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山脉,用十万大山来命名毫不夸张。
山里面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一切都呈现着一种原始的野蛮状态,毒蛇,昆虫,潜伏在灌木和草丛中的食肉动物,以及那遍地的瘴气,危险无处不在。
这些还可以克服,要命的是山中根本无路,加上那些难以逾越的天堑,想进山难如登天。
阿离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在一处处绝境中寻找能够攀爬的途径,带领着众人艰难行进。有一些绝壁或悬崖根本过不去,所幸有阿黄在,飞岩走壁如履平地,碰到峭壁就越上去上,吊下绳索供大家攀爬,遇见鸿沟便一个个背着跳过去,实在难以逾越的地方,只能靠阿离凭着记忆找路。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憔悴不堪的众人走在一道贫瘠的山梁上,每走一步,底下的碎石每剥落几块,掉进下方乱石丛生的山沟里。
病叶晨抬头看了眼天空耀眼的太阳,咽了口唾沫,只觉喉咙里干燥得像有一团火。
如今天气已经转热,山上的太阳越来越毒,晒得人能月兑一层皮。
他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见瘸老等人一边走一边拿着水袋咕咕往嘴里灌水,怎一个羡慕了得。
“还有多久能到你们的宗派啊?”他走到在前领路的阿离身边,问道。
“快了。”阿离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一脸的疲惫不堪。
一个月来,在山中风餐露宿,大家都早已累得不行。
病叶晨见她走路时脚步虚浮,便道:“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嗯。”她朝他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病叶晨看到她的笑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个月来,阿离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了很多,有时也会跟他有说有笑的,可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对他的这种热情,更多的有一种假装的成分,似乎是演给别人看的。
“嗯哼!”石镜公咳嗽了一声,将病叶晨招呼了过来,道:“你跟我去拾几根柴禾。大家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息,准备生火做饭。”
进山不久后,石镜公的新皮也全部长了出来,外面的纱布也扯去了,只是内伤还得要几个月恢复。不过,他的功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阿黄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再碰到天险时,也能有石镜公帮着开路。
新皮长出来后,石镜公的皮肤细女敕了许多,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二三十岁,不过,由于他的毛发全被火给燎了,以前长着三尺白须的下巴,变得光溜溜的,头发现在也只长出了短短的寸毛,看起来十分滑稽,以前那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全没了。
病叶晨听到他的话,放下背上的行李,跟着他去拾柴。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道山梁光秃秃的,上面全是滑不留脚的石头。二人便走到附近一处稀疏的小林子里。
病叶晨正低着头找晒干的枯枝,突然感觉头上被轻轻打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石镜公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他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脑,十分不解地问道:“镜公爷爷,你打我干什么?”
石镜公哼道:“你该打!以后没事别老跟那个叫阿离的毒修套近乎!”
病叶晨有些无语:“我平常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吧?镜公爷爷,你怎么对她那么有成见啊?”
石镜公道:“我很反感心机太深的女人!你这小子,我怎么看你好像鬼迷心窍的,你喜欢她啊?”
病叶晨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说道:“没有!只是上次因为被鬼脸面具附身,伤害了她和她哥哥,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石镜公道:“你没隐瞒什么吧?我总感觉你俩之间像是有什么事。”
病叶晨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信誓旦旦地说道:“绝对没有!”
石镜公不相信地看着他,说道:“我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肚子里的那点儿花花肠子,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可告诉你,不管你跟她有事也好没事也好,以后不准你接近她。”
病叶晨无语地说道:“朋友之间说说话也不行?”
“不行!”石镜公道:“说着说着,便说不定擦出什么火花来了。其实我也不是反感她,主要是……”
他看了看四周,凑到病叶晨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你这臭小子,掂不出轻重啊?她有什么好的?确实,她长得是挺漂亮,修为也不错,可是,她再好,能好得过雀儿吗?”
病叶晨惊讶地看着他:“不是,你难道想让我……镜公爷爷,我跟雀儿是兄妹啊!”
“又不是亲的。”石镜公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最主要的是,雀儿是谁的孙女?病叶出门啊!”
“又不是亲的。”病叶晨一脸无语地借用他的话回道。
石镜公忍不住又拿着小树枝打了他一下,说道:“蠢!病叶出门将雀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想想十年前,要不是雀儿,病叶先生把你扔下后,能回去找你?他对你李家恨到骨头里了,可是为了雀儿,他生生都能将这份仇恨放下,好好待你,足以看到雀儿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你要是能跟雀儿结为连理,那以后就有病叶先生做靠山了!病叶先生何许人也,有他在背后支持你,你的前途还会小吗?”
病叶晨被他说得满脸通红,道:“你越说越没谱了。”
“我这是为你好!”石镜公认真地说道,“当然,你俩现在年纪还小,说这事有点儿操之过急,但是也得做好准备啊,要未雨绸缪。再说了,雀儿哪里不好了?又可爱又漂亮,而且天赋异禀,拥有鬼神莫测的神通!那个女毒修,她的天赋再好,能像雀儿一样一流泪就降下大雨吗?你好好想想!”
病叶晨道:“你真的想多了,我跟阿离没什么事,真的。还有,你别老想着撮合我跟雀儿,她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妹妹!”他郁闷地挠了挠头:“这都哪跟哪儿呀,也亏您老想得出,竟然让我去打雀儿的主意。”
“真是不知好歹!”石镜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去巴结病叶先生,你有这大好机会,偏偏也不好好抓住!”
病叶晨知道石镜公是病叶出门忠实的崇拜者,见他张口闭口病叶出门,叛逆心理作祟,忍不住说道:“难道我非得靠病叶出门才能有出息吗?而且,你让我跟雀儿在一起,只是为了抱他的大腿。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夹带这种别有用心的目的?雀儿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石镜公见他急了,表情缓和下来,耐心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让你利用雀儿。只是说,我看着你俩长大,你俩自小相依为命,感情又深,我是打心眼里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要是雀儿被别的男人抢去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病叶晨闷闷不乐地说道:“人家西方罗伦帝国,早就提倡婚姻自由了,也就咱们这儿,还搞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思想真是守旧。”
石镜公立刻训斥道:“笑话,终身大事,怎么能男女私定?这成何体统!早说不该让你去学堂念书,圣贤的智慧没学到,倒将西方那些伤风败俗的歪理学了一肚子!”
“好吧好吧。”病叶晨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争辩了,捡了几根柴禾,说道:“咱们回去吧,他们该等不及了。”说着脚底一抹油跑了。
石镜公气鼓鼓地跟在他身后,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臭小子肯定跟那女毒修有什么猫腻。有我在,你休想跟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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