着身姿,在雨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而那角落中的木槿也盛放着,枝头上片片紫色的花瓣如梦似幻,就着回廊一点点红色的光晕,竟越发显得绚烂娇艳。
盛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提起裙摆便走了过去,雨势不算小,且带着一点沁凉打在脸上。她走到那花架子旁,伸出玉手去,托起在雨中不断抖动着的花瓣,带着一点点的怜惜与哀伤。
不管是茉莉还是木槿,花开的再好,也有凋谢的一天。她知道,今夜的凋零不是为了明天灿烂的绽放,人生就好比这谢去的花,都是一场惊鸿的风景。
而叶智宸,就像是盛夏夜里一场痴痴迷迷、兜兜转转的梦。朝开暮谢,瞬息之花,却在烟花冷了一地的时候,开成了她绕指的温柔。
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逃开。
她的头发已经被淋湿了,雨水沿着她的发梢滴落,滑过她白皙妩媚的脸庞。在这寂静的夜晚,那脸庞就像是出水芙蓉一般,清丽,洁白,纯净。连那花架上的茉莉,都要黯然失色了。
小兰是服侍她的丫头,看到盛薇淋雨这一幕可是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下连忙撑着伞去为她遮雨。
“四少女乃女乃,雨下的这样大,您浑身都湿透了,若是不小心感冒着凉,那可如何是好?”看她从头湿到脚的,应该是淋了好大一会了!
盛薇对佣人素来都好,所以见小兰这模样,不禁失笑:“瞧你这紧张的模样,我的身子何时那般娇贵过?”
小兰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四少女乃女乃,我可不是与您玩笑的,赶紧回房去,将您这一身衣服换下来!”
盛薇只得笑吟吟地转身:“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回到屋里,盛薇如同往常一样就着台灯看书,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似格外困,只看了一会便将书合上了。
结果一躺上床便昏昏然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来又感觉有人来掀被子,她感觉半边身子冰凉,梦里还无意识地缩了一下。
可是她睡不好了,总感觉有一道焦灼的视线看着自己,那视线,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一般。
似蝶翼般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她有些困难地睁开眼,惺忪里是一片朦胧的。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戎装的英挺男人站在眼前,面容好似精雕细琢过的润玉,紧盯着她的眼眸微眯着,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窗外的夜色,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盈起粲然的笑靥,嗓子有点发涩:“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脸色却不好,凉薄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剑眉顿时不悦皱起:“你怎么回事?病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叫人?!”
好不容易在梦里见一面,他却犹是这样的坏脾气,上来就劈头盖脸责骂她一顿。她忽然就哽咽了,心间所有的委屈抑制不住地想要得到宣泄,眼泪瞬间似晶莹的珠子滑落。
对方似是怔了怔,为她盖好被子便转过身去,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打电话,至于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清。
过了一会像是有人来为她输液,一点点的疼痛让她在梦里蹙眉。虽然意识有些不清楚,可是她感觉那道炽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挥之不去。
隔了几个小时她的烧渐渐退了,她才沉沉睡去。
天方蒙蒙亮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停。叶智宸刚从衢州赶回来,又这样坐在床边守了盛薇一夜,已是有些困倦了。刚想眯一会,便听到电话声响起,他怕吵醒她,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听筒。
是副官何继楠打来的:“四少,今天有一个紧急会议,司令让你回驻军处主持召开。”
叶智宸回过头去,透过眼前的屏风缝隙远远看着盛薇,只见她仍昏昏沉沉地睡着,睡容恬淡静好,漂亮得简直像是瓷女圭女圭,心中忽而生出一番犹豫,于是对着电话道:“告诉司令,我在宛城有别的要紧事,恐怕得过些时日才能回部队。”
副官听他这样说,顿时有些为难,早前司令就有命令,让四少回宛城办完事便尽快回来复命。现在贸然违抗,唯恐司令会生气!
不过他向来也最清楚四少的脾气,听四少的口气却是有事情难以决断,于是不敢再打扰:“是,四少!”
叶智宸挂了电话,便再次调转视线。这间屋子是两人结婚后就一直住着的,不仅大,布置得还十分精致。房间里倒是中式的陈设,紫檀家俬,椅子与沙发上是一色的苏绣香色褥垫,中间却是一架十二扇的紫檀屏风,那屏风上透雕的是十二色花卉,一朵朵盛放着,竟是栩栩如生。落地灯的灯光透过纱罩只是昏黄的一团,像旧时的油盏烛火一般照在那屏风上,镂花的凹处是浓深的乌色。
绕过屏风,就能看到紫檀木的大床。那床却也极为精致,上头雕刻着嬉戏的龙凤,正中间是一颗圆润的珠子,寓意龙凤戏珠,是一种吉祥的表现。木色紫得隐隐发赤,润泽如玉,两旁的银钩笼着粉色的纱蔓,透过那纱蔓去看床上的人儿,只是别样的朦胧不真。床上的被褥是咖啡金色的真蚕丝布料,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出大多大多的提花图案,看上去灿然生辉。
躺在床上的女人安静极了,好似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咖啡金的被子衬得她肤白胜雪,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覆盖在她的俏脸上,黑发似瀑布一般地披散在枕间。
半年不见,她好似更美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脸孔,忽而控制不住地俯下头去,采撷住那诱人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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