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言欢按约定的时间出宫去了茗香屋。出门前,她还在考虑是穿男装还是女装,但想到洛轩既然知道把信送到宫里,八成是知道她是女人的事实了。
于是,顾言欢挑了一件称心的衣裙便出门了。
对于出宫后面跟着两条尾巴顾言欢是十分不满意,这也是她过去只愿意偷偷溜出宫的原因。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想甩掉后面的尾巴,顾言欢自有办法。
一路顾言欢都不曾往后看,似乎根本不知道后面跟着人,不过,她走的路却是与茗香屋截然相反的方向,她去的是谈笑楼的方向。
进了谈笑楼,顾言欢却没有再往里走,而是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空地说道:“我进去有要事相商,不希望有你们跟着。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在门口守着。”
说完,顾言欢也不等后面的人回应,径自走向后院。
后院她专用的屋子前,牡丹早已等在门口。
“公子,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以前素娘在的时候您三天两头就往楼里跑,现在素素嫁人了你都不过来了。”牡丹故作一脸哀怨的样子。
陆则煜要去新夫人的事在京城里传了个遍,谈笑楼人来人往牡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顾言欢看她只字未提此事,不由心中一暖。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陆则煜要另娶她脸上总不好看,即便两人现在已经分开。牡丹不提也是知道她不愿听到这事,不想让她尴尬难堪。
只是,今天已经是初十了,明天,他就要成亲了吧。
几天前,她还是陆夫人,几个月前,他们还和乐融融,究竟是哪一步错了,他们竟走到这个地步?
念及此,顾言欢心头又有些哀伤。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为了摆月兑后面的尾巴,她也没功夫同牡丹叙旧,急急说道:“好啦,我以后一定常来,你快点帮我打个掩护,我从后门溜出去。等会儿有人来找的话你就说没见到我。”
牡丹听得一脸迷糊,但看顾言欢焦急的模样,也不多问,四下瞅了瞅,掩上门替顾言欢守着。
顾言欢从谈笑楼的后门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行头。头带纶巾,身穿白袍,手里依旧拿个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没办法,她出宫的时候穿的是女装,现在想不让人注意,只能换男装了。
出了谈笑楼,顾言欢特地喊了轿子,吩咐车夫抬到茗香屋。
她坐在轿子里的话,即便那几个侍卫发现她不见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到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宫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车夫停在茗香屋的巷子口,因为这条巷子狭窄不好走,顾言欢只好付了钱自己走进去。
茗香屋的门还是掩着的,看来并没有营业,但门口显然是被打扫过的,杂草树叶都被清理掉了。
推了推门,没拴上,顾言欢便走了进去。
屋里就洛轩一人,还是原来的样子,青衣布袍,一手执茶壶将汩汩热水注入杯中。顾言欢许久未见到洛轩了,忍不住将他细细打量。人仿佛精神了一些,眉宇之间也多了些神彩,衬得整个人更加俊逸温润了。
“阿尘来了,坐,尝尝我新煮的茶。”洛轩还是习惯称顾言欢为“阿尘”,对此,顾言欢并不在意,反而很高兴。看来洛轩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把她当成朋友,并没有因此而生疏。
顾言欢也不客气,在洛轩对面坐下。她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当初匆匆离京是为了什么事?这些日子在外过得怎么样?还有洛轩曾说过要在京城等一个人,这个人到底等到了没有?
总之,顾言欢一肚子的疑问,却被洛轩推过来的一杯热茶给阻止了。
仿佛看出了顾言欢的满腔疑问,洛轩微微一笑:“别急,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于是,两人边喝茶边叙旧。
原来这一年洛轩离京是去了南方,这一路路途遥远,中间又被一些琐事耽搁了。这一来一回,竟过去了一年。还有,洛轩当初等的那人也找到了,听说,这次还和他一起回京的。只是,顾言欢左顾右望,都没见到那个人影。
两人谈了许久,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茶案上,映出斑驳的色彩。或许是阳光太暖和的缘故,顾言欢竟觉得有困意。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洛轩,发现他一手撑着下巴,隐隐也有睡着的趋势。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再次被推开。
“你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一些安神的药,对身体无害。这事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边说边弯腰抱起顾言欢,从侧门离开茗香屋。所有的一切发生在短短一盏茶内,快得无人察觉。
顾言欢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想要张嘴喊人,却发现自己竟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
顾言欢还记得她之前是在茗香屋同洛轩喝茶聊天,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困了,后来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难道是那壶茶的问题,可是那壶茶明明洛轩也喝了。莫非是有人想害洛轩,结果连累到她。
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洛轩现在在哪里,人还可好?
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自己在哪里,顾言欢感觉身子摇摇晃晃的,应该是在马车或者轿子里。只是头上被蒙上了布,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经过了一个很热闹的地方,还有敲锣打鼓声,有点像是在办喜事的感觉。
喜事?
顾言欢蓦然想起今日是陆则煜同君紫洛的大喜日子,心底涌上一层哀伤。
那个人此刻应该身穿喜衣,难得满面笑容地招呼四方宾客吧,或许间隙还在翘首盼望着新娘子的到来。
顾言欢越想心中越苦楚,那个人在进行着他人生的一大喜事,可是她呢?却不知被什么人抓走,生死未卜。
突然,顾言欢感觉他们停下来了,然后有人扶着她走下轿子。
莫非是到了?只是这感觉有些不对,正常的绑架人质的地方不应该是安静偏僻的嘛,就像那次楚耀把她关在城西的荒宅一样。可是这里,即便顾言欢现在身子无力,目不能视,也能感觉到身边有很多人。似乎人群的兴致很高,顾言欢恍惚中还听到有人说“恭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言欢心中越来越不安,联系前面的敲锣打鼓声,难道她是被哪座山上的土匪抢来当压寨夫人了?
到底是哪里的土匪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抓当朝公主做压寨夫人。
而之后的情节似乎也证实了顾言欢的猜想,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段绸布,然后又被牵着三跪九叩的。当听到司仪喊道“夫妻对拜”时,顾言欢真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可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之后,又被人扶着进入洞房。
至始至终,顾言欢都不知道与她成亲的是谁?所有的一切快的就像一场梦一样,一醒来便坐在花轿中,再反应过来时,竟又出嫁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言欢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为什么没有人呢来救她?对,今天是他的婚礼,怎么可能还记得她这个下堂妻呢?
来人并没有揭开她头上的盖头,而是伸手塞了一颗药丸到顾言欢嘴里,她来不及辨别就咽了下去。心中更加害怕了,她不知道那人给她吃的是什么奇怪的药,她都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强制咽下去了。
没多时,顾言欢觉得头脑里一股清凉,然后四肢也似乎渐渐恢复力气了。
原来是解药,顾言欢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那人竟坐到她身旁,伸手将她紧紧环在怀里。
顾言欢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终于听到那人说道:“别动,欢儿,让我抱一抱。”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顾言欢这次是惊得不敢动了。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成亲去了吗?”。
处在极度惊讶之中的顾言欢竟不由自主问出声来。
“呵呵。”
颈畔传来陆则煜的轻笑:“我是成亲了,现在还抱着我的新娘子呢。”说着,忍不住又收了收手臂:“我们终于又成亲了,欢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顾言欢还是在震惊中,呆呆地听着陆则煜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过在听到陆则煜说之前拜堂的还是他,顾言欢心里莫名松了口气,隐隐还有些欢喜。
“我一直爱的都是你,没有别人,所以陆家的少夫人也只能是你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顾言欢,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顾言欢脑袋里还有些蒙,只听到陆则煜说只要他和她,两个人过一辈子。心里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已先一步都点头答应了。
陆则煜看到顾言欢点头,原本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悄悄凑到顾言欢耳旁:“夫人,*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真正的新婚之夜。”
红绡帐下,满室春意。
从今往后,便只有陆则煜和顾言欢,没有丞相公子和九公主。
只有他和她,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两个人,一生相伴,执手到老。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