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年,经过一年多的修葺扩张,大感业寺落成。感业寺自扩建以来便香火旺盛,但因有李治的吩咐,静修师太并未叫武媚娘去做特别的事情。这一年,武媚娘倒也过得自在。可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希望什么东西来填补。
画茗在半年前就已悄然离去,无人知道她到了哪里,对此武媚娘心中颇为难受,但亦是无可奈何。
离皇上进香的日子越来越近,武媚娘也越发的激动。多少次,李治孩儿时的可爱模样在她的梦中出现,但她知道以前都不可能再回头了。他如今是九五之尊,而她只是先帝弃妃。
浑浑噩噩又是半月,先帝忌日近在咫尺。这日,武媚娘在院中打扫着落叶,香汗淋漓。都说七月流火,而这五月当真是个极为炎热的时节。武媚娘在宫中养尊处优了十多年,早就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站在太阳底下干活还真觉得有些受不了。
武媚娘用衣襟拭了拭汗,拿着扫把继续扫,但神情有些涣散了。
“媚娘。”远处蓦地响起男子的声音。
但这一声呼唤像是冲破了层层阻隔,到了耳边竟是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定是平日里想的太多,出现幻听了。”武媚娘讪笑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女儿姿态,多愁善感了。
“媚娘。”又是一声,但却显得无比清晰,武媚娘双手一阵颤抖,扫帚啪地掉落在地,喃喃道,“真的是他吗,为什么我的心中如此紧张。”
“媚娘,你不想认朕了吗,是生了朕的气,对不对。”李治的声音总是那么让她失神,现下,她便再次沉沦了。
身后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咔嚓咔嚓踩在落叶之上,让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多想回头望去,见到他,向他诉苦。可是又怕这只是自己的幻境,一碰就碎。
“稚奴。”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哑地说不出话来,原来欺骗了众人,唯独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中其实是有他的。
温柔的拥抱,一如既往的宠溺语气,他将她转过身子,细细地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明亮而贵气的双眸注视着她的红唇,笑着,吻下。
唇畔边的酥麻让武媚娘瞪大了双眼,泪水汹涌而至,一直浸湿了衣领。但慌乱中,却重重将面前的男子推开,捂着脸道:“皇上,媚娘已无颜见你啊。”
“为何无颜见朕,你应该恨朕,是朕将你害到如此田地的。要是当初登基之时就将你接回宫中,你也不必在这里受尽苦楚。一年多以来,朕一直在内疚,在后悔,朕在想该怎样补偿你才好,可是到现在朕都未曾想到合适的理由。”一身明黄,俊朗依旧,但武媚娘却觉得李治在哪里好像变了,变得与他父皇更像了。看来这一年多来他真的很努力,而这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无言以对,但她的泪水却足以证明一切。李治看着这个一年来魂牵梦萦的人儿,心中说不出的痛惜。搂住她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朕定要接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