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有鱼 071告别

作者 : 幽生蝶兰

小和尚和丁大山四处奔走,费了几日功夫终将夺命兰之患根除,他们在县衙后院的暗室里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每一具都长满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妖艳兰花,令人震惊的是,那仅剩的几具能瞧清面目的尸体里,县太爷赫然在内。

当了几年捕快,丁大山深知县太爷被害之事的厉害,他不敢怠慢,迅速去找了县衙里仅剩下能主事的县丞,这位县丞倒是个明事理的,平日与水至清也颇有交情,得到丁大山禀报,马上便跟着去了,看过现场后,当夜便写成了文件亲自送往知府衙门,事情如何处理,便不是小和尚和水渔儿等人能参与的了,他们也不想参与这些。

水渔儿也忙着安顿家里的事。

水至清当了十几年典史,家里虽然衣食无忧,可也没多少积蓄,而这房子,也是当初衙门照顾分下的,这么多年来也不曾交过一两银子,所以,水至清不在了,这房子也得还回衙门去。

水渔儿已经和玉婆婆说了自己的打算,玉婆婆虽然不舍得,却也没有阻拦,她倒是不介意仙儿的身份,只反复叮嘱水渔儿找到她爹就早些一起回来之类的话。

“小鱼儿,这里面都是你平时的男装,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为是。”平常玉婆婆总是唠叨水渔儿不穿女装,如今水渔儿既将远行,她反倒积极准备起男装来了。

“小鱼儿,这些是你母亲留下的首饰盒,这盒子一直由老爷收着,如今……你带着,老爷看到必定会开心。”玉婆婆从水至清的床头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进包裹里。

“小鱼儿,这些是老爷平常给我花用攒下的,你带着,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莫委屈了自己,不过也要记得财不可露白的话。”玉婆婆掏出一袋细碎银子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钱袋子,一个塞入包裹最中间,一个塞到水渔儿手上。

“小鱼儿,安少侠在哪里等你?为何不过来这儿接你一起走呢?”玉婆婆有些担心,万一安玉溪离开了,那小鱼儿一个人怎么办?“要不,我们请个镖头护送你?”

“玉婆婆,安大哥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你就放心了了。”水渔儿耐心的听着玉婆婆细细叨叨的话,平常她也觉得玉婆婆唠叨,可现在要离开了,心里便涌入无尽的不舍。

“唉,我们家的小鱼儿素来是个主意正的,可是,可是……”玉婆婆叹了口气继续帮着水渔儿收拾起零零碎碎的东西,她没有把可是后面的话说下去,话多了,不舍便会更浓烈。

水渔儿也是如此,连续几天,她都守在玉婆婆身边,将家里仅有的东西收拾妥当,丁大山能用得着的都留给了丁大山,其他的该卖的卖,该扔的扔,实在卖不了扔不出去的东西便归笼了几箱子,雇了辆车装上,对外便说玉婆婆的亲戚在乡下,好不容易寻着玉婆婆的下落想接她前去团聚,只是,马车从城门出去也不过是个幌子,出城不远早有小怜乔装等着,这也是仙儿和水渔儿商量好的办法,为了不漏泄那处宅子,便借着这次购置物件的机会将玉婆婆接过去。

换过车子重新回到城里,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当是哪户乡下人家新搬进城,仙儿和水渔儿都没有再出现,一切都由乔装过的小怜主持。

安置了玉婆婆,水渔儿没了后顾之忧,便决定动身起程,不过,走之前还有几个人要见见。

她先去了城隍庙,自从那天小和尚回去之后她便没见到他,便是后来丁大山去寻小和尚报信,她也没和他们遇上。

城隍庙的香火似乎比往常还要旺盛些,消失了几日的主持和那些和尚们竟又出现,此时正在大雄宝殿里做着法事,水渔儿惊愕的看着那一幕,不知不觉来到了解签的摊子前。

“阿弥陀佛,小鱼儿施主可是要解签。”小和尚熟悉的声音含笑响起,拉回了水渔儿的注意。

“小和尚,他们……”水渔儿头也没有回,看着大殿那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怎么不对。

“他们很好。”小和尚笑盈盈的接话。

水渔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小和尚又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笑,他从宽大的僧袍下取出一串佛珠递到水渔儿面前,“前路渺渺,这个你带着。”

“哦。”水渔儿是见识过佛珠的奇妙的,虽然这串佛珠与之前的不同,她还是顺从的接过了,两人一时无语,默默的站着看着庙里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们,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说道,“小和尚,好好照顾他们。”

“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小和尚淡淡的接话,一抬手,佛珠便套在了水渔儿的腕间。

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水渔儿从城隍庙出来,信步闲逛在街头,从小到大,她的足迹遍布了大街小巷,从来没像此时此刻这样,觉得眼前这一切那般亲切却又带着些许疏离。

翠仙楼前清清冷冷的,此时并非他们营业的时候,半掩的大门前只看到一个打杂小厮在清扫着院子,高高的红灯笼随风摇摆着,红到俗气的绸子忽忽的摆动了几下,又无力的垂在匾额两边。

水渔儿的目光落在翠仙楼不远的一棵树下,心里些微的落寞,那夜他坐在那儿……

唉,算了。水渔儿脚步一顿,陡然转身,要走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一瞬间,水渔儿似乎想通了般,脚步也轻快了起来,不过,远远的看到那家经常光顾的酒楼,她还是忍不住停了一下。

多久没去了?上次听说他们被家里禁了足,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水渔儿并没有为没有见到他们而难过,她知道,他们没有站出来与她并肩作战,必是有原因的,她能理解,至少他们偷偷的帮她送了道“烤乳猪”。

想起平日兄弟们的玩笑,水渔儿微微一笑,兄弟一场,没必要惺惺作态,与其相见时依依不舍倒不如这样离开,哭哭啼啼两眼泪汪汪可不是她小鱼儿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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