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内下来,蒋东臣一个人大步走在前面,向晚费力地跟在后面进了小楼。
“你父亲病情还好吧?”洛姨刚刚迎上来问候,却被他冷漠地打断了:“都进房,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向晚刚跟到楼梯口,只听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是书房的门被大力的关上了。zVXC。
“向晚,东少这……。这是怎么了?”洛姨一脸的惊魂未定,拉住向晚问道。
“去医院的时候碰到蒋老爷子的夫人了,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所以……所以他就变成这样了。”道自样也。
洛姨一听脸上顿时就换上了一副气愤填膺的神情:“又是她,又是这个女人,只要她出现,蒋家就会鸡犬不宁,如果不是因为她……夫人也不会……”
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
“洛姨,你怎么了?难道说他母亲的死与蒋韩美兰有关吗?”向晚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轻轻安抚着。
洛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自然地冲她一笑:“对不起,失礼了!不过这是东少的家事,如果他有一天愿意说的话会告诉你的。我先去忙了,你上去看看东少吧!”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向晚回房了。这个时候,恐怕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一直到夜幕降临,蒋东臣也没有走出书房一步,洛姨端来饭菜让她进去看看。
向晚便只好大着胆子去敲门,敲了两下没有动静,她便兀自将门扭开了。
房内并没有开灯,暗暗的室内只能隐约看见小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房内充斥着浓重的雪茄的味道,呛得向晚当时就重重咳嗽了几下。
“吃点东西吧!”她轻轻走过去。
蒋东臣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变,只是看到她打开了房内的灯,这才看了过来--
“你对我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不是很好奇?”
向晚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只觉得他面色并没有方才勃然大怒时的骇人,反而因为这样过分的冷静,显得越发诡异和冷峻。
“东少,其实……。这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多问。”她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将手中的食物托盘放在书桌上。
就在这一刻,她的眼睛无意识地扫过了书桌上开着的电脑屏幕,显示在首页的是一个明显的蒋氏集团的LOGO,匆匆扫过的一眼,就看到蒋天极的名字夹杂在一大堆的文字与数据当中。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决定会不会害死我父亲吗?”
她心中一抖,连忙离开了桌前,走近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你不会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蒋氏家族复杂的关系以及历史,可是她却能如此肯定的说出这个答案,“我看得出来,虽然你父亲对你并不好,但是你却很爱他。”
“爱……哈哈!”蒋东臣冷漠着眉眼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来在她的眉毛上细细地顺着,“竟然有人会在我蒋东臣面前说爱这个字。”
他虽是笑着,可是她分明能够感受到那一股对这个世界强烈的恨意与谴责已经流遍了他的身体。他浑身散发着浓厚的戾气,仿佛随时可以站起来与这个世界为敌,可是,他身上又有一种令人心痛的悲凉,大约是对这个世界太多的失望造就了这一切。
“你出去吧,没有事就别再进来了。”他的手指从她面上滑落,眸中的神色重新归于平静,再也没有开**谈的意思。
“记得吃东西。”
向晚小声地叮嘱了一声,便从书房出来了。这种时候,只有给他一个私人的空间大概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刚刚走进房,想起他那冷漠而又隐忍不发的表情,她突然就流起眼泪来,一下子那眼泪就只如开了闸了水龙头一般,“哗哗”的流个不停。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新的体会,有时候最深重的伤心并不是被人所深深的伤害,而是眼睁睁看着伤痕不断的扩大,自己却无能为力。
可是除此之外,更让她慌乱的是--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在乎已经超出了她可以理解的范围。
爱情就这么突然来临,而她却好像没有做好准备!
哭着哭着,脸上还挂着泪,但她却迷迷瞪瞪地歪在床头睡着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人动了动,接着身体在那帮助下舒展地躺了下来。刚刚平躺,脖颈间一阵阵筋脉麻木的痛感将她牵扯得半醒了过来。
他动作十分轻柔,手指却十分冰冷,可是即便令她感觉到身体凉凉的,她却还是十分依恋的就势在他胸膛蹭了蹭,懒洋洋一副慵懒的样子。
随后他也贴着她的身体轻轻躺了下来,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似乎累极了,他很快就平稳地呼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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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早晨,银霜尽染尘林,庭院中的小花园里,园丁正在一点一点修剪着花枝。
俩人正听着新闻吃着早餐,就听洛姨接完一个电话过来汇报。
“东少,医院又打电话过来了,说老爷子请您再过去一趟。”
向晚担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怕提到这件事情再度勾起他的怒火。
哪里知道蒋东臣此时只是十分平静地开口回道:“通知亚东,我吃过早餐就会过去。”
见他此刻一脸的镇定从容,仿佛昨日之事已经是过眼云烟,无论是蒋韩美兰还是蒋天尧父亲,也并足以影响他的人生与行事判断。
向晚放下心来,轻轻啜了一口牛女乃,听着耳边刀叉与杯盘轻轻碰撞发出的悦耳声音,突然觉得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用完早餐,蒋东臣换了一身正装便出门了,他先将向晚送到博物馆,然后才朝圣约翰医院而去。
中午在食堂里刚刚用完午餐,就听见接待中心的人匆匆地过来找她。
“嗨,向晚,外面有人找。”
“谁啊?是找我的吗?”向晚有些奇怪,自己认识的朋友出了杜庭威知道她在这里,她还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你这丫头藏得可真深啊,能够给罗馆长当学生不说,还有那样响当当的建筑设计师做朋友,平时对我们倒是一点口风都不透露。”接待处的女孩子红霞是今年刚入职不久的新员工,年纪不大,故而与向晚十分谈得来。
向晚见她一脸煞有介事地样子,不由越发好奇了起来:“你在说谁啊?我都还没毕业,哪有什么大设计师朋友?”
两人推推撞撞地走到接待中心,向晚一眼便见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材的女子--贝恩。
贝恩看到向晚,朗然一笑,站起身子来。
“贝恩啊!你还说你不认识,哼--”红霞在背后握着小拳头轻轻砸了她一下,接着便气哼哼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贝恩学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向晚笑着朝她走过去,却见她化了浓妆的脸上依旧掩盖不了双眼的微肿。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向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喝杯茶。”贝恩依旧是那样的大笑,只是笑声落下时却有些隐隐的不自然。
其实向晚在知道她与蒋东臣有一些牵扯不清的关系时,心里也很难像过去一样单纯将她当做学生时代的偶像来崇拜。只是,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权利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学姐,你是很急吗?如果需要出去很久的话,我需要跟馆长打电话请个假。”
“不必,用不了多长时间。”贝恩笑着看她:“我知道你们这附近过去两条街有家不错的咖啡厅,他们家的马卡龙在明港也是很有名的。”
“那……那好吧!”向晚跟红霞打了个招呼,便随贝恩一同离开了博物馆。
这家叫BUJU的法国咖啡厅的确很有名气,这个时间段本是午餐的高峰期,但是大半的座位都已经有人或者摆上了预约牌。
贝恩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就连门口的侍应生见她来了也是直呼贝小姐,并将她径直引到了常坐的位置。
从露天茶座的一处走上布满了青葱绿植的铁艺楼梯,转个弯便是由罗马风复古砖墙围起来一处私密的小空间。
秋日的阳光温暖地洒落在蓝白格子桌布上,顿时便有一种浮生若梦的感觉。贝恩点了一壶法式花茶,又配了两份这里的名点,俩人便随意地闲聊了起来。
向晚知道她找自己绝不只是为了找个人喝茶聊天而已,可是见她一派闲适的模样似乎又没打算进入正题,于是只好主动开口--
“学姐,你今天找我是不是为他们两兄弟的事情?”
贝恩一看就是那种心思灵活的女人,听她说了出来,也不遮掩,笑着便道:“你能想到这一点,恐怕昨日也是受了东臣不少气吧?”
向晚笑笑,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她等待下文。
“东臣素来最心疼他母亲,可惜七岁的时候就失去了至亲的人,所以难免会有些心理上的阴影,若是他冲你发火,也请你看在他幼年丧母的份上不要跟他着急。”
向晚听得有些发愣,她专程约自己出来莫非只是为了给蒋东臣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