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中萦绕着钢琴声,是法国乡村音乐的调子,舒缓而又轻柔。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有微醺的阳光透进来,彩色的光斑映在雪白的餐台布上,流光飞舞,迷离如绮,微微摇曳的阴影,是窗前的树被风吹过。
餐厅里本来装有许多吊扇,此刻缓缓地转着,巨大的扇片如同船桨,慢慢地搅动着温馨甜蜜的空气。
他将手中的Menu递过来,微笑起来:“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吧。”
那幽蓝的眸子,仿佛流溢光彩的曜石,疏影横斜中,他的脸俊美到不可思议。四周仿佛是寂静无声的,就像是电影里默无声息的长镜头。盛薇想不起来,他有多久未用这种灼热而又温柔的目光瞧过自己,一时间竟如痴了一样,连伸手都忘记了。
他扬起唇角,狭长的丹凤眼直插鬓角:“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这才回过神来,困窘下将他手中的Menu接过。她垂下头的时候,显得眼睫毛特别长,像两把小刷子似的,密密地覆下,颤动间格外动人。
素白的小手稍稍翻阅,感受到他始终倾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不敢看他,而是掩饰般地冲身边的侍者说:“一份法国牛排,一杯摩卡。”
侍者面对叶智宸恭恭敬敬的,带着职业微笑询问:“四少,那您呢?”
叶智宸勾起唇:“和她一样。”
听到他的话,她的脸顿时又是一红。侍者拿着牌子走了,叶智宸说:“这里环境好,最适合谈话。”
盛薇感觉,自从她从马上落下,他对自己就变得不一样了。就好像此刻,他们如同热恋的恋人一般坐在西餐厅中用餐,气氛不似之前的冷凝厚重,倒有着浓烈的甜,如糖似蜜的甜。他们没有刻薄地嘲讽对方,没有冷言冷语,没有争执与埋怨。时光无声,岁月静好,近两年如履薄冰的婚姻生活,好似都是她的错觉。
她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说呢?”
叶智宸笑了起来,眉目舒畅显得极是俊朗,只道:“才结婚三年,就能算老夫老妻吗?”
盛薇心中一荡,忆起从前总总,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们也曾疯狂的爱过,只是时间太短暂了,短暂到好似梦一场,醒来只叫人不胜唏嘘!近两年,他们的婚姻仅余下冰冷与疏远,就在她以为他们快结束的时候,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水晶吊灯光明璀璨,映在他一双黑曜石似的眸中,仿佛有星芒飞溅,滚烫得可以融化一切。
盛薇心中其实是矛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既想靠近他的温柔,又怕自己深陷后再度受伤。他赴前线督战后,她已经深刻领会到了他的冷酷无情,这大半年,别说回来探望,就连一封书信一通电话,他也吝啬的不曾给她。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她独自辗转到天亮,困极了才能沉沉睡去,梦里却依稀是他的身影。
陈妈说的对,他就是一阵风,以前她也曾苦苦追随他的脚步。可是渐渐的,她就累了,因为怕伤的遍体鳞伤,她选择生出冷傲的刺,将自己层层保护起来。他的薄情她刚刚适应,她不想再沉醉在他编织的梦幻中,只因她不知道,他这样的柔情能坚持多久。
所以,面对他灼热的眼神,她只是冷淡一笑。调转过头去,她看着餐厅的圆台子,忽然起身:“好长时间没弹钢琴了,我去试试。”说完就走到台上去,对那法国女子说的明白,请她暂让,于是在白色的钢琴前坐下,微微一笑便将素白的手放上去,十指灵动,便有行云流水般的乐声,从指下淌出。
叶智宸对音乐并不算内行,可是却觉得她的琴声柔美悦耳至极,乐调也十分流畅,全餐厅的客人纷纷侧目,她弹得专注,偶然抬起头来,望见他只是浅浅一笑,两人目光相交,各自眸光都有些复杂。
一曲既终,便有几位外国客人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满厅掌声哗然。明亮的光线下,她宛如盛开的睡莲,优雅而又褶褶生辉,
盛薇落落大方,站起来鞠躬为礼,方走下台来。
叶智宸笑道:“你的钢琴还是弹的那样好。”恍惚间,他忆起三年前,在他家楼下大厅中,她也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洁白的洋装,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白皙的脸庞好似清水芙蓉,及腰的长发犹如上好的绸缎,一双翦水瞳眸灵动似水,指下的琴声轻缓而又悠远。
她似乎也想起了从前,笑容染上了一丝郁色:“已经许久没弹了,手指都僵硬了。今天是一时兴起,好在在场的没有行家,不然非唬我下台不可。”
这顿饭吃下来,气氛还不错,喝着咖啡又坐了一会,才付账出门。那“苏易士”的大门是一扇桃木玻璃旋转门,两人刚刚推了出去,就碰到两位靓丽貌美,打扮时髦的年轻女郎。那两位女郎原本嬉笑着想推门进去,其中一位,在看到叶智宸时,不觉停了下来:“四少!”
叶智宸顿住脚,掉过头去:“原来是密斯乌,你好!”
两年前白府三爷结婚时,这位乌小姐身为女方的傧相,便与叶智宸认识了。这位乌小姐对叶智宸很是有些意思,无奈叶智宸性格冷酷,虽然见面多次,也没怎么谈上话。
“你好!”乌小姐笑了笑,眼睛却不由向一旁的苏盛薇射了两眼。这位四少女乃女乃素来低调,平日也难得见到她,这样近看,才发现她果然生得貌美无双。她看两人甜甜蜜蜜地走出来,不禁有些纳闷,大家不是传闻他们感情不和吗?这般看着,可不像。
“这位就是夫人吧?你好!”
盛薇感受到对方似慕似妒的目光,面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仪态端庄而又优雅:“你好!”
“四少好兴致,与夫人也来吃西餐?”
叶智宸点点头:“是啊,听说这间西餐厅不错,我才与夫人一块过来了。”看了看苏盛薇,又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与密斯乌聊!”
说完便携着苏盛薇转身,一并坐上了停在一边的车。乌姗姗目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一边的陈小姐拉了拉她的手,兴奋道:“刚才那位就是叶四少?长得真是英俊非凡!”乌姗姗叹了口气:“是啊,可惜,人家心中早有所爱!像我们这些仰慕他的姑娘,只能暗自流泪了……”
车上,盛薇一直神色淡淡,也不与叶智宸交谈,一双漂亮的眼眸盯着车窗外,黛眉亦是一片淡远的颜色。
叶智宸看了看她,问道:“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盛薇目光并未调转过来,声音没有波澜:“没什么,只是到了平常午睡的时辰,有些困罢了。”
他那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兴起促狭的神色:“真的?”
她脸色郁郁,并不答话。
等到回到端山别墅,她径直下车,也不与他说什么,就朝着房间走。他笑眯眯地随在她身后,进了屋,她想将门关上,怎奈他已经追了上来,在她要关门的瞬间,大手一撑,便将门挡住了。
她心中有气,冷声道:“你不要进来,我要午睡了!”
他却嬉皮笑脸:“我也要午睡,这是我们俩的房间,你无权拒绝我进入。”
他说的没错,这是叶家的别墅,端山的一切都是他的,理亏下她转过身去,气鼓鼓地往里走,未走出两步,她的腰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
她挣了挣:“别闹。”
他笑着,仍然固执地去圈她的腰,她挣不过他,终于恼了:“叶智宸,你外面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还抱着我做什么?!”
他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隐隐闪烁,神色居然生出一种畅快来:“我说这一路上你都在生气,原来是吃醋了!”
就像是被人揭出了心底深处的秘密,盛薇羞得满脸通红:“你胡说,谁吃你的醋了?”
他依然是笑,愉悦间,清隽的眉宇都舒展开来:“还说没吃醋,莫怪别人都说,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也许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看着男人渐渐弯起的薄唇,盛薇觉得他实在可恶,轻哼了一声,道:“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懒得理你!”
他哈哈笑着,忽然俯下头来吻她,缠缠绵绵,不似情yu浓时的癫狂,却有着情人间最最甜蜜时的温柔缠慻,一下一下,犹如潺潺的流水,又仿佛蝶翼的轻触。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亲吻,唇齿间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到了极点。那样的浓烈灼热,让她相信,他的心还是在她这儿的。他就这样深深地问着她,灵活的长舌探入她的檀口,一点点的摄取她的芬芳。直到后来她呼吸窘迫,双颊都泛起了潮红,他终于放开她。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呵气:“这半年,有没有想我?”
她忽而就有些凄然,想不到他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可是薄情之人分明是他!这半年来别说是见面,就是连一通电话他也没给自己打过。说是夫妻,可是迅速冷却的感情,以及无需说破的淡漠,她早就有些心灰意懒。
她想他吗?一开始或许还疯狂地想念,可是渐渐的,她已然不敢去想。她挂念他的安危,却不敢去看报纸,生怕看到什么于他不好的消息。她也想接到他的电话,但是电话响起,她又总是害怕是他。怕他会不会突然说要分手,并告诉她他已经有了另外相爱的女人……
她迎视着他,不答反问:“你呢,可曾有想起过我?”
他的眸光幽然黯下,似沉沉的夜色,略凉的薄唇再次覆上她的,碾压与吸允间皆是狂热,滚烫的大掌已经滑入她的衣内,感受她那细女敕光滑的肌肤触感,用实际行动,回答着她。
她红着脸低叫:“不要,大白天的……”接下来的话便淹没在他火热的深吻中。
衣衫窸窸窣窣的尾落在地,外面的明媚的骄阳,屋内则是缠慻交缠下的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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