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苏禾第一次醒来看到的一样,东镜阁的紫薇花开得如荼如火,地上撒着紫红的、白的、蓝紫的、火红的花瓣,其中当属红色最多,踩在上面往前行走,恍如漫步虹桥之上,感觉轻飘飘的,令人如痴如醉。
苏禾看得有些傻眼了,第一次匆匆而过,真是错过了这美丽迷人的风景。意秋也忙不迭地欣赏美景秀色,称赞道四阁中应属东阁景色最佳,苏禾没有去过南北两阁,便点头同意意秋的说法。
镜月居住的是单幢阁楼,上下两层,楼上是镜月的起居室。苏禾和意秋在楼外一百米就听到楼里有丝竹之声,苏禾忙叫不好,心里七上不下地不知该进该退。这些古代人没事就喜欢什么吟诗作赋、声乐歌舞之类的。苏禾两脚立马发软。
意秋察觉到了苏禾的不对劲,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走了会儿感觉累得很”苏禾边说边猛地吸气,看起来倒真像气喘吁吁地,她稍微休息了一下,一边往后拢了拢鬓角垂下的几缕青丝,今天月娥给自己特意打造的这个发髻真是拉风,一边虚虚地笑道:“镜月这儿挺热闹的”
意秋瞪大了眼,“才听到一个弹琴的声音,你就觉得热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闷坏了?”
“呃,是有点儿闷……我怎么觉得胸口憋得慌,喘不过气来?”苏禾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抚着自己愁闷的额头,心里的退堂鼓和前进螺号交替演奏。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意秋遥望前方的阁楼,专注地听着琴音道,“我好久没有听到竹闲的琴曲了,这琴声当真只应天上有……你一个人回去可以的吧?”意秋遥遥地听了许久,那边琴声落下,他才回首对苏禾问了最后一句。
苏禾翻了个白眼,迈开腿大步向前,“可以饱饱耳福,我怎么可以错过呢”意秋扬了扬眉,快步追上了苏禾。
笔直的青砖大道直通正厅,两人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意秋有他的期待,而苏禾却因着竹闲这个名字竟生出百般好奇,心里抓痒难耐,鬼使神差地非要一睹为快不可,况且,应该还有一个溪寒呢。
童仆带着他们俩上到二楼的观景台,苏禾蹙着眉扫视了一眼,发现这个地方正是自己穿过来推门而出的那里,身侧就是镜月的起居室,脑袋里便自觉地出现镜月白花花的,还有穆白那个神经变态恶棍,苏禾无奈地用力高频摇甩脑袋驱除杂想。
小小的观景台上,除了镜月和几个小僮仆,果然还有两个翩翩白衣的身影,一抹素白,一抹炫白,均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容貌,苏禾伸长了脖子张望,旋即又缩了回来,站稳身体强自镇定。
“意秋来了”镜月欢呼着迎了过来,“怎么,苏执事也有闲情参与我们兄弟间的聚会吗?”。
苏禾笑了笑,镜月的声音里并没有拒人之意,只是闲话客套的语气,这与他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想必是有穆白的功劳在里面。苏禾当即点头应道:“方才在外得闻竹闲琴音,渺渺萦绕,绕耳不绝,这才循声而来,也是不请自来苏禾有礼了。”
苏禾说完后,右手握拳、左掌包覆,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镜月煞是重视地还了一礼,动作的手势却是左右相反。就这么个简单的见面礼,苏禾早就偷偷练了很多遍,她总是习惯性地左拳右掌,经多次强调后才勉强改了过来。
这时候,原先像大神一样坐着不动的两白衣少年,方起身朝苏禾作了一礼,苏禾又得抱拳还礼,搞得跟各路大侠见面一样庄重。趁此机会,她也把他们看了个精光。
素衣者,举止从容有度,神情悠然自在,不张扬也不过分内敛,传达给苏禾的是一种沉稳安静的气息,他身后的矮几上放有一把檀木古琴,不用多想,此人自然就是北竹阁的竹闲了。
炫衣者,年时稍轻,应该是这四人中最为年轻的,看来只有十五岁左右样子,相貌俊秀却有几分邪魅之感,其眉眼生得狭长妩媚,和意秋的双眼皮丹凤眼不同,他是长长的很性感的单眼皮,琥珀色的眼珠……
苏禾正看得仔细,不料他猛地瞪了苏禾一眼,似嗔似怒,欲拒还迎,弄得苏禾登时被电了一样不自在,移开目光扫荡在两边挂着的薄纱帘子上,心里暗道好一个道行极深的妖孽啊。
用以支撑顶盖的两根朱红柱子上各挂着一幅画,固定得很好,纱帘在动画卷却是静止的,苏禾的目光随意停留在其中一副山月画上,心里却在比较这四个人,从溪寒到意秋,镜月和竹闲,这四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从半生不熟、女敕熟、轻熟、熟透了……简直绝了
“想不到苏执事也精通字画啊这倒真让溪寒刮目相看了”
溪寒人虽年幼——至少在苏禾看来他长得真是毛女圭女圭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十五岁初中还没毕业呢,但他却有一副低沉厚实的男中音嗓子,语音非常性感,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苏禾讶然地刚把目光从画卷上转到他妖魅的容颜上,听得溪寒又道:“今日溪寒倒要请教请教苏执事,这幅高山明月图有何玄妙特别之处,让苏执事看得目不转睛都不理会我们哥儿四人了?”
耶?苏禾连吞了两口唾沫,感觉喉咙都被噎住了,没想到这家伙小小年纪居然这么为人不善
当然,能够在众多翘楚男人中月兑颖而出,小溪寒自然是拥有什么邪术,抑或是有真本事,苏禾不会想不到这点,再看他此时说话间神情清淡,貌似随意,在苏禾看来他原滋原味就是一个演戏高手啊,许是自己最近演得多了,便也深谙此道。
苏禾抿嘴想了想,好不容易作出几分女儿羞赧姿态,轻启贝齿道:“溪寒你有所不知,我啊对墨宝一类涉猎不深,倒是让你谬赞了之所以盯着这幅图卷看呢,我只是在想这幅图为何人所画而已,其他的真没多想。”
“啊?那你有答案了吗?”。溪寒十分惊讶地问道。
“空山似镜,皎皎明月,难道不是镜月之作吗?”。苏禾好奇心很重,脑子也飞速流转,“那也是镜月的好友相赠的吧?”
“苏姑娘真是聪慧过人”竹闲由衷赞叹,扯起弧度的眉眼露出笑意,他身旁的镜月难得地拍了两声掌,畅快地笑了几声后没有后文,便是证实了苏禾所说无误。
大家纷纷落座,侍童给各人献上一盏茶水几样瓜果,几人没有任何意义地寒暄了几句,便继续他们的娱乐休闲生活,大家推推嚷嚷一番,最后决定让溪寒唱上一曲为大家助兴解闷。
苏禾有些期待地看着溪寒,不料溪寒的目光泵然射向了她,已被他暗中挑衅的苏禾直觉危险会接踵而至,就听溪寒悠悠地道:“苏执事是我们中唯一的一位女子,咱哥儿几个不能光顾着自己乐呀,溪寒倒像想听苏执事先来一曲,大家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没得说,连不声不吭的意秋也跟着附和,苏禾心里十分不舒摊,当下竟有了恶作剧的心思。不就唱歌嘛,谁不会,二十一世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唱死了都要爱,这能难倒我吗,好歹咱也是一亚麦霸。但是,千多年的文化差异,作何解释,苏禾暗叹一声只能低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