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束春也已换好了衣服过来了,俏生生地立在门边。三太太一笑,招手道:“束春啊,你过来。”
束春忙上前来行礼,神色恭敬。三太太拉着她好一番打量,而后笑着对三老爷道:“张老爷真是个有心的,他送过来的人,果然是俊俏玲珑得很,我看着都喜欢。”
三老爷“呵呵”一笑,脸上飞起得意的神色:“那可不是,束春这丫鬟又会伺候人,又知道进退的。”
三太太拿袖子掩嘴一笑,道:“难得我也喜欢,老爷也这样赞不绝口。不若这样,反正这屋里如今就柳叶一个一等丫鬟,就把束春也提到一等丫鬟,在跟前伺候吧”
“这……不会太仓促了吗?”。三老爷有些迟疑,拿不准三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往日里三太太要是看见他身边有个什么美貌的丫鬟,要么立刻打发走,要么就压根不让他近身。如今这是怎么了?不但要把束春提为一等丫鬟,还让她再跟前伺候的。
“这有什么仓促的?老爷觉得好,我看着也喜欢,自然就提了”三太太立马拍板决定,一点不给三老爷犹豫的空闲,“正好老爷明日也搬回来了,屋里得有丫鬟伺候老爷呀……”
三老爷一看事成定局,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挥手对束春道:“还不快谢谢太太的。”
束春忙又行礼谢恩,被三太太笑眯眯地拉了起来。
这时,丫鬟们也已经把饭菜都备好了。因为三太太身上不便,就在床前支了个桌子。柳叶仔细地扶着三太太起身半坐起来,束春眼急手快地忙在三太太背后垫上了几个软垫,于是三太太就舒舒服服地半倚在了床头。
“老爷倒是会教人的,束春可真比屋里这些个丫鬟都强一头,哪个都没有她伶俐。你们都看见了没?日后可学着点”三太太逮着机会就把束春一顿好夸,屋里的丫鬟各个低头应“是”。
三老爷觉得自己跟前的人在三太太面前得了脸,自己也倍儿有面子,高高兴兴道:“束春本就是个伶俐的。”
三老爷跟三太太分居多日,虽说在书房处吃的也不差,可毕竟丫鬟们没有三太太熟悉他的脾胃,这回看着满桌的菜,竟然都是合自己口的,心下就有些感慨。
三太太适时地为三老爷夹了一个藕合,道:“老爷许多日不在这边吃了,我也不知道这菜是不是还合老爷的口,这藕合是老爷从前最爱吃的……”说着,三太太语中就带了几分哽咽。
“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布的菜,自然是最合我的口的。这藕合,我记得还是夫人的拿手好菜来着,多日不吃,真是想得慌了……”三老爷几下把那藕合吃了。
三太太脸上带了宽慰的笑,又给三老爷夹了一筷子冬笋,道:“老爷还记得啊?我如今身上不便,也没法亲自给老爷做,今日这些菜都是小厨房的。等过些日子我身上好了,再下厨给老爷做了吃。”
“好,好,好”三老爷笑着连声答应。
三太太素来强硬,难得有如此温柔娴淑的一面。此刻虽然发髻略微散乱,妆容也很素淡,可在这灯下,却越发显得人有几分慵懒魅人的味道。柳叶和束春两个丫鬟,一个端庄,一个娇俏,此时都立于两边为主子们布菜。这一桌上,真正是娇妻美婢,三老爷吃得别提有多舒心了。
正当三房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进来道:“老爷、太太,香罗姐姐来了。”
谁都知道香罗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三房在老太太面前惹了好大一个没脸,现在老太太打发香罗过来,哪里还敢怠慢。三太太忙挥手道:“快请进来。”
香罗进来后,先给三老爷和三太太行了个礼,而后眉目一转,将屋里这情形看在了眼里,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日就是冬至,按说今日应该几房在一起吃酒的,只是老太太身子不舒服,所以就吩咐各房自便了。老太太心下惦记着三老爷和三太太都有病在身,所以特意打发了奴婢过来看看。”
“谢谢老太太惦记,我们都是小事,只要母亲身子康健就好。”三太太忙抢着回话。说什么过来探望有病的,还不是来看是不是三房又闹腾开了?三太太心里冷笑,她好不容易才把三老爷给骗回来了,自然不能让人拿了话柄去。
香罗抿嘴一笑,不以为意,继续道:“三老爷和三太太都好,那老太太必然是高兴的。老太太还让奴婢送壶酒来,是养生的蛇胆酒。老太太捉模着,既是过节,怎么也要喝一点酒的,只是三太太和三老爷身上不便,喝别的酒恐怕对身子不好。所以,就特意命奴婢拿了上好的蛇胆酒过来。”
香罗对身后的小丫鬟一招手,小丫鬟从提盒里拿出一壶酒,柳叶忙上前接过来,自去拿热水烫了。
三老爷和三太太自然又是一番好话说了。香罗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也不久留,告辞走了。
这一晚三老爷和三太太虽然没法缠绵恩爱,可一壶酒下肚之后,那也是你侬我侬,从前恩怨一笔勾销,又如胶似漆了起来。
自下午去正院走了一趟,又去书房处把三老爷请回了三太太处,绾舒就回了自己院。临走的时候,恰巧看到三老爷被丫鬟当头泼水一幕。晴天惊得目瞪口呆,绾舒比了个悄声的手势,主仆俩安安静静地回了院子。
晴天一回院就忍不住问:“小姐,您看三老爷和三太太是不是又要闹起来了呀?”
绾舒摇头:“自然是闹不起来的。”
“啊?为什么啊?三老爷在书房那里花天酒地的,三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啊。再加上三太太又善妒,又泼辣,您看三老爷一回去就当面给泼了一盆水,怎么都不像是会讲和的啊……”晴天不解了,掰着指头一条一条地数她认为一定会闹掰的缘由。
绾舒还是摇头:“不会。三太太是强硬,但她又不是傻。书房那里一堆的美貌丫鬟,三太太怎么放心的?与其放任了三老爷在书房那里花天酒地,自然是退一步把他拉回到三房了。之前是没有台阶给她下,让她请三老爷回来。而如今我去做了这个台阶,三太太自然是借坡下驴的。”
绾舒这一番分析过后,晴天恍然大悟,马上跟着追问:“那么说,三老爷和三太太就要和好如初咯?”
“那倒也不会,三太太怎么甘心就吃这么个委屈呢,自然会先给三老爷一番苦头吃,再给他个蜜枣了。”
“啊……那小姐啊,我们为什么要撮合三老爷跟三太太和好啊?”晴天点点头,又挠挠头,又想不通了。
绾舒笑着伸手戳一下她的额头:“这个问题啊,你就仔细去想想吧”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忙完了别人的事儿,咱们自己也该乐呵乐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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