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收回手,见王爷依旧对自己冷脸相向,心中倍觉委屈,可一想到沉香之前的叮嘱,倒也忍了下来,耷拉着头道:“王爷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臣妾了,所以……”
这是自进门起,瓜尔佳氏当面一向以佳佳自称,如今还是头一次示弱,奕訢也不免有些诧异,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想就此轻饶了她,冷声哼道:“本王近日公务繁忙,福晋不知多加体谅也就罢了,这般一说反倒成了本王的不是了?”
瓜尔佳氏此番是拿了十二分的诚意来和好的,虽然不服气王爷口中的公务实则是指想法怎样休了她,眼下也只能继续忍着,垂眸顺气道:“臣妾不敢,只是多日不见王爷,实在牵挂的紧”
这句话着实让奕訢心里一动,多年的相对,起码的夫妻情分不是没有的,不是真的说断就能断的,只是佳佳行事太过蛮横,让奕訢自己也搞不懂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一向习惯了佳佳的大吵大闹,现在她如此低声下气,奕訢反而有些不自在,大手一挥道:“本王还有公务处理,你先回去吧”说完自顾自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佳佳一个人望着背影悲戚。
入夜,一直在街上闲逛的含曦总算是舍得回来,刚把衣服换下,香儿便敲开了门,道:“你个野丫头又跑哪儿疯去了,小姐找了一天了”说着把含曦拉到了杏贞的房里。
此时杏贞正专心的做着女红,头也不抬的淡声道:“今日又去哪儿玩儿了?”
含曦当然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只能胡乱编了口理由搪塞过去,杏贞倒也不疑有他,独自做了会女红之后,才放下手里的针线,抬眼道:“那日在王府的情形,你给我详细说说”
含曦将那日王府发生的事过滤一番,确信没有什么值得起疑的地方,就照实全说了,特别是到瓜尔佳氏拿出香囊那一段还加了重点。
杏贞听后,略微沉思了一下,问道:“你确信当日香囊里什么也没有?”含曦点头。
得到含曦的肯定后,杏贞便不再理会独自深思。
含曦早已习惯这样,她知道杏贞现在对她并不信任,能让她帮忙送香囊也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所以也不做多想,福身说了句告退便出了屋子。
含曦刚退出去,香儿便凑到杏贞跟前道:“小姐,您说这兰儿的话,可信吗?”。
杏贞摇摇头,香儿立刻又道:“不可信的话……”
“不是不可信”杏贞打断她,凝眉似是在斟酌接下来的用句,道:“并非不可信,而是不知可信与否此次若不是伊将香囊调换,我和王爷的事也会就此揭发,但是兰儿即是王爷的亲信,又怎会擅自偷看香囊并将其调包?”
听罢,香儿也学着杏贞的样子想了想,可实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叹道:“可奴婢今日去过伊房里,也没找到小姐的香囊”
杏贞抚着额头,心想如果兰儿真是王爷的亲信,这香囊里的东西叫伊看了去,也是无碍,就怕事实并不如想的这般简单。
回到房里,含曦仔细回想刚才杏贞问话时的神态和语气,问题似乎出在香囊上。
含曦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想到了关键所在,忙拿起换下的西服上衣抖了几下,果然,从里面掉出了一个香囊,蓝底兰花边。
当日含曦为了好生看护香囊,特意将其放到了西服内兜的夹层里,却不想因急于交差,错将随手在路边摊买来的香囊交接出去,又因两支香囊的颜色和香味都很接近,所以没有及时发现。
无奈苦笑一声,也幸亏当时的大意,不然依着瓜尔佳氏和王爷的脾性,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拆开香囊的封口,一股浓郁且独特的花香扑面而来,含曦伸出手指在里面翻了翻,夹出一张对折的纸条,打开,上面娟秀的字迹整齐书写着一首七言诗:
聚散情怀独念君
生在亭宇不负心
月下花前空杯盏
独倚阁楼伤悲戚
是情诗?
无聊的撇撇嘴,把纸条随意的丢在桌上,含曦正准备熄灯睡觉,从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响,不等敲门声起,含曦已将门启了条缝,顺着这条缝,小安从门外挤了进来。
“哟,长个儿啦,穿新衣服啦”含曦捏着小安的脸蛋儿打趣着。
小安拍掉含曦的手,抻抻身上因爬狗洞而变得有些褶皱的衣裳,得意道:“这可是王爷家的御用裁缝亲自给我做的,你可仔细着弄坏了”
看他一脸得瑟,无心在衣服上多做口舌的的含曦也懒得再跟他贫,颇不耐烦道:“行了,说吧,王爷那儿有啥进展没?”
小安摇摇头,如实说道:“没啥进展,只不过今儿个福晋去拦臭王爷了,我离得远听不真切,反正最后睡书房的还是照样睡书房”
那就是没进展咯
不过没进展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是好事,总比告诉她王爷已经写好休书的好。可恭亲王那写休书的笔已经落下一半儿了,瓜尔佳·荣禄的态度也是不清不楚,不改变现状的话,怕是拖不了多少时日的。
一筹莫展之际,小安却在桌边叫开了,“含曦姐姐,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扭头看了眼,小安正指着桌上的纸条,含曦心思还没转回过来,随便敷衍道:“小安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小安立刻嘴一嘟,显然对含曦的态度很不满意,生气道:“我就是看不懂嘛,四行里我就看懂四个字”
含曦依旧不以为意,连看都不看,完全哄小孩的语气道:“哪四个字呀?”
平日像小大人一样的小安以为含曦瞧不起自己不识字,心说我就念给你看,接着趴在桌上,手指着一个个念道:“聚、在、花、楼”
话音落下,含曦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清醒,这竟然是首递进的七言诗,内藏玄机,若不是小安,她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含曦使劲儿敲了自己脑壳儿一下,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过纸条细看,看来这就是杏贞和恭亲王每次相约时的惯用手法,不然也不会让瓜尔佳氏抓住把柄,虽然不知道以前给两人送信的是谁,但起码现在她可以通过在信里做手脚而阻止两人的发展
只要能断绝两人的往来,那么,恭亲王就绝不会休了瓜尔佳氏
含曦攥着纸条的手越来越紧,这一发现让她信心倍增。
安顿好小安睡下,含曦坐在床前,细细想着纸条上所传达的信息。
话说回来,花楼这名字好熟啊
仔细想来,这不是上次荣禄去的那家ji院吗?
难不成,大小姐和王爷幽会的地方,竟然是ji院?
这可是无论野史还是正史,可都没有记载的呀,现在又联系不上调查局,不能马上查阅资料,看来,还是得亲自去看看花楼内部到底是怎样的才行
至于怎么进去,哼哼,含曦心底一阵冷笑,幸好今天把从清荷身上拿回的跟踪仪,安在了荣禄身上,还怕没人带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