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说来也怪,虽然不至于严重到要人命,但发作起来却是痛苦至极,心脏好似被一万只蚂蚁咬噬,又好像被一千只手同时捏拉撕扯,反反复复,让人痛不欲生。久而久之,连咳嗽、吐血这些症状也渐渐缠上了他。
这些年来,病痛折磨得苏影天不成人形,但不知怎的,他竟然坚持了下来,发病时从未叫苦叫痛,只是酗酒更加厉害,对那个女子也是更加心心念念,只要一喝醉酒,就会将别的女子误认为他心中的那人。
苏慕颜小的时候不知道父王口中的那个女子是谁,稍稍长大了些,便听得府中的老仆说,那女子是许多年前苏影天亲自带回王府的,长得倾国倾城,只一笑便能生百媚。两人耳鬓厮磨了半年,很是恩爱,却遭到苏影天母妃的阻挠,将那女子逼出王府,把两人生生拆散。
自此之后那女子便杳无音讯,生死不知,而王爷则日日沉浸在相思之中,借酒浇愁,更加浑浑噩噩地度日。
而那女子被赶出王府之时,苏慕颜的母妃叶氏,也就是他父王原本的正室,香消玉殒还不到三年。
叶氏当年生产之时遇上了难产,生下世子后便去了,于是苏慕顔从小就没了母妃,但也同样得不到父爱,因为苏影天似乎从来就只当他不存在一般,对他的事情既不过问,也不关心。
苏慕顔仍还记得,他五岁那年,好不容易背下了《诗经》,便兴冲冲地跑去想要背给父王听,可推开他的房门,却只见烂醉如泥的苏影天倒在床上,屋中弥漫着满是酒味儿,桌上的酒壶旁还放着一幅女子的画像。
他当时年幼,性子又急,就奔到榻前使劲推他,一边喊道:“父王父王!起来听听儿臣新背的《诗经》呀!”但他只是不耐烦地闷哼一声,“别来烦我!”然后将慕顔重重推倒在一旁。
跌在地上的苏慕顔摔得生疼,就放声大哭起来,苏影天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更是恼火,“腾”地从床上坐起,怒斥道:“哭什么哭!我怎的养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废!”然后抬手一个巴掌重重地扇了下去。
苏慕颜小小的身子被他的掌风带得飞出去了几步,刚好撞到了那铺着画像的桌子,画像旁边的酒壶晃悠了几下,便倒在了画上,顿时画像就被酒浸湿得不成样子了。
苏影天马上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紧张至极地抖起那画像,看着画像上被酒浸得模糊了的脸,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
苏慕顔躺在冰冷的地上,捂着红肿的脸,看见他将头转了过来,眼睛终于看向了自己。只不过那冷冰冰的眼神至今他都无法忘记,因为那眼神里带有一种陌生的恨意。
他放下画像,疾步向自己走来,突然猛地单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拎了起来。
一阵窒息从颈间传来,苏慕顔害怕地发出“呜呜”地呜咽声,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