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雅进入肖氏屋里的时候,秀彩和春梅就被两个婆子拦在了外面,同时两个婆子还好言好语说外面热,齐邀了两人进偏院喝茶。春梅是单纯一些,信以为真,秀彩到底有些见识,心下却是存疑。坐在那里喝了一会茶,仍不见九雅出来,更是疑惑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太太要留姑娘这么长时间?
正在思忖,从窗口却见姨老太太带着两个壮妇满脸怒意而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过了一会,就见到黄妈妈披头散发慌里慌张跑过,心里一跳,生恐是九雅出了事,再也不肯坐下去,立即起身。两个婆子这时候却变了脸色,生生按着她不让走。
春梅这时才知事情不妙,顿时慌了起来。倒是秀彩镇定得很,却说肚子疼,趁着上茅房的时候使了个月兑身之计就跑出来了。她转了两个弯拐到主屋,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一地的狼藉。
这次真的感觉是九雅出了事,她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要问谁,只有不死心地又回了萝风轩,暗暗祈求着姑娘已经回了院子。
或许是她的祈求被神明听到,一进院子,首先就看到九雅和留在院里的春菊在窗边说话,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的命都系在了一起,如果我出事了,你们跟着我的一干人也别想有活路。与其这么坐着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春菊,我如果交待你做一些事,你能完成么?”
九雅端庄娴静地坐在椅子上,春菊脸色苍白,咬着下唇,似乎受惊过度,眼泪一直都在眼眶内打旋,只差一眨眼就要掉下来。
“姑娘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好比上了一条船,必须要风雨同舟才不致翻船。姑娘交待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奴婢帮忙?”秀彩进门就接口,她从九雅平静的眼眸里,似乎看到了怒火,猜测今天在太太屋里应该发生过什么大事。
看到她回来,九雅精神一振,站起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秀彩立即把刚才发生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姑娘在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九雅当下平心静气地将发生在肖氏屋里的事简约说了一下,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却也让春菊和秀彩听得吃惊后怕不已,如果没逃出来,下场究竟会有多惨?
春菊听说她们刚才经历如此恐怖的一段,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当下就跪了下去,哽咽道:“不管姑娘交待什么事,奴婢一定拼尽全力去办。”
得到如此表态,九雅大感欣慰。如此势单的时候,需要的就是帮手,更要上下一条心,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秀彩将春菊扶起来,“我们现在处境就是这样,春菊能下定决心,我们现在才能拧成团了拼出一条活路。”
“不错。”想不到秀彩很快就认清形势,果然是心性决定命运,怪不得秀珍被人冤死,她却没事。九雅此时眼里尽是幽冷的光,点了点头道:“既然她们派人将你和春梅都看了起来,如果我出事了,你们一定会被灭口。而如果我的身子被她们破了,她们一定也不会让我再有说话的机会。她们结果会把我怎么处置?总不会让我死在那里引人生疑?”
秀彩想了想,“刚才绕路到太太屋里的时候,在那后面,我好像看到黄妈妈的儿子尚阿毛等在一个小推车旁边,难道……他是接应的?”
九雅眉心一跳,“是么?”
同时她的脑筋高速运转,很快,一个计划已经成形,她勾了下唇角,这一次,一定要让亲者快,仇者痛。
宋庭达虽然官职不大,但是由于当初老太爷在辽城是经商的,家底颇厚,在随子进京的时候,为了给初入官场的宋庭达长些脸面,便花了大价钱,买下了现在在京都算是占地较大的宋宅。
宋宅一律坐南朝北,前后十来进,分内宅外宅,同时外宅又东西而分,宋氏宗祠就座落于西侧院。当年老太爷初进京,是豪情壮志,希望宋家能在京城站稳脚根,子孙满堂,把宋家发扬光大。是以便在祠堂边还建了学堂。只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宋氏子孙似乎并不是很争气,学堂便荒废了下来。就连宝文上学,也是去了京城与宋家有些渊源的宗亲那边。
此时此刻,前厅大院,被宋耀书约来的五六个公子哥带着小厮正在斗鸡,场面是热火朝天。
“啄它的眼睛,快快快……”
“快扑过去,黑霸王,抓!快抓!”
所有人围成一大圈,拍掌跳脚,闹得不亦乐乎。
安子程站在众公子哥中,他本瞧不起这些斗鸡溜狗的纨绔子弟,但是这些人身后都有些背景,自是想与他们结交,于是他也深入其中,不时帮他们呐喊打气。
宋耀书因为压了不少银子,他是最急的一个,也是叫得最欢的一个。当方管事急匆匆奔来叫他的时候,他也只当没听见,管事急得无法,只得大声吼道:“二少爷别玩了,学堂那边失火了,快招集人去救火!”
这一声吼,终于是把人们的注意力拉过去。
宋耀书不耐地骂道:“是不是怕烧死你这个老东西?老子在斗鸡,哪有时间救火?滚开!”
方管事气得直跺脚,但是奈何对方是主子,只得忍气吞声道:“但是火势太大,老奴这边的人手肯定不够,现在就少爷一个人最闲,所以你现在赶紧去把内院的人都招出来救火。”他一说完,便飞快地转身跑了,反正他的话已经带到,管他传不传。
这时众人已看到西侧院那边浓烟滚滚,方知管事所言不虚,所有的公子哥生恐被波及到,赶紧带着小厮和斗鸡一窝蜂散了。宋耀书无法,只得到内宅去叫人,安子程不好意思马上就走,不得不带着小厮紧跟其后去帮忙救火。
富贵轩里。
一堆山石后面,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的尚阿毛有些不耐起来,那些个女人是怎么办事的,只不过一个没甚力气的小丫头而已,听说还要被药倒的,难道要很长时间才能抬得出来吗?早知道如此,老娘就应该安排自己去,说不定现在那丫头早被沉入塘底。
他伸长了脖子左张右望,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响动,刚要回头,只觉锐风一响,然后后脑勺一阵巨痛,紧跟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他倒下后,九雅手握一根小儿臂粗的木棒慢慢踱到晕死过去的尚阿毛面前,用脚踢了踢,冷笑道:“春菊过来,我们两人一起把这狗东西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