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帝国启云六年,立冬
着落在赤云帝国西北方向,与之相隔一片广袤沙漠的幽兰古国,在其女王第三次发来亲自邀约的请涵后,赤云国帝君终是首肯,理安帝国事宜后,决定带领亲信以友谊之姿跨越那片沙漠,历游那座西域的母系氏国,幽兰古国。
北风猎猎的清晨,雪花纷乱而下。
空气中蕴满了寒凉,一呼一吸直抵胸腔,让人浑身惨冷。
帝国王城最北的承天门最高的城楼上,一抹俏丽人影一路直冲其上,城楼之上的佩戈侍卫纷欲为之行礼。
终是在她气喘之余登上了那能望见城门之外的城楼上,在入眼处,西围皆白,入耳处,八方俱寂。
她期盼的目光正在焦急的搜索着那个让自己心头莫明悸动,纠结,窒痛的人。
终于,在她视线里慢慢出现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潮水,在雪光白茫的衬托下闪烁金属的寒光。一面黑色衮金边旗跃然高擎,猎猎飘扬于北风中,上面赫然一个银勾铁划的“赤”字。
镇北的承天门外,三千黑盔铁骑甲胄鲜明,分作九列,严阵肃立,列整的队伍,虽是有三千随从将士,却训练有素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视野中出现一抹黑色威凛的背影,驾于三千将领之前,锦衣华冠,高华万千,面如沉雪,端坐在一匹通身如墨的战马之上,北风肆过,将他那黑色的披风被吹起。
就是那抹背影,让那城楼之上翘首以盼的佳人心潮猝的为之一紧。
却见那抹傲领于世的背影扬天而指的那柄长剑凌空滑下,直指北方,一声遥远低磁的声音,“出发!”
“出发——”
“出发——”
肃静的军队终是击鼓雷鸣,大军开始前进。
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他就这么玩完了她就要离开她,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城头上女子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沉闷的窒息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看到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她内心一阵绞痛。
这段日子她没有跟任何人主动问起过他们的帝君殿下,但唯有她自己知道,脑海里没有一天没有出现过他,只是她一直主观的将脑海中不停出现他的身影,定做是那七天的纠缠,才让他的身影无时不刻,如影随形。
所以他不来,她也不问,只要她知道他与她始终还在同一座皇宫之内,他不会离得她太远,她便能安心坦然的去做自己的事,想自己所想
可如今,眼下的他却依然要离她而去,在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的度过七日后,他竟然不做任何交代的要离她而去,如若不是画央来报,她或许连着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他,赤云幽兰何其遥远,指不定下一次他们还能否再见,再见又是哪一天。
黑白分明的美眸上不知何时晕起了一抹水雾,她不自觉的摇摇头。
不舍,终是不舍,可他又何以能舍她而走?
“不要走,不要——”终于,城头之上的女子氤氲着眼眶,不顾一切的朝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大声呼唤道。
城头之上,北风苍劲,吹起他送给她的绛紫色绒锦披风。
北风吹送着她的呼喊,只是,眼下雷鼓声起,为领的他也早已渐行渐远,她的呼喊,始于北风中,滑落于北风中。
“不要走,不要——”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滴落,她心中低呼着他,自与他在一起那七日之后,醒来仿佛已是另一个世界,花四海已经没有了如诗如画的泫墨,灵石轩也没有了大师姐二师兄的嬉闹,就连他,也已不在身边了。
这段时间她独自一人在玄霄宫中想了很多,有过去的有现在的,她突然发现自己好似成长了许多,那番感受是她曾今活了五百年都没有过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
而就在她心底深深的呼唤着他的那一刻,一道目光猝然投向过来。
此刻正回首向着城楼这个方向看过来,那一眼带着如火的灼然,也覆上如冰的冷冽。
是他!只这一眼,远得看不清面目,仅仅遥遥望去,竟已让她生出压迫窒痛之感。
芊芊一直头颈挺直的站着,手足却已僵冷,一时竟也忘了呼吸,她在听说他要离开去北国时,自己没有任何思虑就已向着北门飞奔,一路风雪扑面,让她在寒凉中明白自己不想他离开,不想!她不知道这十五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家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大师姐,二师兄,还有他!她想问个清楚。
然而,只这一眼,便将她的千言万语堵住,七天七夜那时的肌肤相融,那日强迫的行事,自己所受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泪水也涌出眼框。
四目的那一刻仿佛就有了魔力,牵扯交织再也不无分开。
芊芊从朦朦眼光里望去,华少宸已独自驰马向着城门飞掣。
芊芊泫然含泪望着他向自己而来,默默握紧了拳,掌心满是汗水,心中激荡振奋,分不出是欣慰,是酸楚,还是渴盼!
就在墨色战马离城楼不天十丈他纵身飞起,一个眨眼的时间,已飞身上了城楼,走到芊芊面前,离了三步的距离,他停了下来,就这么一个距离仿佛再也迈近不了。
至从强欢那日以后,他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去见她。那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跟决心才能做到的事,每时每刻都强压不下想她的念头,很想将她拥入怀中,融入血中。
十五天的时间对他来说就是几生几世,漫长难捱,每时每刻都是她的影子在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芊芊的爱已经吞蚀血脉,渐浸入魂。
当自己远远眺望到那一抹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时,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想她的冲动。
华少宸那样凌冽而沉敛的眼神如深海不见底,极尽克制不住真情的流露,孤傲如他、这般睥睨天下,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此刻他帝王的霸气荡然无存,只是一个为爱伤痛的普通男人,锁住她的眼神中尽是哀伤无垠。
芊芊却是含泪回望,却倔犟咬唇,不肯哭出来。
沉默是如此紧绷和脆弱,稍加触碰就似拉断了空气的弦,掀起了最深处的波浪。
猝然间,他身形移动上前,擒住她微凉的双唇,温柔中带着狂热,霸道中透着深情,急切又混乱,好像要抛弃、好像想拥有。
他纠缠吮吸着她的双唇……
芊芊这次并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承受他的深情,心里怦然急跳,似惴惴又茫然。当他的舌尖与之缠绵不离,思念翻涌而出,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甘甜的唇齿间辗转……
芊芊沉入他的深吻中,一股冰凉润滑入口,泌入百脉的寒气,骤然将她包裹在万年不融的冰层之中,她睁开眼看向他,那股冰凉之感她知道是什么!
灵珠!她的灵珠顺着食道滑入月复中,才入丹田。
一直吻到芊芊缺氧快要晕阙,华少宸才将她放开,紧紧的拥在怀中,低首在她的发间,良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四际响着。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继续恨我,直到遗忘。”华少宸蓦然,声音里带着苦涩而揪心。
一句话掀起千重浪,芊芊心里却已风急云卷,如暴雨将至前的窒迫,现在他已经将灵珠也还给了她,这是说他们之间在也没有瓜葛,再也没有牵盼了,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芊芊在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这真是自已想要的吗?脑中顿觉一片空白,神思昏沉,如同坠入茫茫迷雾之中,看不清四周,抓不住一切。心里却只有四个字的答案,你不要走!
华少宸将她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豁然收敛眼神,决绝旋身!
“不!”芊芊一把抓住他,“不要走!”最后一个字凝在唇间。
华少宸身子颤了颤,却没有回头,沉默许久才淡淡的开口,声音却低哑了几份,“芊芊,如果我们再见时,你仍想我留下,我便再不会走。”说完一个飞身从高高的城楼上跃到黑色战马的马背之上。
他提缰前行,越行越远,身后随行的九列铁骑依序而动,步伐划一,每一下靴声都响彻天地。
也震动了芊芊结冻的心,仿若剔骨、凌迟。
北风更大,雪花更急。
身上的衣裳早就被融雪染湿,她只是怔在原地,看着那个孤傲背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消失。
“城楼风大当心受寒!”一把油纸伞遮住簇簇飞舞的雪,撑上的人一袭单薄的青衫,却没有雪花落在衫袍之上,面容掩于银色面具之后,只留那双眼如这冬雪暖阳。
“你……”芊芊转头看着泫墨,眼中有不可至信的神色。
“他放了我!”泫墨回答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芊芊耳际回绕魔君刚刚说的那句,“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泪水终于滚落。
“城楼风大当心受寒!”一把油纸伞遮住簇簇飞舞的雪,撑上的人一袭单薄的青衫,却没有雪花落在衫袍之上,面容掩于银色面具之后,只留那双眼如这冬雪暖阳。
“你……”芊芊转头看着泫墨,眼中有不可至信的神色。
“他放了我!”泫墨回答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芊芊耳际回绕魔君刚刚说的那句,“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泪水终于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