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狗阿黄
老猎户望着石镜公,久久无语,最终一点头。
石镜公大袖一甩,朝老猎户又是深深鞠了一躬,道:“今日得见先生,实乃三生有幸。就此告辞了,但愿后会有期。”
“嗯,我会记住你的。”老猎户点头说道。
石镜公转身大步离去,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和激动:“我石镜公一介小辈,居然能够结识大名鼎鼎的病叶出门,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哈哈哈……”
老猎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默然不语。
雨丝如旧。
雀儿抽抽泣泣地看着老猎户,哽咽道:“爷爷,你真的要把李晨哥哥丢在这个地方吗?”。
老猎户模了模她满是泪水的脸,道:“雀儿不哭,爷爷现在就带你去并州,给你买冰糖葫芦……”话一说完,他将李晨就地一扔,同时顺手将雀儿搂腰抱起,双腿就地一跺,整个人如大鹤冲天,轰的一声消失于漆黑的雨幕中。
淅沥的雨声中,只遗下雀儿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
“啵”,扣在李晨身上的那个巨大气罩,在老猎户离开后,也如融化的冰块一样破碎,裂开。那铺天盖地的雨点儿,没有了屏障,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
雨越下越大,李晨所躺的这个地方又是低洼之地,大量的雨水汇集过来,很快,李晨的半边身子,已经完全浸泡在水中。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渐渐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紫。
不知过了多久,“嗤”,一股黑血从他嘴里喷出。
他睁开了眼,悠悠醒转过来。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一缕一缕地沾在脸上,眼睛被雨水迷得几乎睁不开。
他擦掉眼睛上的水,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捂着剧痛的胸口,抬起眼茫然地望着四周。
天地间除了风声和雨声,一片死寂,不见半个人影儿。旁边是一片稀疏的树林,那些树杈像鬼手一样舞动着。
“娘,晨儿好怕。”李晨抱着身子抖成一团,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他之所以流泪,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遗弃了。
尽管他只有六岁,可在此刻,他也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凄凉和绝望。
树林中,突然亮起几团绿幽幽的光,然后,几条凶光毕露的恶狼从里面蹿了出来,以扇形将他团团围住。
大雨淋身,他不断地咳嗽着,每咳一下,嘴里便吐出一股乌血。他虚弱地看着那些一步步逼近的恶狼,哽咽着说道:“你们也要杀我吗?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想杀我?”
恶狼发出一阵长嗥,或许在用它们的语言,告诉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不管在狼的世界,还是在人的世界,都没有怜悯和仁慈,有的只是弱肉强食,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仇恨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扑了过来。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李晨身后传来,大地似乎也隐隐震动了一下。
那几条恶狼突然像老鼠见了猫,夹起尾巴呜呜叫着逃跑了。
李晨转过身,看到身后出现了一条黄毛老狗,那狗的年纪似乎很大,走起路来身体一晃晃的,步履蹒跚,身上的毛有的地方都月兑落。
李晨定定地看着它,它走到他身边,用温柔地目光看着他,蹭了蹭他的身子,然后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舌忝他的手。
他鼻子一酸,只觉得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抱着老狗大声痛哭起来。
“呜……”老狗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发出沉重的低叫。
老狗在他身旁趴下来,扭头看着自己的背,示意他爬上去。
李晨一边哭着,一边艰难地爬到它的背上。它站了起来,驼着他快速地跑动,很快就跑到一处山洞里。
洞内很干燥,里面有一张用树枝和干草铺的“软床”。李晨从老狗身上滚落到床上,扯起一把把干草拼命往身上盖。
一阵风从洞口吹来,浑身湿透的他,只觉寒意彻骨。
冷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胸口那巨大的绞痛,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子插了进去,在心脏上不断地转动。
老狗走到他身前,用庞大的身躯将他压在身下。
李晨只觉老狗的身体热烘烘的,自己被它压在身下,就像在烤一炉烧得正旺的炭火,而且,衣服上的水,也在迅速地蒸发,冒出大团大团的热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李晨感觉胸口的剧痛消退了很多,原本湿答答的身体,也暖烘烘的。他伸手模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衣服已经全干了
老狗的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滚烫了。它伸出舌头,亲热地舌忝着李晨的脸。
洞外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停了。
李晨从老狗的身下钻了出来,走到山洞口,盘腿坐在地上,定定地望着夜色下黝黑的魅魅老林。
老狗走过来,坐在地上,跟李晨紧紧挨在一起。
李晨转过头朝它笑道:“我叫李晨,你叫什么?”
“呜……”老狗歪着头看着他。
“我叫你阿黄吧。”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呜……”老狗摇了下尾巴。
“阿黄,你的主人把你丢这里不管吗?”。他模了模它苍老的毛发,“我也被人遗弃了。以后,我跟你一起相依为命好吗?”。
阿黄伸出舌头,“哈哈”地舌忝他的脸。
他一边躲着,一边发出小孩子独有的欢快笑声。
娘已经死了,光头叔叔也死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无比陌生和遥远的存在。此刻,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个狭窄的山洞,和身边这条名叫阿黄的老狗。
年幼单纯的他,很快忘记了悲伤,同阿黄开心地玩闹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他玩着玩着,困意上涌,抱着阿黄闭上眼睛睡着了。阿黄用牙齿衔着他的衣服,将他慢慢拖到“软床”上,然后挨着他趴下,将尾巴搭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个母亲,伸出手臂搂着自己的孩子。
阿黄也眯起眼睛准备睡觉,可是却又突然抬起眼皮,朝山洞上方瞟了一眼。
在那个地方,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剑。蚀刻得很严重的剑身,隐约可以看到七块细小的圆形凸起。
“呜……”阿黄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我的纪老将军啊,算我求你了,给我一万兵马,让我杀进太昌县吧。”
中军大帐中,张广泰朝着坐在帅案前悠闲地饮酒吃肉的纪平哀求道。
纪平道:“张将军,你猴急什么,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兵。来来,这是宝山县县令送来的二十年红米佳酿,你尝尝。”
“还喝个屁”张广泰终于爆发了,大吼道:“我已经在总督前立下了军令状,十日之内平不了叛乱,就提头来见现在都已经第八天,我自己亲率的五千先锋军,早已经打光,你不仅不帮忙平贼,竟然领着十万大军在一旁看戏”
纪平安慰道:“你放心吧,别说十天了,叛乱就算十年不平,总督也不会砍你的脑袋。”
“总督就算不杀我,我平不了叛乱,还有什么脸回去”张广泰愤怒地望着纪平,目光也变得有些恶毒,“纪将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作壁上观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狠,生生地看着我五千铁骑被陈鹿的大军围攻却不援救。五千个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就只剩数百骑逃了出来。”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纪平叹道:“张将军,我三番五次地嘱咐过你,叫你在原地驻守待命,不要轻敌冒进可是,你却违抗军令,一路杀进了白巾乱党的老巢太昌县,被乱党围了个结实。”
“我承认我轻敌了,可是,你为何不援救?”张广泰问道。
纪平:“这件事,我x后自然会给你个交待。眼下,我劝你稍安勿躁,回营帐好好歇息吧。”说罢端起酒碗继续喝酒。
张广泰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真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掀了他的桌案。但是碍于身份,还是强行将这口怨气咽了下去,重重往地上吐了口痰,走了出去。
就在他走后不之,一个锦衣内侍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这是总督大人派小的传给将军的。”内侍将信递给纪平。
纪平接过信,让内侍退下后,将信拆开,里面是益州总督庞纲的手谕,令他在二十二天以后才可动手平乱。
“二十二天,加上这八天,不正好是一个月吗?”。纪平望着信,满月复疑虑,不明白总督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叹了口气,吹燃火折子将信烧了,同时在心里叹道:“张将军啊,你那五千铁骑惨死,我如何不心痛,可是,当时你孤军深入,将整个周守郡的乱军全都引到了太昌县,我如果率大军去救你,不得不跟乱党大军正面对决,乱党眨眼间便会被清扫得一干二净。而总督早有过密令,对乱党只能围而不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例外。”
信纸烧成了灰,扬扬洒洒地落在地上。他望着纸灰,心里的疑惑更加的大:“总督大人,你让我在周守郡搜寻的那个六岁男孩究竟是谁,为什么,他的命,比五千精锐铁骑还重要?”
这时,一个士兵慌张地跑进来,道:“将军,八王爷来了。”
“八王爷?他怎么来了?”纪平大惊失色,赶紧跑出帐营。
大营外面,一个白面如玉的男子骑在一头毛驴上,手里执着一卷古册,正在看书。
纪平看到男子,身子一抖,赶紧双膝跪地,叩拜道:“不知八王爷驾到,末将未能远迎,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男子目光并没有从古卷上离开,淡淡地说道。
纪平浑身汗如浆出,颤声道:“王爷是皇上派来查看周守郡暴情的吗?”。
“什么味道?”男子鼻子嗅了嗅,目光终于从古卷上移开,道:“好浓的酒香,本王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出来了。纪平啊,你玩忽职守,平贼不力,我向皇上参上一本,你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他调皮地笑了笑,道:“这样吧,我替你隐瞒不报,你拿坛子好酒来换你的脑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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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老狗阿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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