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达气得一耳光就扇了过去,九雅伸着脖子让他打,也不躲,幸得拓跋玥手快一把抓住,才没让她吃了巴掌。宋庭达咬牙怒骂,“孽障!孽障!如此离经叛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九雅看着他,心却有一点点痛。她真的真的把这位长者看成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她才敢和他说出心里话,但是她忘了,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父爱是一回事,脸面又是另一回事。男人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只娶一妻反而会被看成怪物。是以这位父亲认为自己去给人当妾很理所当然,为了名声,便什么事都应该忍下去,女儿的幸福与否全然不计……
可是自己岂是一个如此容易屈服在这该死的制度和观念中的人?
“九雅还小,宋大人不必过于苛责,何况此事我并不认为九雅有错,今天的事,说不定是安子程早就设了圈套让九雅钻,以此来败坏她的名声。所以大人先去消消火,不若让我来与她谈谈。”拓跋玥一边劝着,一边把宋庭达往外面推。
宋庭达脸色难看,冷哼了一声,又无奈叹了口气,“这丫头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个脾气,前些日子还以为她改了,结果还是这样,如果王爷能帮下官规劝过来,下官感激不尽。”
他转身颓然离去,稍后,他又慢慢回头望着来处,树影摇曳,掩映着他捉模不定的目光,只听他喃喃道:“八丫头,别怪爹,现在爹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唯一能靠的,只有这个人,别让爹失望……”
拓跋玥一进屋,就将一个桃形绣着兰花的荷包递给九雅,低笑道:“上次答应回赠你的礼物。”
九雅从怔忡中抬起头,“荷包?”男人送女人荷包?是不是搞反了?
“想哪里去了?是保命符。”拓跋玥笑着解释道:“还记得天一道观的无心道长吗?这次从北疆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他,他一再交待一定要把这个东西给你,说这东西可以给你挡一死劫,生恐我迟了你已不在人世,催得我在路上都不敢多耽搁一刻,现在总算是亲手送到了你手里,拿着吧。”
“无心道长?”九雅接过荷包,摩挲着,一脸茫然,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无心道长,他为什么要给她保命符?什么挡一死劫,原主不是已死了么?现在她已经是另一个人,看来无心道长还是迟了。
不过这位无心道长倒真的有些本事,能预知原主将遇不测,倒是此时她不会傻得去拆穿,不定会被人当妖怪给收了,她正要问无心道长怎么会认识自己的事,却听拓跋玥问道:“你在看《大夏史记》?”他随手拿起她看的书,有些不可思议。
九雅浑不在意道:“无书可看,就这东西还算合我意。”
一说完方觉不妥,果然,拓跋玥像看异类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忙急急解释以图弥补:“那些三从四德的书我都看完了……”
“是么?”拓跋玥也不揭穿她,只是笑道:“《大夏史记》都是记载自圣祖开国以来关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个方面的事情,确实比女四书涉及的东西要广泛得多,看了视野也会很开阔,我倒是很赞成你看。”
九雅呵呵干笑,这位俊王爷难道还支持女子出仕为官不成?
她不说话,拓跋玥却似有说不完的话,他目光一转,盯着她的腿脚,笑吟吟道:“你的脚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找个医术精湛的太医看看?”
九雅缩了缩脚,“没事,不劳王爷费心。”
拓跋玥盯着她,目光似有穿透力般,一直射进她心底的角落处。
至高无上者的气势果然可以摧毁人坚强的意志,九雅咂了咂嘴,终于不甘愿道:“确实,正如王爷所想的一样,我这腿是装的,至于原因,请恕我保留。”
拓跋玥笑了,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你果然有趣至极。”
九雅暗黑了脸,这位王爷怎么老拿她开涮?实在害怕他的眼神,当下就转移注意力地起身去泡咖啡,希望他能把咖啡喝完了之后能马上走,这样老是探听她的秘密,她又没办法不说,不要到最后连自己是借尸还魂都不打自招就惨了。
拓跋玥自然看出她打的什么算盘,当下也不再去追问她的秘密,喝着她毕恭毕敬端上来的咖啡,声音愉悦道:“这个你称为咖啡的饮品不错,人喝了很精神,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能不能多给我一些,若能带到战场上去,对于将士打持久战倒有很大的帮助。”
九雅这才来了精神,又给他满了半杯,抿嘴笑道:“王爷想得倒是深远,不过这东西并不能凭空得来,需要到季节了栽种。我现在手里除了有种子和制作的技术,但是没有合适的地来种植,所以就算我想给王爷多送一点,却是无能为力。”
“哦?你在为栽种所需的地犯愁?”拓跋玥凝眉想了想,“那不如这样,你出种子和技术,我出地和人工以及所需费用,最后收成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么样?”
九雅眼前一亮,这不正是算盘已久的事情么?一直以来都想和宋庭达商量要点地的事情,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未说出口,想不到今天竟然有馅饼自天而降,老天果然是照顾好人的。
她乐得眉开眼笑,“这是王爷亲口说的,可不能反悔。”
拓跋玥挑眉,佯怒道:“我可是堂堂王爷,岂会哄骗人?”
九雅绞着手指,谁不知道最会骗人的就是官当得大的?
看她似乎根本不认同,拓跋玥哼了一声,“那你是否考虑拿纸笔来?”
九雅果然很听话地立即去取,拓跋玥目光清亮夺人,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是忍不住笑了,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个鬼灵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