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
刘正文守着李逸的尸体已经整整的一个晚上,平时对于李逸倒是呼来唤去,俨然没一点下人的样子,可现在面对已经死了的李逸却有些心惊肉跳,偏偏这个差事又不能让别人来,要是李逸死的消息泄露出去,自己的脑袋也就没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可天依旧黑得就如夜晚一般,即便没下雨,天仿佛沉得就如要掉下来一样。
熬了一夜,刘正文早就身心疲惫,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等着张千回来,可终究还是没抵过睡魔的侵袭,沉沉的睡去。
“轰隆隆……!”
巨大的炸雷突然间就在耳边响起。
已经睡熟的刘正文惊得顿时蹦了起来,一个不小心,一坐在了地上,仰头倒在地上,侧过头,脸正好看着放置李逸尸体的床。
外面一道闪电突然间闪过,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就在这瞬间,刘正文赫然发现盖着李逸尸体的被子居然动了动,起先还以为眼花,可就在短短几秒钟,轰隆隆的雷声再次震撼大地的时候,刘正文看的正切,被子真的在动。
顿时刘正文瞪大了眼睛,居然忘记了爬起来,大气都不敢出,房间安静得可以让人窒息。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了天际。
被子里面的李逸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有些苍白的面孔正对着刘正文,紧闭的眼睛也突然睁开来。
和那双没了神采的眼睛一接触,刘正文就如被人狠狠的掐住了脖子一样,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叫一声,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朝外门狂奔而去。
外面,大雨已经如瓢泼一般落下,刘正文也顾不得被大雨淋湿,直接穿过了院子,直奔大门,原本死了李逸居然活了,一定是来索命,对于死没人不恐惧。
奔到门口,恰好和刚刚回来的张千碰了一个正着,在李炳那里没得到丝毫答复的他已经异常的心烦,刚进门就碰到刘正文如疯了一般,一脸恐惧的朝自己奔来,猛的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喝道:“你干什么?”
刘正文现在可是狼狈不堪,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身子也直哆嗦,闻言茫然而又恐惧的看着张千。
张千眉头,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啪的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对旁边下人喝道:“下去吧!”
下人连忙退了下去。
刘正文脸上顿时起了五条手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也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张千顿时就如发现了救星一样,反手一指背后,颤声道:“诈……诈……诈尸,他……活了!”
张千眉头一皱,左右看看没了其他人,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刘正文连忙争辩道:“真的……,真的活了……!”
张千脸色一沉,刘正文胆小,看他的样子的确是被什么吓着了,可人死复生如此事情自己还没遇到过,而且他一走,李逸的房间可就没人盯着,要是被其他下人看了又如何是好。
当下手一松,喝道:“跟我来!”
“我……我不去!”
刘正文畏惧道,先前他可亲眼看到李逸活了。
朝前走了两步的张千回过头,骂道:“要是他真的活了,你我的脑袋就保住了,要是他真的死了,你我也得跟着去见阎王!走!”
刘正文依旧迟疑了下,即便害怕,可还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万般不情愿的跟在后面,那架势好像一有什么事情就要逃一样。
两人还没走到李逸的房间,却见他的屋内已经有下人,张千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奔了过去,刚到门口,屋内的一个丫鬟就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急道:“张关键,不好了,少爷好像受伤了?”
刘正文的身子一颤,那架势就要跑一样,可一看张千,一咬牙也不敢乱动。
张千心里也是一震,李逸在自己眼前被人射杀,可是不争的事实,难道真的死而复生?
硬生生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张千疾奔了几步进了屋内,却见几个丫鬟在帮李逸包扎伤口,而原本死了李逸真的已经靠在床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脸色虽说苍白,却是活生生的。
“你看,我说……!”
刘正文颤声道,惊恐的看着李逸。
“闭嘴!”
张千连忙喝止道,生怕他说漏了嘴,然后骂道:“你们一个个怎么看少爷的,怎么让他受伤了,还不快请大夫来!”
张千在桃园的威严就如皇帝在皇宫一样,即便莫名被怪罪,下人和丫鬟们也不敢反驳,连忙有人去请大夫。
张千更是上前一步,坐在床边,伸手把住李逸的脉搏,关切道:“少爷,你怎么受伤了?老奴刚刚出去,怎么就发生如此事情?”
手里的脉搏虽然虚弱,却真的在跳动,眼前的这个李逸可不是诈尸,而是真的死而复生,即便脸上一脸的关切,心里却是极大的震撼。
放下李逸的手,扭过头对刘正文喝道:“你还不快去禀告,就说少爷平安无事。”
李炳那里必须得通报一声,可这节骨眼上自己可不能离开李逸半步,又担心刘正文管不住自己的嘴,干脆先把他支开去禀告李炳。
刘正文也不愿意多呆,连忙出门冒着大雨直奔洛阳城。
张千又回过头来,朝李逸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床上的李逸现在也渐渐的适应了眼前的情景,当自己迷迷糊糊醒来,却见一个人跑了出去,接着些陌生的景象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如硬塞一样进到自己的脑子里面。
月色下的荷塘,一个白衣胜雪恍若仙子的女子,还有一支射穿自己的利箭……
朝自己月复部勉强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伤口,虽说已经停止了流血,可依旧传来阵阵痛疼,仿佛也印证最后了自己一个景象。
没多久一大群人就奔了进来,他们打扮很奇怪,就好像电视里面的那些家丁和丫鬟一样,看到自己伤口一个个顿时面容失色,慌忙替包扎,好像自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切都那么的陌生,却让人感觉如此的熟悉,当衣服被解开的时候,勉强一看自己身上,却是异常的白皙,和原本的自己判若两人,这并非自己,而且他们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公子。
可自己并非他们的公子,要知道原本自己可是一个工兵,建筑大学毕业直接参军,专业对口直接分配到了工兵部队,算起来都已经好几个年头,自己印象中好像在修基地大楼的时候挖到了一个铁疙瘩,就在靠近确认的时候突然发生的爆炸。
等醒来,眼前的情况却是如此。
一定发生了什么。
李逸心里满是疑问,可好歹也参军三年,也异常的警觉,特别是眼前很多地方让自己想不通的地方。
仍由周围的那些人慌忙的为自己处理着伤口,不多时,一个中年人闯了进来,冲着那些人一阵吆喝,看来倒是一个管事的人,然后又替自己把脉,又问自己话。
犹豫了下,李逸还是点点头,先应付着再说,可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来,就自己面前的状况,爬都没力气。
“就这好,这就好!”
张千连连道,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眼前的李逸可真的活了,不管是诈尸还是其他什么的,反正人活生生的,自己等人的脑袋也算保住。
回过头,朝那些下人喝道:“怎么郎中还没来?还不快去。”
虽说才片刻功夫,张千的威严下有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冒雨奔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半百的郎中被带了进来,张千一挥手,所有的下人立即离开了房间。
郎中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李逸月复部的棉布,小心的看看伤口,惊讶道:“这是箭伤啊……!”
张千脸色一沉,道:“郎中,你只需治病便是,不用多言!”
“是,是!”
郎中连忙答应,小心的处理伤口替李逸处理伤口,最后还开了一个药方。
可此话却引起了李逸的警觉,箭伤?
脑子里面最后的一个景象就是一只箭出现在月复部,应该是从背后射来,先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现在都没办法知道,先把伤养好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在张千等人细心照料下,李逸身子康复也很顺利,也慢慢的恢复,没多久便可以下床走动,可是张千却要求不许离开院子,即便荷塘都不许去,有了上次的意外,张千可不愿意李逸再出什么意外。
其实张千的心里也在疑惑,李逸的确死了,自己先前就已经确认,可为何活了过来?而且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半月之后,李炳派人送来书信,要张千立即启程,在李炳的心里李逸可就是个祸害,要是刺杀他的人知道他没死,自然还有下次,到时候自己摊上一个保护不周的罪名。经过张千一分析,李炳恨不得李逸立即就去长安,到时候是死是活也不管自己事情。
张千也恨不得立即了就离开洛阳,抵达长安,在他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异常完美的想法:借着李逸这个桥梁,自己也得翻身。
一直以来,在桃园张千都是担当一个管家的角色,对此张千感觉特别的委屈:空有一身抱负却卷曲在桃园,当一个小屁孩的保姆,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已快四十了,却一事无成。别人不知道李逸的真实身份,但是自己知道,他可以当初的太子李建成的孙子,可也是有皇家血统,虽说被软禁于此,可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仇恨也应该消失,这次皇上寿辰降至,突然邀他去京城,说不定有什么好事,现在他可就是自己棋子,自己用得好,自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想到这些,张千也恨不得立即就抵达长安,于是也呆不住,立即让人准备行李,为了安全起见,同时准备了两辆马车,同时离开了桃园。
李逸并不知道要去那里,也不多问,坐在车上一副老老实实,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看着张千甚至都带着几分畏惧,心里却寻思如何不留痕迹的把此人的话套出来,至少得知道自己所处什么时代,自己身份是什么。
这些天其实已经发现了如此问题,现在应该是历史上某个时代,自己的身份也是大富大贵之人,毕竟丫鬟成群,可具体下来却有些不清楚,为了不露马脚,一直都不开口,现在有莫名其妙的离开,何去何从都不知道,搞不好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张千见此,眉头一皱,心里寻思这也不是一个办法,李逸虽说老老实实,可并没老实得连话都不说的地步,那可是彬彬有礼,抵达长安之后,说不定还会遇到当今的圣上,到时候他还是如此,岂不是要说自己等人平时教导无方?
他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可现在确如那绣花的枕头一样,外面光鲜无比,里面却是一包草,不开口一看就不行,私底下自己等人是看护李逸,可在皇室的那些人眼里自己是仆他是主,去了长安接触的人多,他还是如此畏畏缩缩,没丝毫主人的样子,遇到有意刁难的估计又要拿这事说个一二,自己的荣华富贵可都系于他的身上,总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打定了主意,心里也盘算了下,当下面露微笑,道:“公子,此去长安路途遥远,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也当初来散散心,至于那位楚莲姑娘,待安顿下来之后,便去把她接来,以公子的身份,可没人敢阻止。”
“楚莲?身份?”
李逸的心里琢磨着张千的话中的含义,脑海中白衣女子的影子突然闪过,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朝张千看去,见他正等着自己表态,微微点头,轻声问道:“此去长安,可是为何?是不是要见一些很有身份的大人物?”
见他还是一副畏畏缩缩,张千的心里却有些着急起来,如此下去即便抵达长安可也交不了差,借着李逸,自己还能有发达的机会,到时候李炳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些,对于自己的未来张千突然觉得一片光明,等待自己便是青云直上,鹤舞九天,但在看看眼前的冒牌李逸,一切又好像是一种痴心妄想一样,可如此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那里还能有第二次?
一咬牙,也豁出去了,道:“好吧,我也就给你说实话,你可听真切了!”
李逸精神一震,心里却是一阵冷笑,看样子他已经忍不住要透露老底,自己倒也想挺知道自己到底什么身份,可不是富家公子那么简单吧。
张千话放了出来,却要如实说出却还要一些勇气,心里也自我宽慰了一番,反正他去了长安也可以知晓,让他知道接触的是什么人或许也好,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张千才道:“其实公子你……你和当今的圣上也有些血脉关系,你的爷爷便是当初的废太子李建成,当初在打下天下之后,由于他残暴不仁最终被废弃了太子之位,高祖皇帝便册封当今圣上为太子,可是他不甘心,最后举兵造反伏诛,念都是一脉相承,圣上也并未深究你父亲,让他在洛阳安家,可惜十多年前你母亲因病去世,你父亲伤心过度,终日以酒度日,最后不慎跌入水中身亡。”
听到这个信息李逸的心里还是异常的震惊,脸上也配合的露出呆呆的吃惊之色。
没想到自己现在假扮的身份居然还真是皇室中人,不过李建成的孙子这个身份的确有些尴尬,当然,张千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李世民登基是因为玄武门事变,亲手杀了自己兄长,而且李建成也并非史书上描写的那样残暴昏庸,只不过大唐的史官歪曲历史而已,当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初说来,现在应该死李唐天下,当今的皇上应该就是李世民才是。
所谓唐宗宋祖秦皇汉武,李世民是谁,何人不晓?可光辉却掩盖了残暴,自己兄弟都能下得了手,自己这个兄弟的孙子,他一个不高兴了,要砍了自己脑袋可不是什么难事?
此去长安,可是杀机四伏,所谓伴君如伴虎。
张千可不知道李逸心中所想,看他一脸的震惊,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李逸连忙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连是该点头还是摇头都不知道,就一脸的不知所措的看着张千,叹道:“这个……实在没想到,也多亏皇上仁慈。”
张千道:“的确如此,皇上不计前嫌,邀你上京,自然会让你大有作为,你更应该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可有二心!”
他小子要是有二心的话,自己可也就跟着倒霉。
李逸老老实实道:“是!”
对于李逸的表现,张千还是满意,接下来的路途中更是不停的在李逸的耳边说当今皇上是如何的英明,你应该如何的感恩戴德。
李逸一脸的顺从,没丝毫的违背,趁着张千满意,却不露痕迹的打探着自己想要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自己身份的过去,同时还有一些风俗习惯等等。
张千也没起疑,权当李逸没见过市面,于是有问必答,却不知道李逸就如海绵一样,狠狠的吸引着知识。
不知不觉,长安已经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