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母亲不让自己出去,叶莹急了,“母亲!……”
“你给我闭嘴!”赵姨娘冷声打断她。
看赵姨娘如此生气,叶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转身的时候,不忘狠狠剜苏盛薇一眼,该死的,但凡碰上这个女人,自己一准会倒霉!
叶莹一走,赵姨娘冲苏盛薇尴尬一笑,“叶莹这孩子不争气,叫四少女乃女乃看笑话了。”
苏盛薇淡然道:“赵姨娘不必太过生气,年轻人对新鲜事物好奇,贪玩一些,也是常理。”
赵姨娘叹了口气,“她要是能像四少女乃女乃这样,温柔娴淑,才貌双全,我也就不这么操心了。”
苏盛薇道:“赵姨娘过赞了,盛薇脾气执拗,性情孤傲,学识尚浅,实在算不得好。”
“四少女乃女乃真是太谦虚了,”赵姨娘笑着,又道:“司令今晚会回来,这件事还请四少女乃女乃替我保密,司令管教孩子向来严厉,若被他知道了,对叶莹一定少不了一通责罚!”
说来说去,原来是担心她向叶皖庭打小报告,苏盛薇冷淡一笑,说:“姨娘不要担心,这样的事,我自然不会多舌。”
赵姨娘这才放心了,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又与她聊了几句,才带着丫环往别院走去了。
苏盛薇见赵姨娘走远了,低下头去,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唉,好好的茶,被这母女俩一扰,全凉了。
到了晚上,厨房准备了很丰盛的一桌,因为叶皖庭难得回来,叶夫人叫人去请赵姨娘母女,让她们过来大厅一块吃晚饭。
菜快上齐的时候,叶夫人对身边的苏盛薇道:“这父子俩一谈起军务就忘了时间,你去书房叫一下他们吧。”
苏盛薇于是就往书房起了,她穿着一双软缎鞋子,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更是悄无声息,书房的门虽然是掩上的,站在门外依然能够闻到一阵烟草味,盛薇刚抬起手来,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父子俩的谈话声。
“今天张一雄来军部,找我谈驻防的事,他建议在宁昌铁路,被我拒绝了。”这是叶皖庭的声音。
叶智宸冷哼了一声,道:“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想分散我们的驻防,以便他有机可乘!”
叶皖庭点点头:“眼下乾军正与我军在靖南打得不可开交,如果抽兵北上,无疑会犯兵家大忌。”他将手中雪茄的烟蒂往烟灰缸中弹了弹,又道:“只是张一雄与骆以军拥兵自重,怀有二心已久,军部要升你为督军,他们本就有异议,这次我再拒绝他们,怕他们紧接着就会有所动作。”
“既然他们如此心急,父亲何不将计就计?”叶智宸勾起薄唇,双眼透出锐利的精光。
叶皖庭坐直了身子,看向叶智宸,“你的意思是?……”
叶智宸胸有成竹,笑着道:“父亲若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处理吧。”
叶皖庭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明过人,可是仍是忍不住叮嘱:“张、骆二人沉府颇深,你千万要小心。”
叶智宸道:“父亲就请放心吧!”
苏盛薇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神不灵,怔怔地出了好一会神。
叶皖庭自里面打开门,见她站在门外,问:“盛薇,你怎么在这儿?”
盛薇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露出笑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母亲让我过来叫你们。”
叶皖庭笑着说:“那我们可得赶紧过去了。”
叶智宸随即走了出来,冷峻的目光落在苏盛薇身上数秒,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虽然一路上两人都是并排走着,可是始终无话,沉默疏远得犹如陌生人。
夏夜,空中月亮清明,只是星辰稀疏,隔得远远的才有一点光芒闪烁,最东边与最南边的两颗星子,孤傲的悬在那里,像是无声的对望着一般,待到出了长廊,苏盛薇抬头看了看,竟也觉得有几分寂寥。
叶智宸瞥到她脸上的落寞,幽深的黑眸沉了沉,心中突然说不出的烦躁。
叶皖庭回来,赵姨娘精心打扮了一番,银色的蚕丝旗袍,将她保持得极好的身材包裹得丰腴有致,翡翠的耳坠子,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潘云鬓,插上镂雕成兰花的玉簪子,很是美丽。
看叶皖庭走进大厅,她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犹如新婚的妻子,见到久未回家的丈夫,一双媚人的杏眸,流转着动情的眼波。
可是,叶皖庭几乎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便坐在了叶夫人身边。
“夫人最近怎么像是瘦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叶皖庭看着叶夫人,眼中满是关切。
叶夫人轻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只是年纪大了,晚上总是失眠。”
叶皖庭忙道:“那怎么也不找大夫看看?我明天陪你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吧。”
叶夫人笑道:“你那么忙,哪儿有那闲工夫?你现在倒是说的好,可是军部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准又转身就走了。”
叶皖庭严肃道:“什么事能比夫人的身体重要?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一早就上医院。”
两人相濡以沫、感情甚好,这叫赵姨娘那一双眼,在一瞬间又黯淡下去,原本的潋滟光泽不见了,只余下一片灰败的死寂。
这些年,不管她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进入这个男人的内心,病了他不会询问,瘦了他不会察觉,只因为从始至终,他的眼里都没有她,所以有关她的一切,他都不关心,更不会在意。
即便她耍了手段,让他最终娶了她做妾,可是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他对面,如同一个旁观者,又像一个观众,看着他与自己的夫人恩爱谈笑。
隔得这样近,却又这样远,咫尺就是天涯。
这一瞬间,苏盛薇似乎能够体会到赵姨娘的感受,但凡是女人,一定都希望被自己的丈夫重视。其实以赵姨娘的美丽,完全没必要嫁给别人做妾室,哪怕那个男人不如叶皖庭尊贵闪耀,只要真心爱她,她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幸福。
如今的社会,依旧传承着一夫多妻的旧习,不知道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悲剧。想到这,苏盛薇忍不住在心中轻叹,即便叶智宸现在没有娶妾又怎么样,有时候心的背叛比身体出轨更可怕。如果他还爱着楚维仪,那她是不是该放弃这段婚姻?
如果她的婚姻,有一天会变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那她宁可不要。
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她却味同嚼蜡,身边的他偶尔与家人交谈,笑声清越迷人,却将她当成隐形,不仅不再体贴地为她夹菜,连一个注视的眼神都不曾有。
长廊上的红灯笼在风中飘摇,引了无数的小虫在那绕着飞,一圈一圈,嘿嘿地都这圈子,到了晚上,廊子上没有什么人走动,四下是无声般的寂静。
回到房间,因着屋子大,越发显得静,盛薇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块石头。在屋子里走了两趟,只得坐下来,矮几上点着檀香,红色的一芒微星。空气也凝固了一般,像是一潭水。那檀香幽幽的,像是一尾鱼,在人的衣袖间滑过。
他进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的最里角,她不开心,连睡着了都轻蹙着眉,柔美的脸庞透出淡淡的忧郁。
她这样不快乐,全是因着他。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不愿嫁给他的,不过是无可奈何,才答应了他。所以不经意间,就会怅怅地出神。
他执意娶她,是因为他相信,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可是她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天他刻意地试探冷落她,却没有听到她一句稍稍幽怨的话——她不爱他,所以根本不在意他的冷落。
心里是几近麻木的痛楚,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她不要他的爱,比杀了他还要叫他难受。
月色是那样好,淡淡地印在床头,他躺在她身侧,黑眸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心里突然一惊,这一惊就醒了。
黑暗里只觉得他伸出手来,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上。她眨了眨眼,由于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时间只是怔怔的。
真的是他吗?如此轻柔疼惜的碰触,仿若梦境。
她的脸颊滚烫滚烫,烫得像要着火一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他却抓住了她的肩,不容她再躲开。他唇上的温度炽热灼人,她本能地想抗拒,他却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呼吸,唇上的力道令她几乎窒息。
她伸出手去推他,他的手却穿过宽松的衣带,除去两人之间的阻碍。他收紧了手臂,分开她的双腿,迫不及待地融入她,她身子一软,他含住她的娇嘤,低低地叫了一声:“盛薇。”
这是她久违了的温柔,她知道自己不该沉迷其中,可身体的反应叫她绝望,随着他不断加快速度,疯狂地在她ti内释放一波强过一波的狂潮,她整个人融化了般,双手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与他一块坠入那极乐的世界。
微风吹动抽纱的窗帘,仿佛乍起春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