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妃娘娘,哪还有什么日后呀?今日若不是冲着您的金面,红罗姑娘哪有功夫应酬我们这些妇道裙衩?人家可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语气甚是尖酸。
此话一出,场中似是死灰复燃,原本一个个好似让可口猎物逃走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猎人仿佛又见羊入虎口,刹那之间又是热血澎湃,摩拳擦掌起来。
惇妃见自己已然出面打了圆场,却还是有人不肯买帐,心中微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微蹙着眉,抿嘴不语。
红罗心中却是诧异压过了气恼,纳闷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眼前这群陌生人,她们那些莫名其妙的怨气又是从何而来?
思忖间,耳边又多出把凉凉的声音:“可不是吗?红罗姑娘的本事真大了去了!咱们就再活两辈子怕也是赶不上的!”
红罗自入宫以来,虽也受过不少为难,可像这般被聚而围伐,却也还是头一回。她虽不愿与她们计较,却实也不愿再听那些酸言冷语。
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忽地在红罗脸上泛起,她明丽的眼眸闪了闪,淡淡开了口:“原本各位娘娘和夫人对红罗有所指教,红罗是不敢不听的!只是今日是惇妃娘娘的生辰,总不能让娘娘的耳朵陪着受罪!若是各位还想指点红罗,他日可另寻一日,红罗自当虚心受教!今日就不要再坏了娘娘的兴头了!”
这几句绵里藏针,在情在理,众人听了,一时倒不好搭话。
红罗话完,就待起身向惇妃告罪,意欲先行离开,不愿继续待在这儿自讨没趣。
她还不及张口,就听十公主清亮的声音脆生生响起:“怨不得红罗平素不敢和咱们大家呆在一起,若我被人一见便是兜头一顿指教,怕也是要敬而远之的!”话完,似嘲非嘲的目光泼辣的转了一圈。
红罗呆了一下,料不到十公主会为自己说话。众人面上却是讪然。
十公主不管众人反应,侧过头对着身边的惇妃道:“额娘,时候不早了,宴席可以开始了吧?”
惇妃点了点头:“好!”
十公主又将眼光投向红罗,微笑着说:“红罗,待会儿你坐到本宫身边来!”
红罗又是一愕。想告退的话在舌尖辗转了一下,终是没有出口。她冲十公主也笑笑,应道:“是!”
寿宴上十公主将红罗抬举在身边,明摆着就是不让众人再找红罗麻烦。众人再是心有不甘,却是忌惮着十公主,于是那一顿酒饭,红罗吃得倒也安稳。
待到散席时,天色已然黑了,众人纷纷告辞而去。
红罗也随众人告退,刚出得延禧宫外,背后忽地传来一声呼唤:“红罗姑娘!”
红罗一转身,见叫住自己的人竟是福夫人。她心头微诧,微笑着回应:“福夫人!”
福夫人向前走了几步,在红罗跟前停下,她眸光微微在红罗脸上一轮,温和开口道:“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之事,姑娘无需介怀!”
红罗没想到她会来安慰自己,心头熙暖,感激道:“谢夫人关心!”
福夫人温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向一辆马车走去。
红罗眼色芜杂的瞧福夫人上了一辆马车,心绪纷乱。说到底,她就算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却无法忽略福二夫人的话。
马车渐渐在红罗的眼中与夜色融为一体,驶出宫外后,一路向福府行进。
马车内,面色冷严,眼色凌厉的福夫人始终不发一言。福二夫人却是坐立不安,眼光时不时偷觑一两眼坐在她对面的福夫人,每瞧一次,明明马车平稳,她的心却颠簸不已。
“姐姐,今日之事,是……是我的不是!”福二夫人终是受不住那刀削般的眼光,喃喃地开了口。
福夫人冷冷一笑,冷声道:“瞧来你那一个月闭门思过还是没想明白过来!”
福二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难堪之余又骤然生了股怒气,她一咬牙,眼噙着泪花,一番话已是想也是想地冲口而出:“不错!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咱们的夫君这样着迷!姐姐,难道你瞧不出来吗?公爷对她不一样,他从来没这样对过咱们几姐妹或是其他女人!我、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容不得那个女人!”
这一番话似是大出福夫人意料,她面色僵了好一会儿,慢慢才恢复如常。
“公爷的心,咱们管不着!你也跟了他这么些年了,他不是一个没有情义的人,只要你安安份份,他自不会待薄于你,可你若是不自量力,那只会自讨苦吃!”半晌,福夫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已然平静下来的福二夫人脸色有些灰败,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从明天起,你就在自已房中再好好思过三个月吧!”
闻言,福二夫人猛地抬头,可怜兮兮地望实福夫人,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福夫人却是一脸不为所动。其实众所周知,在福府,相比起福康安,福夫人的严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怪我不提醒你,日后你若再犯糊涂,恐怕就连闭门思过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福夫人淡淡地又补了一句。
福二夫人面色刷地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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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端午。那几日,乾隆要招待来京的蒙古泰赤乌部的王爷和王子,便没传红罗侍讲。
不知怎地,经罗总觉近两三个月乾隆与自己明显疏离起来。他不再像以往那般总与她有说有笑,也不再留她一起用膳,有时在她侍讲时,他一双老眼总是有些叵测地在她脸上打转,让红罗一不小心逮到那目光时,心下隐隐不安。
可她也知最近朝廷事多,乾隆的心绪时好时坏,人也苍老不少,有时红罗不免会想,或许就是这些致使乾隆喜怒无常。
端午节的第三日,红罗授毕课后刚迈出尚书房门槛,竟意外见到等在门口的苏得。
红罗正自奇怪苏得怎会过来找她,忽地瞥见苏得脸上满是焦急,不知为何,她的眼睑不禁颤跳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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