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风宇涅竟然会为她说话,即便他说的对夜澜止来说是实话,但是风宇涅却从来未赞同过。
所以夜澜止是愣住了的,待他离去后久久凝视着空留一团空气的门口…….不知为何,在那个背影她竟然感觉到一丝失落与孤寂…….
但是他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啊,他对她也从未恋念过,有的只是一次次的掠夺与侵占,即便她痛苦得连连哀求,他依然狂傲驰骋,直到晕厥的那一刻她还能感觉到他为她体力不支而不能畅快得直想把她摇醒!
夜澜止隐着胸口的不适,叩首,“是,谢太后!”
夜澜止轻笑,睨了一眼嘟嘴的言子:“不是我沉得住气,而是太后凤威赫赫,我想过些平静的日子,如若忤逆了她,将来我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太后沉稳如冰,面容无丝毫变化,只是清冷的命令:“抬起脸儿让哀家瞧瞧。”
太后微微颔首,轻轻挥手,“罢了,你下去吧。”她话音刚落,夜澜止便躬腰移到小径一侧静静的恭候太后离去,待太后远去夜澜止才继续移步回宫。
太后见此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好半饷才道:“你这番是从何处回宫的?”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这澜妃娘娘还在地上跪着呢,她们此时跪首叩拜于理不合啊。
夜澜止并没有因为太后和紫衣女子之话而心存感激或有所不悦,她还分得清时态与对错,太后此刻无非是给她一个别具一格的见面礼和警告罢了,她云淡风轻,有何好生气的。
顷刻间,偌大空寂的御花园顿时死气沉沉,只闻得丝丝清风掠过树梢声,绵绵入耳,异常诡异沉寂。
“你们说!”太后凤眸一懔,低声喝道:“这番还有理么,放着正统的大家闺秀不宠幸,偏要些出身低下,肮脏鄙溅之人,王上视我王室高贵血统为何物?!”
————————————————尔东逸然分割线————————————————
三人在十多人的视线中缓缓步出,最后在那名雍容华贵、威严矜持的女子三米之遥跪了下来,“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安。”
话说太后这边,夜澜止离去后太后这一方人马静然下来了。直到好久,紫衣女子慕容晴歆打破僵局,眉目带笑的道:“太后,方才那个澜妃娘娘果真与众不同呢!”
灵妃、高妃轻轻颔首,扭捏着小手绢儿不肯作声。
太后闻言,脸色明显好了些,却还是威严呵斥,“无论如何耻笑他人便是不对,身为哀家宫中之奴便要有礼有道,尔等跪着作甚,还不向澜妃娘娘请安?!”
“那此番是想前往哪里?”太后继续问。
他的索取无度与霸道强势是夜澜止想逃开的主要原因,而后宫妃子连连上门挑衅只是激发她念头的导火索而已。她是人,而非物,她的作用于价值并非只有为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张开腿而已!
“是。”这箭已经逼在弦上了,哪里容许她们不发?
言子与轻子在一旁候着她,见她木头似的看着王上离去的方向不禁有些心酸,扶起她,轻声道:“娘娘,风凉地冻,仔细着凉。”
见着此人言子一惊,快速附耳至夜澜止耳侧,颤着音儿,“娘,娘娘,此乃荣欣太后。”话毕,她便想拉着主子隐于后方的不显眼的丛林处,却不料轻子竟然走了出去!
高妃撒娇似的靠近太后,扶着她另一只手才细细道来:“太后您心怀国家,一心一意为王上分忧,专注的在龙岩寺吃素祈祷自是不曾听过,现在市井与各大小巷的闲人哪里会没听过王上对澜妃妹妹已经到了盛宠寄言地步,澜妃妹妹不但妃衔连升四级,自赐封以来王上几乎夜夜留宿澜昕殿呢!”
跪着的灵妃、高妃闻言身子抖了抖,唇儿轻咬,却始终不敢有所言语。
突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母后,何时回来的,也不叫人向本王通报一声。”
言子见夜澜止一脸平静不禁有些好奇:“娘娘,方才你表现甚是平静不骄不躁,小的还是首次见娘娘如此沉得住气呢!”
太后依旧优雅而高贵的莲步轻移,听闻高妃之言眉眼间盈盈一笑,聊家常似的道:“哦?王上对澜妃甚是宠幸,本宫为何不曾知晓?”
与众不同,方才一番话儿赞的好却也并非全是褒彰,看话儿入的是谁的耳朵而已。
“无事,只是听闻王上赐封一个低下的南口奴隶为妃觉得甚是不妥而已。”太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的道。
夜澜止后背僵直,略略颔首,“回太后,臣妾得王上赐封澜妃。”
太后唇角一扯,不可置否,“歆儿为何得出此论?”
膝盖下的鹅卵石磕得夜澜止膝盖生痛,她不动声息的挪动一点,缓缓气才轻声答道:“回太后,臣妾入宫不足二月,是南口奴隶。”
慕容晴歆目如秋波荡漾,盈盈一笑便是柔意绵绵,“太后,澜妃虽出身低下,但行为举止,谈吐纳言、例规礼道,气质表现无一不具大家闺秀风范,那眼儿如点墨流波,聪慧灵敏,众人皆笑她却独自沉默也见一番气度,太后,这不是与众不同么?”
夜澜止闻言,一怔。是啊,西阙狮王风宇涅名声威震天下,嗜血冷酷,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她最该恐惧的应该是王上才对,为何偏偏要怕太后,还是她心里根本就认为王上不会伤害她,不会将她如何?但是,她凭什么如此认为,她也不过是偌大后宫的一个小小的妃嫔而已……
澜妃?太后面容姝丽,气度雍和而睥睨,因年虽平添了几许凌厉与沧桑,听闻夜澜止之言一怔,沉吟半饷才问:“入宫多久了?是何家府邸的千金?”
夜澜止闻言,沉默半响才答:“回太后娘娘问话,臣妾出生乡野,未曾见识过大鱼大肉,今儿差人要了一碟子海类鲜物,吃得甚是痛快却不料自己体质过于单女敕,不宜吃此等佳肴,才会至此田地。”
她左侧有一女子轻俏扶着左臂,女子行止轻柔,影子高傲,肤若雪脂,肩若削,腰若束,一袭纯紫绸袍衬得她肌理如娟稠细腻,如白月皎洁。
三人顿足,抬首往前赫然见着一灰红色华服女子,绣金长袖,裙摆曳地;高髻珠钗,粉面红唇,慈韵威逼,可惜年纪已大。
言子杏眼圆睁,有些急的轻呼:“轻子,回来,娘娘此样儿不适见荣欣太后啊。”但是太后娘娘不是前往龙岩寺为天下苍生祈福去了么,为何如此快便回来了?
夜澜止颔首,淡淡的道:“回去吧。”
而年长女子身后簇拥着十多名宫娥,而高妃与灵妃一身盛装打扮,身姿娇艳若兰,巧顺娇俏的紧跟其右,阵仗气势磅礴,如马如龙。
太后气度威严,脸庞凌厉,但是对紫衣女子却总会柔和上三分。她听闻此言,顿住了脚步,沉吟半饷才轻声应道:“如实说来还真的听与众不同的。”
风宇涅唇角微翘,如玄月弯钩,“伪忠还不如真真假意来得好。”
在场几人闻言纷纷跪下,不敢有所评议。
太后颔首,朝灵妃一赞许之笑:“你这丫头就是机灵,本宫老了竟然忘了澜妃还跪着之事,诶,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话罢,才对跪着的夜澜止不咸不淡的道:“你起来吧。”
轻子也知自己做错了事儿,听着言子的话便想与她们一同隐于低灌木丛,但是还是迟了,高妃眼儿尖,一下子便瞧着她了,急急轻叫:“前方小的,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好一个洛神般华美高贵的女子!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形容此女子绝非为过!
夜澜止心里叹了一口气,越发厌恶起后宫这个大染缸来,微微颔首才道:“免礼,都起来吧。”
荣欣太后面无表情,美眸轻垂,睨着眼下女子,“你自称臣妾但哀家却不曾见过你,王上赐封妃号是什么?”
太后飘来几许慵懒眼风,风宇涅淡淡对上,那眼风,绵里藏针,叫人浑身刺痒。风宇涅却抿唇一笑,轻松道:“母后,才回来便在诏阙殿大门这番阵仗,为何?”
“噗!”倏地,在夜澜止意料之中,一群人在见着她的脸儿掩唇轻笑,只是一双双明媚青葱的眸子却蓄满了不屑与讥诮。
而对他一个拥有万里江山、天下美娟的帝王来说她只有那个作用而已!如此待她的人怎肯能因为她而产生失落与孤寂?一定是她晃了眼,错觉而已……
夜澜止垂首,美眸轻掩,轻声软语道:“回太后,臣妾是从诏阙殿出来路过此地的。”
母子两已经几个月未见面,此番才一见面便是这般跋扈紧张,不禁让人汗流涔涔。
跪倒十多人见着王上出来慌忙五体投地,齐齐高呼:“参见王上,王上万安。“
待夜澜止站起来,太后身后数十人急急行礼:“见过澜妃娘娘,娘娘千安。”
夜澜止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躲不过的,咱们上前见过太后娘娘吧。”
“连升四级,夜夜留宿澜昕殿?!”太后闻言大为吃惊,好久才稳定气息,直视高妃冷冷的问道:“如是说来,王上可有多久未曾宠幸过你等了?”
说到这言子更是不解了,“娘娘,王上龙威震慑天下,狮王一人之怒火便是西阙整个江山的动摇,为何娘娘你敢忤逆王上却待太后娘娘毕恭毕敬?”
灵妃机灵,袅袅一笑,姿态如空花般美轮美奂,“太后,澜妃妹妹既得肤疾,细皮女敕肉的跪着怪难受的,何不先平礼再让小的们来个重礼呢?”
风宇涅既不点头也不叫人起来,直直看着雍容华贵的太后。
风宇涅也不多说,沉稳如铅的视线往跪倒之人冷冷一瞥,才道:“母后不是这才回来么,那么快便听着了狗吠了?“
在场十多人倏地住了嘴,肩膀瑟缩着,惊得脸色发青,愣愣的站着不敢再造次。
蓦地,“噗!”的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继而是娇娇俏俏,软软糯糯的脆丽之声,“太后,这事儿怪不得各位小的,此笑对事不对人,澜妃娘娘虽然现在面部浮肿,但是一双眸子却有惊世之美,一头乌发亮丽如仙,如瀑般泄流,想必也是个沉入落雁的美人,还有一份清幽淡雅气度,哪里是小的们比得上的。只是常人见此越常态的事儿都会忍俊不禁,歆儿相信并非她们有心为之。”
由于夜澜止身上有痛痒三人步行极慢,走了好久才到御花园。兴许今儿真的不是夜澜止的幸运日,一走进御花园便迎来了一阵阵轻细的脚步声,还有女子娇声的晏晏言笑。
太后眼风微瞟,面容已带了些怒气,“王上,您这是听不入忠言逆语了么?”
夜澜止心里虽无不耐,太后也是长者她无论如何都得敬重,便认真回道:“回澜昕殿。”
夜澜止额头冷汗瑟瑟,粉女敕的小掌心也染上薄薄汗丝,在十多双好奇与看戏的眼光中抬起了一张红肿的脸儿。
她如是一答身后再度传来更为放肆的笑声,久久不绝知道太后娘娘冷喝一声:“尔等笑什么,为何而笑,还不给本宫住嘴!”
“谢娘娘。”
高妃心底冷笑,颇不以为然,浅浅轻笑一番才道:“是啊,兴许正因为澜妃妹妹此番与众不同,王上才会如此喜欢澜妃妹妹。”
太后见识广也为她的脸儿而愣住了,稳了稳心绪才沉声开口,“你是病着了还是做甚去了,为何一张脸儿生生的成了这样儿?”
此言一出,后面抽气声连连发出,一介帝王赐封一个南口奴隶为妃…….这是一桩王室丑闻,一桩西阙禁忌!
太后闻言色变,长眉狠狠拧起:“你!”
风宇涅冷冷瞥她一眼,不做言语便道:“本王公事繁忙实在无暇应及母后,还请母后早些回宫休息吧。”
话毕便想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