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驾到——”
随着太监特有的声音进殿,风宇涅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欣荣殿。
他的出现让夜澜止心脏一阵收缩,颔首福身之际抑制不住的略抬美眸看了看,哪知道这一看偏偏让他与他的视线对个正!
那晚,烛火跳动,一颤一颤的,她等了还久却也盼不来一个影子,直至她心酸的掀开喜帕,恰好见着一只飞蛾扑进了闪烁的摇曳的烛火…….
风宇涅轻颔首,在一旁坐落,歆妃身为他宫妃自当坐在他右侧,太后一看心花怒放的连声道:“甚好,如是甚好。”
风宇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双眸子依旧淡漠如霜,睨她一眼:“当夜出席便好。”
待二人走后太后眉目含笑,一双凤眸却暗了些:“王上,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哀家这阴恻恻的欣荣殿可是已经两年没盼得王上大驾光临了。”
他话儿才刚落便有好些机灵的太监用车运了几车鲜红欲滴的猩猩毯子过来,细心的铺上了。
歆妃为这一眼却心儿小鹿乱撞,脸上红晕染色,艳胜牡丹。
还有,可能他真的不喜见她,脸色是异常的差,一双俊眸有着淡淡的青黑,刚毅迷惑的下巴布满了性感的胡茬。虽是如此,但是一袭晋锦色气势磅礴的龙袍却将他衬得狂野而不羁。
歆妃见这眼红若血的毯子妩媚一笑,倾城容光近乎妖冶,软声柔语的道:“母后,好多猩猩毯啊,恐怕今年进贡的猩猩毯子全运来这了,王上待母后可真体贴呢。”
风宇涅不喜说话,接过青梅侍奉的热茶轻抿一口,眸光一闪才道:“母后,前些日子儿臣与各方大臣商议过,觉得太平盛世之时在后天举行庆祝西阙光年进入二年又二月的双月大宴,届时本王会延请各国储君、诸侯、藩王、后宫妃子、各路大臣出席,还望母后当晚辰时给个面儿。”
她痴痴地,像失了魂的木偶,摒弃所有无需的杂音,直盯着他开合得灵动的唇瓣。那唇瓣是如此俊美,殷艳胜脂,坚毅若弘,像极了她进宫那晚绸红胜血的嫁衣。
歆妃自风宇涅进来开始一双美眸便痴痴的盯着他看,娇艳欲滴的唇儿微张,出神的像是痴痴盼望了几千年的模样。
他的眼里含有淡漠、不悦、责怪…….还有厌烦?!她心里暗暗一拧,脸儿是胭脂也掩盖不住的苍白!仅仅是微微一瞥而已她不知自己为何要那样在乎,心里有点像被刺蛰了一下酸痛伴随着苦涩弥漫了整个脑袋。
而太后见这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闻着从毯子上散发而出的清幽之香,开口道:“如此大礼,王上有心了。”
风宇涅颔首,冷眸一瞥,语音更为冰冷了,“澜妃,你入宫时日已不短了,不懂的染病时要忌讳么,而且太后还要这长者为你请来御医,怎就如是不懂规矩?”
太后听闻她憨气之言宠爱的笑了,“那是自然的。一个帝国的强盛兵力自然是关键,但一个帝国首府若无一个像样儿的宫妃坐镇却是笑话一桩…….你说是吧,王上?”
“嗯。”风宇涅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才再度问郑老御医:“可瞧出是何病了么?”
在场所有人行了礼,风宇涅威严的颔首,见着了郑老御医不禁皱眉,“郑老,你为何在此?可是母后病着了?”
这让她暗暗心惊,心底像长满了缠人的黑暗水草,她那因他而膨胀的心瞬间被勒的酸涩无限!她一度以为王上待人素来冷硬如冰,在宫中也时常听闻他与诏阙殿澜妃相濡以沫、蝶恋情深,还她多次破例还对她宠溺异常。但她骄傲的心却不以为然,那个睥睨天下的狮王怎么可能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但是现在,她亲眼看见了,虽无流言那般深情却也真的有着超越其他宫妃的关怀!
太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轻抿着浓郁的参茶,眉目矜贵的开口:“王帝,此事就莫再怪澜妃了,是哀家的主意。”话罢,朝夜澜止瞥去几道尖锐的眸光才徐徐开口:“澜妃,郑老,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先回去吧,歆儿和王帝留下和哀家说说话儿便好。”
当她再次回过神时却见澜妃黯然的走出宫殿,素雅淡然的背影让她有些怨怒,听闻太后之言才掩藏起心底酸涩,体贴的道:“母后,您前些日子出了宫,王上国事也繁忙,难免有疏忽之处,王上心有母后便好。”话罢,若水鞠帘般轻笑:“您看,王上这不就来了么?”
风宇涅再度抿一口茶便站了起来:“母后,儿臣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行离去了。”话毕,看了一眼歆妃,眸子半眯,露出一笑,道:“爱妃,本王今儿午膳便有劳你了。”
夜澜止抿了抿唇儿,朝风宇涅与太后福福身子才启唇轻答:“是臣妾不孝,母后回宫多日臣妾未曾上门请安,是臣妾之过。”
方才她将王上的所有思绪看得一清二楚,表面看来王上面目冷硬,词意带刺,但是他那双她曾经一看便迷失的点墨深瞳却蓄满了不为人知的忧心……
太后听问,凤眸露出精光,含笑道:“那是自然的。”心底却暗忖,王上这次可给足哀家面子,亲自上门延请哀家,想必有求和之心,便欣然同意了。
太后暗暗打量起御医、夜澜止和风宇涅三人见王上与御医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而澜妃却酸涩模样心底卸下了方才那份疑心,听闻王上之话才道:“关于此事是哀家考虑不周,哀家只顾着想好好管制后宫才召只匆匆见过一面的澜妃来着给哀家瞧瞧,熟络熟络将来好相处,却不料她病着了才想召御医给她瞧瞧而已。
太后得好礼心情好了些,再见两人现在相视而对的模样不禁凤眸清徐,抿唇慈爱的笑了:“好了,你们二人站着聊作甚,快些坐下吧。”话毕,拉了一下站立在身侧的陪嫁嬷嬷喜声道:“青梅,快换一壶热茶来好生伺候着。”
她如是一说风宇涅脸色更糟了,“既然已经看过御医为何还这番劳师动众?!”
歆妃在旁黔首不语,柔声低笑。
风宇涅这才将实现转向沉默颔首的夜澜止,点漆深眸无半点起伏,面目如霜:“澜妃既然病了何不在自个儿宫殿好好歇着,为何来一大清早的便来母后这?”
郑老御医弓着原本便有些驼的老腰骨,指了指夜澜止才尊敬的道:“非太后病了,太后命老臣前来给这位娘娘看看身子。”
一旁的郑老御医一听闻‘澜妃’二字心脏瑟缩了几番,一双浑浊的眸子闪烁异常,心底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亏王上来的及时啊,要了迟了半步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青梅已经好久没见过太后这般开怀了,心里也乐了,快快便忙去了。
她不是急着逃离他的么,即便被他冷落十多天仍旧心静如水的么,为何现在亲身体会他的漠视与厌恶之时会是如此的难受?
夜澜止闻言心底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得体的福福身子便走了出去。
这个认知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就如不相信母猪会上树却亲眼见着一只母猪上了树那般错愕……其实这个比喻是肤浅而玩味的,因为它还忽略了其中决堤的酸涩,那股酸涩刺痛了她的眼睛,险些当场流下了泪儿……
歆妃受宠若惊,一张璨若清梨的脸儿倏地殷红若桃,眼儿激动的水雾氤氲,急急地点头:“谢王上关怀,臣妾很习惯。”
郑老御医拱手摇头,“回王上,尚未把脉。”
夜澜止闻言唇儿轻咬,手握成拳,平滑的指甲陷入粉女敕掌心,忍住心底的酸涩与怒气沉稳的道:“回王上,臣妾知罪。是母后太过忧心臣妾了,臣妾其实在前往母后这里之前已经看过御医也喝过药了。”
猩猩毯子,是南口特有产物,它是用珍贵的猩猩毛坯,去掉所有硬质再却色,最后染上贵重的猩猩血染织而成,最后用珍贵的凝香精华去味,才炼成了一匹猩猩毯子。
风宇涅瞧见歆妃得体模样脸色缓和了些,不多做解释,只是大掌一举,开口道:“深秋将至,儿臣得知母后宫中地毯旧了些便从珍器局里挑了些贡品——猩猩毯,过来给母后。”
风宇涅也不多说什么,深有目光正视歆妃,淡淡的道:“近来国事繁忙没空顾及你……进宫这些时日可习惯了?”
这毯子珍贵而罕有,通常贵族人家都是用来制作披肩,而寻常人家根本连面儿也没见过,南口进贡也才这三四十匹,现在王上一来便送了几车也难怪歆妃讶异的。
歆妃一听也笑得开怀:“如此说来臣妾也可出席了?”
太后颔首,抿一口茶才道:“王上既然有事要忙便先行离去吧。还有,哀家身子骨不如往日了,说说话儿也累了想先去榻边歇歇,歆儿你也陪同王上一道离去吧。”
歆妃乖巧地笑:“臣妾知道了,太后好生休息。”话罢,便跟上风宇涅的脚步,款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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