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半,日与夜的交界时间,天幕是灰蒙蒙的深蓝色,笼罩在寂静之中的大地彷佛仍在沈睡,可城市里的某些角落,已有人为了即将开始的忙碌一日作准备。
住宅区巷弄里,一栋八层电梯公寓的二楼,在一片静谧中流泻出温暖黄光,屋里,女主人正从容地为自己张罗早餐,嘴里轻快地哼着童谣。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市场,穿过大街,越过小巷,卖花卖花声声唱……花儿虽美,花儿虽香,没人来买怎么办,满满花篮,空空钱囊,如何回去见爹娘……”
她叫冯悦,有张婴儿肥的圆脸和圆滚滚的晶亮大眼,鼻梁秀挺、唇红齿白,特别的是,一笑起来嘴角两侧会有一对深深的梨涡,格外吸睛讨喜,虽然称不上顶美,但说她是个清秀佳人也不为过。
此刻,她将及肩长发束成一把短短的俏丽马尾,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虽然即将迈入三十岁大关,气质却清新得像个初入社会的单纯大学生。
她熟稔地煎了颗太阳似的荷包蛋,将吐司烤得香酥,夹上一片火腿、一片起司,把奇异果、小西红柿、番石榴、香瓜全切成小块,淋上香浓优格,最后再泡了杯热热的咖啡——
“YUMMY~~”端着摆满早餐的托盘,冯悦坐到小餐桌前,漾开满足笑意,享用健康美味的早餐。
是的,满足。
她今年二十九岁,是个花艺设计师,名下拥有一间生意兴隆的花苑,寓兴趣于工作,衣食无忧,还有父母兄弟的支持,虽然有时候忙起来像颗陀螺,却很有成就感。
尽管小姑独处,但她生活充实,每天做着传递幸福的工作,不论是一般传情、祝福、庆贺的花束花篮,还是新娘的捧花、花环,抑或是设计婚礼喜宴的花柱花饰……
她整个人也被幸福的氛围熏陶着,既愉快又觉得富有意义。
她的花店叫做“悦之花苑”,取自她的单名“悦”,有愉快、高兴、喜爱之意。
从她二十四岁创业至今已经迈入第五个年头,而在这五年之间,她不断研习进修,拿到多张国际认可的专业证书,一步步稳扎稳打,立下了不错的口碑,拥有不少固定客源。规模也从独自作业,逐步扩大到现在连她在内有三位花艺设计师、三名助理……
眼看着自己的梦想日渐茁壮,她当然是心满意足了。
即便一周中有两、三天得像今天一样,天没亮就得出门去花市批花,甚至为了花朵的质量,长途奔波到外县市跟花农接洽,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用完早餐,她清洗杯盘,背起包包来到出入的阳台穿鞋,接着顺手替几株花草浇水……
几株……还真是少得可怜呢!
她在购屋时本来是希望房子至少有这个阳台两倍大的空间,可以让她种些香草之类的植物,平时料理还能随手摘采入菜。最理想的就像楼下那样,屋前有个很好利用的小小院子。
可惜她慢了一步,两年前来看房子时,一楼刚售出,而且已经开始在装潢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二楼。
但更扼腕的是,搬来这里一年多,她眼睁睁看着楼下屋主一点都不珍惜这样一个难得的小空间,好好一个院子弄得像废墟,花草全都死光光……
随着思绪游走,冯悦倾身探头往那无缘的一楼院子看去。
若是由她打理呀,左侧要搭起葡萄架种紫藤,架下摆组休闲桌椅,大门的那面墙下要做花台,罗勒、薄荷、百里香、辣椒、巴西里……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至于地面嘛,全部植草皮不好……
等等,地上有什么?!
她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踮脚倾身好看得更仔细。
是个……人?!
冯悦吓得眼睛差点凸出来。
这什么时间?怎么会有人呈大字形趴倒在地?
“欸!”她下意识出声想唤唤那个人,可随即又想,这时间多数人都还在睡,乱吼乱叫会吵到邻居,所以连忙噤了声。
那人到底是为什么趴在那儿?昏倒吗?
还是有特殊癖好,喜欢用这种方式贴近大地?现在春寒料峭的,会生病感冒吧?
难道……是尸体?
冯悦倒抽了口气,倒退三大步。真夭寿!七早八早,天还没亮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她心慌意乱地赶紧结束浇水动作,打算出门去就眼不见为净。可关门上锁的同时不禁愈想愈毛,浑身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她明明就已经看见了,要怎么假装没看到?
倘若那真是尸体,此刻她视若无睹,会不会就此被冤魂缠上,卧不安枕啊?况且,人就死在她楼下,粉恐怖捏……
“唉!”在良心驱使下,她还是来到了一楼门口按门铃,祈祷屋子里头还有人,这么一来就能发现他们自家人倒地不起的状况,可老半天毫无动静,她开始在墙边又跳又攀的。
“喂……先生……醒醒啊……”
糟糕,没有人应门,倒在地上的又不省人事……
如果是尸体,她不能不理;但若不是尸体,她更加不能不理呀!说不定她及时伸出援手,可以避免什么遗憾。
这么一想,连勇气也瞬间凝聚,就爬墙进去吧!
“哇哩咧……腿太短。”想得容易做得难,几次攀跳都不成功,冯悦挫败地插腰蹬墙。“怎么办才好……”
她东张西望,环顾周遭,没人可帮忙,墙又那么高……有了!蓦地,她灵光一闪,急忙拔腿冲去开车。
她有辆改装胖卡,公寓本身没有地下停车场,所以她都租用一旁商业大楼的停车位,来回不用十分钟,很快的。
尸体先生可得等等她呀!
车子开来,有东西可垫,她就有办法爬过那道墙了。
片刻,冯悦开车返回,靠墙停车,顺利爬进一楼庭院,一颗心吊得老高,忐忑地靠近那依旧动也没动的男人。
“欸,先生……”她下意识伸出食指探他鼻息,规律的热气呼出,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喔……还好还好,有呼吸。”她改拍他脸颊,出声叫唤。“先生,你醒醒……你还好吗?”
男人眼睫颤动,缓缓掀开眼帘,像是看了她一眼,但焦距似乎又没聚拢,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欸欸欸,又昏过去了?”冯悦愕然地推推他。“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与其等救护车来,不如她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冯悦当机立断,立刻付诸行动,连拖带拉外加死命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不省人事的男人给弄上车,直接飙往最近的医院。
睡眠不足、血糖太低、熬夜过劳……
清晨六点半,冯悦坐在急诊室病床旁的折迭椅上,单手托腮,睨看病床上吊着点滴呼呼大睡的男人,回想方才医生诊察后告知的结果,实在忍不住嘀咕。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结果是太饿太累才昏倒!把我吓得半死又累得半死……”
多亏她平时搬花、扛花的有在锻炼,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姐,否则他个头这么大,一般女孩子怎么搬得动?
刚刚医生诊治时,他有短暂醒来一会儿,但草草回答几个问题后又睡去。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从事计算机工作,在家闭关了将近三天,最后这一天几乎没进食,等到工作结束,被忽略压抑的饥饿感和疲累感整个大反扑,他的身体吃不消,才会昏倒。
不过,他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明明已经困得走不出家门,怎么还硬是要外出觅食?
幸好他是昏睡在自家院子里,若是倒在路边,被车撞或被坏人洗劫,那岂不是更可怕?
就拿方才来说好了,她是从他的口袋里翻出皮夹和手机,替他挂号并联络朋友,若是遇到坏人,有这大好机会还不顺手牵羊吗?
话说回来,他那样五体投地的趴倒在地实在吓人,害她一度怀疑看到的是一具死尸,吓得她头皮发麻,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幸好是有惊无险,不然明天就要多一则“年轻男子猝死在自家门口”的新闻了。
三十二岁,算年轻吧?
之前替他挂号时,他的证件已经被她看光光了,她还知道他叫霍正轩,而且未婚……
老实说,搬到这里已经一年半左右了,她还没有看过一楼邻居长什么样子……
不,应该说……她见过的邻居根本没几个。
毕竟她经营花店,早出晚归的,能够与邻居碰面的机会自然比一般人少,而且就算碰了面,也不太会交谈,压根儿不知谁是谁,甚至过目即忘,所以对他完全没印象。
现在瞧她这邻居……肤色偏白、头发略长,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唇形厚薄适中,微方的下巴布满青髭,虽然有种颓废的FU,但称得上是俊秀美男一枚,要真是意外猝死,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就在她出神欣赏之际,他眼睫眨动,未几便缓缓睁开了眼帘,登时两人大眼瞪小眼……
冯悦心一悸,连忙敛回视线,偷看别人被抓包真尴尬,希望他刚睡醒还恍惚不觉才好。
“呃……你醒啦?有没有好一点?还会不舒服吗?”
面对陌生人的殷切询问,还没回神的霍正轩显然愣到外层空间去了。
“妳……是谁?”他怔怔地问。
“我啊……”他呆滞的表情令她莞尔,冯悦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故意反问:“你猜咧?”
送他就医,当然是救命恩人呀。
“是妳送我来的?”他还是一脸状况外。
“是的,不然我在这儿做什么啊?”很好笑的问题耶,难不成昏倒时撞到脑袋秀逗了?
“妳一个人?”他很错愕。一个女生,怎么抬得动他?
“没错,所以我是神力女超人。”她俏皮地答,想了个比救命恩人更有创意的答案。
“嗄?”霍正轩呆住,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她说话时浮现在嘴角两旁的娇俏梨涡所吸引。
“我一个女生,有办法把你从你家院子送到医院来,还不是神力女超人吗?”她举起臂膀摆出很有力气的POSE,一点也不顾忌形象,想要转换一下医院给人的沉重感觉。
霍正轩牵动嘴角,想要扬起一个笑容,却还是没什么力气。
“你是没吃兼没睡才会晕倒,我刚刚到超商帮你买了牛女乃和蛋糕,牛女乃还温温的,吃一点吧!我还有事,不能待太久,你朋友应该……”
她边说边弯身从床尾处将他的病床摇起,忽然一阵聒噪声浪传来。
“霍正轩你这家伙……想吓死人啊!该睡觉的时间不睡觉,怎么会突然昏倒咧?看我紧张得连衣服都没换就连忙赶来了。”
来者是薛宸淏,头发像鸡窝、眼皮还浮肿,看得出是在手忙脚乱的状态下赶来的。
霍正轩的家乡在南部,父母都很纯朴,上头有个姊姊,已经嫁人。
霍爸爸理财有道,赚的钱全投资在房地产中,现在两老退休后靠收租就能快活度日,三不五时跟着旅行团出国趴趴走。
霍正轩孝顺,乐见父母无忧无虑没烦恼,为了不让他们操心,总是报喜不报忧,而身为好友的薛宸淏,了解这种时候他一定是独自一人,所以才这么焦急匆忙的赶来。
“已经没事了……”霍正轩虚弱地扬声。
“我看你脸色还很差耶,真的没事吗?”薛宸淏凑近,仔细端详他。
“那个……医生说他没大碍啦,要多休息,补充营养,别超时工作。”冯悦扬声插话,转述医生的交代,也转交照顾他的责任。
“妳是……刚刚打电话给我的那位邻居小姐吧?”薛宸淏听力好,马上认出她的声音。
邻居?这神力女超人居然是他的邻居?霍正轩微讶地捕捉到他们对话里的重点。
也对,若不是同栋邻居从阳台看见了,怎么会发现昏倒在自家院里的他?
“是。”冯悦颔首一笑。她在寻找霍正轩的皮夹证件时,顺便找到了手机,然后选了个联系最频繁的号码通知。
果然给她蒙对了,找到了他的好朋友兼同事。现在,既然他的好朋友来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
“真的该好好谢谢妳。”薛宸淏感激地鞠躬,代霍正轩致谢。
“没什么啦,好邻居就是要守望相助嘛。”见人家慎重地道谢,冯悦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有买吃的,你要让他吃点东西哦,我还有事,没办法多留了,这里就交给你喽。”
向薛宸淏交代完,冯悦朝他们挥挥手道别离开。
她可不是闲闲没事才起这么早的,花苑明天有场婚宴的CASE,今天得先去花市把所需花材买齐,要是太晚去了,好花被挑光,只能捡别人挑剩的了。
可今天却遇上这突发意外,拖延不少时间,打乱了她的行程,希望现在赶去还有好的花材可买。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没睡觉,怎么会晕倒在院子里?”目送冯悦离开,薛宸淏拉来椅子落坐,蹙眉追问。
“我这几天在测试『无极』,所以没什么休息,也忘了吃饭,测完才发现饿瘪了,想出门去超商买些东西吃,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黑,然后醒来就在这儿了。”霍正轩干笑着答道。
瞧平时都西装笔挺、讲究形象的薛宸淏这样邋遢赶来,着急之情不言而喻,不枉他们平常称兄道弟,值得欣慰。
薛宸淏一听是在测试游戏,就不用再多问也明白了。
霍正轩这人一碰计算机就彷佛黏上了三秒胶,尤其是需要仔细研究察看的情况就更像是颗马铃薯,直接种在座位上,不搞清楚问题便不罢休。这回测试新游戏,废寝忘食是可想而知的。
“测试的工作不是有工程师会做吗?你干么非要自己全部测完?”薛宸淏斜睨向他。
“是,有吩咐大家测试了,但我自己也要RUN过比较安心。”薛宸淏择善固执,有自己的考虑。亲自试过后,在与大家讨论问题时,他也能马上进入状况,明白问题所在。
“欸,你是总监耶,负责监制督察,事情大可放手让底下人去做,不需要全揽在身上,不然花钱请员工要做啥?全给你一个人做就好啦!”薛宸淏第N次劝谏,受不了他固执的死脑筋。
霍正轩能被称为计算机高手,脑袋自然是不可能笨到哪儿去。
可他只精通在专业方面,为人处事有时是老实得近乎迟钝,日常生活简直是低能,像是简单的料理、环境的整理几乎是一窍不通,对于打理自己也马马虎虎,但又经常闷着头不说,实在教人不放心。
“好啦好啦,我会慢慢调整。”霍正轩明白好友的好意,没有反驳。
“都讲几百次了,还慢慢咧……”薛宸淏还是忍不住碎念,一边取来超商购物袋,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我说啊,你运气还真不错耶,人家是英雄救美,你是有正妹来救你。”
霍正轩懒懒地瞟他一眼,真爱说风凉话。
“这样的好运气给你,你要不要?”
“哈,我现在有礼棻看着,着重养生,根本就是健康宝宝,才不会沦落到像你这样饿倒累昏没人顾,口怜哦!来~~葛格喂你喝ㄋㄟㄋㄟ,啊……”薛宸淏又是炫耀又是同情地打开鲜女乃,用女圭女圭音哄霍正轩。
葛格?!霍正轩眼角抽了抽,是想让他吐女乃吗?
没人管很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是,怎么被薛宸淏一说,好像很可悲似的?
无法反驳,他只能无奈地默默喝起牛女乃。
薛宸淏说得没错,如果他有个伴,也不至于落得像今天这样明明累到爆,还不得不外出觅食的窘境。更凄惨的是,还因此昏倒在自家院子。
虽然昏倒是第一次,但其实累爆饿瘪的状况是经常发生的,那样孤单寂寞、无人闻问的心情……
好吧,他承认,的确很可悲。
瞧薛宸淏自从钟情于万礼棻后,不正常的生活方式、不健康的感情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坦白讲,他是有点羡慕的。
找到一个对的伴,好像是提升人生的方式之一呢!
有人能够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一起经历生命中的点滴……这样的感觉似乎很棒,教他不禁也想要找到心的归属了……
可是,该怎么寻找那个对的人?
微温鲜女乃和绵密蛋糕下肚,在霍正轩心头酦酵成一股莫名感受。
虽然只是几十元的东西,但因为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心意,所以显得格外特别,微温的鲜女乃似乎特别暖,绵密的蛋糕也似乎特别甜……
那个女生……送他来医院已经够热心善良了,还趁他睡觉时去买食物给他果月复!
她大可把他丢在医院就走,甚至可以视而不见,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还体贴地买了食物给他,等到他的朋友抵达才离开——对一个陌生人能这样尽心尽力,真的很难得。
毕竟现在这世道,人人都怕招惹麻烦,个个都以冷漠面具武装,谁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谁会像她这样好心?
可他却遇到了,而且还是邻居,多幸运!
心慈人美,完全在她身上得到印证。脑海浮现她笑着绽现梨涡的甜美模样,霍正轩心更暖了。
他得找到她不可,让她知道他是多么感激……
“欸,我刚刚听你叫人家邻居小姐,你知道她住几楼吗?”内心浓浓的感恩谢意,教霍正轩积极地向薛宸淏打探。
“我哪知啊,我现在不随便把妹了,因为我已经……”薛宸淏又要三句不离某人了。
霍正轩没好气地抢白。
“已经有了礼棻嘛,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句句挂在嘴边,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啧,随便一个问题也能扯到万礼棻,真是服了他了!霍正轩摇头失笑。
“哼,等你以后有心爱的,你就知道了。”情场浪子从良,当然要大为宣传了,况且他是发自内心的。
“肉麻当有趣。”霍正轩嘀咕。
听薛宸淏这家伙讲话,很容易恶心反胃,他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太受刺激。
“呿,嫉妒还羡慕?”薛宸淏一脸跩样。
“干么嫉妒?看你这样定下心又幸福,我为你高兴。”哥儿们抬杠之余,还是有真情对话的。
“喔~~干么忽然这么感性,害我都快哭了!”薛宸淏夸张地作势拭泪。
“你少来了。”霍正轩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把话导回正题。“说真的啦,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家住几楼?”
“真的不知道啦,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啊,只要知道是你们那栋公寓的住户就简单啦!”薛宸淏打屁归打屁,后来还是正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吗?”霍正轩怀疑。“我们那栋公寓有八楼耶,每楼有三户,总共是二十四户……”
“二十四户而已,大不了挨家挨户找咩。”他说得容易。
脑袋还昏沉沉,又听薛宸淏讲得很轻松,霍正轩没有细思。
天下无难事,近在咫尺,只要有心,还怕找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