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贵妻 第128章

作者 : 尘飞星

“候爷想要休了她么?我不答应!她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想除去宋九雅。||中文||宋九雅何许人?可是得罪了太子府的人。现在太子对她甚至整个宋府都是除之而后快,萧氏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候府。她是我们候府的大功臣,你有什么权利休她?”

老夫人声严色厉打地打断安平候的话头。

安平候气极反笑道:“她要杀人,还是我们候府的功臣?娘,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没有老糊涂!我只知道要维护我们候府的昌盛,将祖宗传给我们的基业尊荣都传承下去!谁能帮我维护这些,谁就是大功臣!”老夫人大声驳道。

安平候连连点头,“好,好,好,娘为了什么尊荣,可以连良心都丢掉,可以包庇一些人去干黑心肠的事,怪不得,傅誉会说断子绝孙,以这样的手段传承下去,这傅家不断绝下去还真没理……”

他一语未毕,老夫人一耳光就抽了过去,“畜牲!那小畜牲这般说也就罢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为何也说出这等话?现在璟雯已经被那小狐狸精害得被废了太孙妃的份位,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思如何为她谋出路,反而在这里帮着那小狐狸精打压她的姨娘,你这是人干的事么?这些内院里的事,以后你休再管。若是要休萧氏,今老娘就死在你面前!”

一耳光抽来,安平候根本不敢躲,受了她一巴掌,她又再以死相逼,他哪里再敢说忤逆的话。自小,老候爷在战场战死之后,整个候府就靠老夫人支撑。老夫人是个极为要强的人,当时老候爷战死,按正理先帝当该要抚恤嘉奖这一家孤儿寡妇,但是,朝中有那落井下石之人,勾结军中副将,上书说老候爷在与敌对战时,颁发错令,不顾下属拦阻,非要领军进攻,才中了敌人圈套,以致损伤惨重,这是失职,不应论功,以此将老候爷的功勋抹得一干二净。是老夫人多方奔波,甚至不顾妇道人家的脸面,亲自与那些跟随在老候爷身边的部下举证,才将那些试图把候府一踩到底的人的言论当朝驳倒。

当年老夫人力辩群臣的气势,颇得先帝赏识,在各样证据证词面前,先帝终是对候府对老候爷封功追名论了赏。但是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先帝并未真正让候府放在眼内,于是着力于培养三个儿子,那时她的长子傅秋叶极为争气,虽然承爵,在老夫人的教育之下仍是凭着真本事考上了武状元,各方才能优秀,当年皇上终于是派了他上战场,此一去,竟是捷报连连。于此,整个傅家才真正在这一辈手中发扬光大,光耀了门楣。

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这位相当坚韧的老夫人,甚至后来她的长子傅秋叶的死,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未将她击倒,失了顶梁柱,她又再次将她的次子送上了战场,终是向世人证明,她傅家的男儿,个个都是顶立地的英雄汉。

这样一个表面坚韧如今已经老去的老妇人,一个以整个家族荣誉为已任的母亲,安平候如何能逆反她一句?

安平候紧抿着嘴角,好半晌才道:“也好,现在就休了她,是太便宜她了。只等洪御医的诊断结果出来,若她真是对誉儿下过毒,她十条命也不够她抵!”

他甩手而去,老夫人终于软在了三夫人身上,众人急急将她扶了回去。

萧氏在屋内嚎啕大哭,傅璟璟亦是靠在软榻上哭个不停,拓跋越目光不定地望着她,良久,才冷冷道:“你技不如人,落败的下场总要自负后果。如今撞在皇祖母手里,我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暂时将你留在太子府,这段时间,你也最好安份一点,若是再出事,别说我也不能保你。”

他说完,便是先回了太子府,才一进门,吴敬就把他请到了书房,没料到除了他父亲拓跋长吉外,杨贵妃竟也是未回宫。

“越儿,现在候府情况怎么样?”拓跋长吉迫不急待问道。

拓跋越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萧氏在老夫人压制下并未被休,不过安平候似乎已经极为不满萧氏和傅璟雯,估计日后在为我们办事上,可能会有所保留。”

“越儿准备怎么处置傅璟雯?”杨贵妃问道。

拓跋越眸光深沉,“眼下她月复中的子嗣正是皇祖父看中的,虽然皇后把她废黜,但是眼下还不能对她怎么样,再说安平候通过此事再不喜欢她,她也毕竟是他女儿,所以,暂时还是让她回太子府,不过,这太孙妃人选,看来得重新物色了。”

拓跋长吉哼了一声,“这事坏就坏在那宋九雅的身上,想不到她如厮厉害,这般计谋都没把她整倒,难道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拓跋越垂下眼眸,默然不语。

杨贵妃微蹙了眉说道:“那女子我看着就欢喜得很,不说那出色的模样,光就她那份淡雅,遇事时的从容不迫,这种气度正是一个帝王所求的贤良内助。不知越儿注意到了没有,当时傅誉正准备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她在挨了老夫人一巴掌后,都能忍人所不能忍将傅誉制止住,这种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眼前得失的女子,其眼光必定长远,风范必能震慑万人。再细看她一步一步稳健在胸的将萧氏和傅璟雯害她的事揭露出来,明明看她已经中计,她又能险中取胜,这种心智,这等计谋,绝非傅璟雯这样眼光短浅只知在内宅里斗小妾的女子能比。太子,你当初怎么想到把这样的女子推向傅家?为何不直接让越儿纳了来?”

拓跋长吉也有些懊悔道:“当时听母妃说一定要破坏掉齐王娶宋家姑娘后,儿臣认为那宋大人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他的女儿怎么配得上我们越儿?便指令让候府去办,当时也只指望他们能让大房的傅宏博把那女子娶了算了,谁知道会让傅誉娶了去……”

杨贵妃没好气道:“真是眼光短浅,你只要想想,既然是连齐王这般眼高于顶的人都看上的女子,岂会是个泛泛之辈?现在倒好,便宜了那个哑巴,不说上次杨淑娴的事,光就这次的事,就已经充分体现她的非凡才华。再有那一手让人称道的医术,真正是可惜了这般人才为别人所用。”

她转而看向拓跋越,问道:“越儿,你并不是一个眼光的人,这事当时怎的就没拦一拦你父亲?”

拓跋越淡道:“人未见过,我怎的知道她这些本事?不过也怪我疏忽,当时王叔看上了她,我就该去瞧瞧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对。”

拓跋长吉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不及,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妇……”

拓跋越冷笑,“嫁为人妇又怎样?只要她对我有用,她照样会是我的。”

他此言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言词眉宇间的冷疑霸气却叫杨贵妃大为欢喜。她就是喜欢这个孙儿的沉稳中带气吞山河的气势,那种万物皆如脚底芥子的冷狂之气实在令她折服。也只有这样的人,他日才能真正能心狠手辣的击败对手坐上那高位。

她总算是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女子,确实不容错过,那就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自傅誉那里抢过来?”

拓跋长吉失色道:“母妃,此事万万不可,一个姐夫抢小舅子的妻子,不仅父皇会给越儿颜色看,恐怕下人也会耻笑。”

“妇人之见!”杨贵妃没好声气的白了他一眼,“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欲盖弥彰之事下多了去,就要看人的脑子好不好使。若是能得此女,说不定对齐王亦是一个打击,此事之前就坏在你手里,现在可不能再拖延之。越儿,如果此女坚韧不从,你可不能为那晴色迷了眼,更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为已用,一定要将她杀之,不能留下后患,明不明白?”

拓跋越动了动唇角,“越儿明白。”

杨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了话题道:“不知那洪御医会不会查出玉坠中的古怪,如果查出来了,傅誉的毒就会得解,这可是个麻烦事。”

拓跋长吉舒眉摇头道:“那玉坠洪御医绝对查不出问题来,因为当初把那东西得来的时候,可费了我不少周折,是从一个方外之人手中羸来的,那玉坠看似平常,但里面藏有极阴寒之气,时时刺人经脉,是那老禅师用来给新弟子抵御心火之物,非特异之人,就凭肉眼凡胎,又岂能辨出上面蹊跷?”

杨贵妃思索道:“若是傅誉此时将那玉坠取下从此不戴的话,他的病会不会不药而愈?”

“那也不可能,如若不知此类阴毒,又不能对症下药,就算他现在不戴了,身体一样会虚得跟患了大病一般,时间一长,照样必死无疑。”

杨贵妃这才放了心,“当年你就是为了拉拢安平候,才预定着答应让傅璟雯嫁过来,然后再让萧氏将此玉坠换下,让傅清言夺得世子之位,叫整个候府都能为我们所用,这一着棋本来走得极好,眼下似乎慢慢都出了差错,唉,只望皇上早点退位,唉,再这么拖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三个人都黯然。

淳华院内,洪御医仔细地看着手中那碧玉泪型的玉坠,看了半,终于摇了摇头道:“没任何异样,很普通的一个玉坠。”

九雅诧异道:“您再闻一闻,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气味?”

洪御医笑道;“早已闻过,没有什么古怪气味。”

九雅再次问道:“那您模着呢?是不是感觉触手冰凉,还是寒气入骨的感觉?”

洪御医依然摇头,“触手冰凉是有的,不过模得一会也转了温热,不曾有寒气入骨的感觉。”

“此玉坠未见异样,看来那雨嫣姑娘说的话并不可信,萧氏说了赌气的话。”他将玉坠放到桌上,退了一步礼道:“皇后娘娘交待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这便告辞。”

九雅和傅誉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

待把洪御医送走后,九雅盯着桌上的玉坠直发呆,“相公,为什么会这样?别人看不出这玉坠上的蹊跷还情有可原,可是洪御医据称是大夏第一辨毒高手,没有道理看不玉坠的异样啊。”

傅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模着下巴道:“是啊,问了几个人,都说此玉坠没什么异样,偏它却能让人伤身中毒,娘子至今都还在给我开药调养,其阴毒之气相当严重。娘子,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感觉不出它的阴寒?”

他望着九雅,面容明丽如玉,眼眸里闪着深深的疑惑。

九雅绞着手指,暗思道,难道是与她的奇异体质有关?她能感受上面的阴寒,莫非因为她是一个灵魂体,所以才能感受常人所不能感受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她并不是与这里的人一模一样,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屋子里静静地,傅誉盯视着她,九雅只觉手足无措,转而把玉坠收了起来,随后转移了话题,“相公,你刚才完全可以避开那一巴掌,为什么要生生受了?”

傅誉伸手把她抱过来,捏着她的鼻子低笑道:“傻瓜,你挨了一巴掌,我自然也要陪着你一起,你痛,我便要跟着一起痛,这样岂不是才叫患难与共?”

九雅感动,勾着他的脖子痴了一般轻唤,“傅誉……”得夫如此,她还有何求?

她脸似烟霞,目光迷离,傅誉也是瞧得痴了,他轻“嗯”了一声,痴痴地看着她,低声道:“九雅,谢谢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暖暖的日光穿过庭院的扶疏花木,照在他俊秀温柔的脸上,半绺发丝纠结在鬓角,更衬得他容颜艳色生光,真正是个惊才绝艳的含芳少年。九雅摇了摇头,痴痴看了一会,禁不住诱惑,仰脸去吻他的唇,微凉温软。傅誉眼底含笑,任她侵犯,只是用力抱紧她。

好一会,九雅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他,兀自心醉神迷抬头道:“傅誉,怎么办?我好像被你的美色迷惑了,下怎么还有像你这等引人入胜的少年才俊?放在以往,像你这等人物,我是想也不敢想……”她说的是实话,在前世,像他这等走到哪里都像个发光体的帅哥,说什么也不会看很似平凡的她一眼。而如今,她竟然是拥有了,并且还能为她思虑至斯,受再多委屈,她都愿意。

傅誉眉眼顿时扬,模着她的脸,手指在她唇上描绘,哑着嗓子道:“能用美色迷惑住你,我感到非常荣幸,不过,你若是能全心全意爱上我,或许我在这一刻死去也甘愿。”

九雅迅速按住他的唇,“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傅誉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她的手放在唇连轻吻了一下,“九雅,给我生个儿子吧。”

九雅红了红脸,“我也想,之前因为不能怀孕吃了几个月药,现在药停了,却不见反应,估计还得等等。”

傅誉眨眨眼,“是不是我不够卖力?要不我们现在再来试试?”

九雅一拳捶在他胸口,“现在还有正经事没办,哪里有心思想那些事?”

她顿了一下,忽然笑问道:“对了,那个巧云你用了什么法子把她收伏了?这临阵倒戈,真正让人大开眼界。”

傅誉没劲的躺到软榻上,双腿相交道:“人的弱点,一般都是怕死和贪财。只让寒子鸦给她来点狠的,再丢给她金子,她不赶紧投降才怪。”

九雅点了点头,“不错,谁又肯为谁去卖命?现在巧云背叛了姨娘,姨娘现在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她。想必现在巧云已经不在府里了吧?”

“那是当然,一个丫头为我卖了命,我总不会要了她性命。”他撑着头脸望着九雅,笑吟吟道:“而这一次,总算是把萧氏拉了下来,更让大姐也受了惩罚,九雅,你看我是不是很坏?这样子整自家姐姐?”

九雅坐到他身边,笑道:“如果她把你当弟弟,就不会一再和萧氏合计来害人。还说什么坏,看来你早知道雨嫣骗走你的玉坠的事,你一直在我面前提都未提,分明还是想维护她这个妹妹的,唉,只可惜,她这次一错再错,幸好最后关头她照直说了……”

傅誉目光悠长,“在这府里头,再单纯的人都会被染黑,哪怕是现在,我都不曾怪过雨嫣,因为她的生存环境,并不比我好得几分。”

九雅起了身,“不管你怎么疼她,反正今的事已经把我对她的好感全数浇灭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得马上去明瑶姑妈那边,趁热打铁的话,说不定这一次的策划,收获最大的是她那边。”

傅誉点头,“按计划,现在正是去找她的好时机,我坐等娘子的好消息。”

九雅先找寒子鸦打听了一下他们走后厅堂里发生的事,稍事思索,便提着药箱只身一人进了明瑶姑妈住的院子,院子里收拾得极为干净,小厅堂前是两株松树,苍虬挺拔,生机盎然。被一个利索的婆子请进正屋,就见对门的地方摆着一个香案,香案正中悬一幅白衣观音莲花座像,旁边安放一只紫檀木香炉,两边一对白铜蜡台。此时里面烧了香烛,屋子里有些青烟袅袅。

“哎哟,怎么劳烦县主亲自过来,快请坐,请坐。”明瑶姑妈打西边厢房出来,神情惊喜得有些夸张。

九雅把药箱放在几上,笑道:“表弟的伤毒是否无恙了?刚才洪御医离开的时候还让我给他送一些清余毒的药过来,姑妈给他好生拿着,一日三餐,让他好生吃下去。”

明瑶姑妈有些疑虑地看着九雅递过来的小瓷瓶,九雅知道她生性多疑,便只将瓶子放在几上,不经意道:“忠国今次被蛇攻,不知道姑妈有没有怀疑其中蹊跷?”

明瑶姑妈两眼骨碌暗转,“我刚才也仔细问过忠国,他说他去厨房找吃的,里面的人不给,我知道,这府里头的人都瞧不起我们,连带我儿子他们也向来没好脸色看,所以忠国他也不气,转头就想离开。不过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是他听一个人说,东边小厨房有一罐已经煲好的粥,吃下倒可以压压饥,忠国才跑了过去,见左右没人,就把罐子都抱跑了。怎么,这里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九雅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刚才想必也听我说过,我在西边厨房快被人打死喉咙都快叫破,这边厨房里的人得了姨娘指令都装作没听到的事吧。”

明瑶姑妈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样?”

“那么,表弟去东边厨房偷粥吃,有没有可能根本也是姨娘指使的呢?这是我刚刚回去后忽然想到的一个疑问。”

明瑶姑妈眼神一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九雅笑了笑,“那人本来只指望忠国表弟随便去偷一点吃就得了,谁知道他连罐子都抱跑了,才让姨娘栽赃我的计划得已破灭。”

明瑶姑妈眼角收了收,她也不是傻子,九雅这么说的意思她自是明白。

九雅漫不经心道:“据我想来,这不过是姨娘使的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平日姑妈在她面前常给她脸子看,她已经恨入骨髓,这一次,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也幸好是洪御医被我请了来,不然,这后果是不堪设想。”

明瑶姑妈的脸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九雅继续煽情道:“你也知道,姨娘向来是个做事不露声色之人,此次若不是我严防紧守,恐怕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到现在,我已经深有体会,一般,只要是她动了杀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现在女乃女乃全力护着她,明明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她已经犯了死罪,女乃女乃不仅不准爹休了她,还禁止爹再管内院的事。若是这样,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所以,我已经和相公商量,只要有一机会,我便和他一起回鲁西,再也不愿踏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些人我惹不起,我们躲,总是可以的吧。”

明瑶姑妈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你们回鲁西?”

九雅点了点头,惆怅地望着屋外道:“相公的身子越来越差,在这么个时候,总也要让他再与他外祖聚一些时日不是?他一直在担心我的处境,便立志要将我送走,怕我一人难支,真的死在姨娘的一再暗害之下啊。”

说完,她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明瑶姑妈,果然,如她所料,明瑶姑妈脸上渐渐浮起恐惧之意。她好似忽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身子一抖,就忍不住咬牙骂道:“那毒妇,使下作手段暗害人可是她的常用伎俩,不止你,当年誉儿的母亲……”

她忽然惊觉说漏了嘴,赶紧打住话头,一脸紧张地望着九雅,讪笑道:“看我这张嘴,总是关不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九雅心里连跳,事情果然如她所料,看来今这一步棋没有走错。她面上却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道:“姑妈就不用遮掩了,我知道,这么些年来,您心里都装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您对谁都没有说过,您也用这个秘密来要胁着姨娘,让她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一家子的生活。可是,像姨娘那样的人,会甘心一直被人捏着小辫子么?呵呵,我现在发现姑妈是个极其真的人。”

明瑶姑妈大惊失色,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你连这事都知道?”

九雅看了她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姑妈每次都对姨娘很不客气,姨娘当面忍气吞声,背后和孙妈妈不知说过多少,一定要把某些人灭了口。”

她冷笑了一声,“忠国的事只不过是个开头,姑妈一家现在已深陷危险之中还不知道,却还在这里洋洋自得。如果我不是看在平日姑妈待我还不错的份上,更不想让萧娘阴谋得逞的份上,我才懒得多这么个事来提醒姑妈呢。”

她说着就起了身,告辞道:“希望姑妈多多保重,更要让碧姐儿和表弟看好了。”

她转身就走,明瑶姑妈跺了跺脚,一把将她拉住,脸色有些发青,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急着走这么快作甚?”

九雅盯着她,目光清透入骨,“姑妈还想怎的?”

明瑶姑妈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好半晌才吱吱唔唔道:“其实我也早已知道留在此处绝非长久之计,但是为了碧姐儿和忠国,我都一直忍着。想不到那毒妇现在已经等不到他们长大,便要动手了。”

她见九雅不出声,舌忝了舌忝嘴唇又道:“如果誉儿能答应把我们一家四口安全送到鲁西的话,我……或许能给他透露一个他最想知道的消息。”

九雅上下打量着她,“姑妈好生奇怪,你知道相公想知道什么消息么?你让他帮忙把你们送到鲁西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些事,也要看值不值得冒那么大风险。”

她说着转身要走,明瑶姑妈急了,扯住她袖子,然后又觉不妥,干脆上前关了屋门,一脸紧张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是关于誉儿母亲的消息呢?”

九雅一惊。

明瑶姑妈压低声音加重语气道:“我知道誉儿这些年最想知道他母亲的死因,那么我现在只给你们提个引子,兰郡主极有可能没有死,如果誉儿答应把我安全送到鲁西,我便将当年在府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他。”

她说完就退开好几步,紧紧盯着九雅。九雅吃惊地捂住嘴,生恐那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从嘴中发出,傅誉的母亲可能没死?那现在在哪里?是被萧氏囚禁起来了吗?,那萧氏究竟还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其中老夫人有没有参与?

她好半晌才从惊震中缓过神来,明瑶姑妈紧张地说道:“若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你就去告诉誉儿,让他在两之内就送我们走,这个地方,我已经一刻都呆不下去,实在害怕萧氏那毒妇再施什么毒计来害我们。”

九雅机械地点了点头,“如果姑妈知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一定会让相公尽快把你们送走,并且保证你们的安全。”

当她回到淳华院将此事告诉傅誉的时候,傅誉那种悲中带喜,喜中带痛捂面而泣的表情的真正让人心酸。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回他从睡梦中哭叫着“娘”醒来,每次看到别的同龄孩子有娘亲有娘疼,他不知在角落里默默流过多少眼泪。小的时候,他也希望有一双温暖而温柔的手拍着他入眠,他也喜欢听着那可笑的摇篮曲进入甜甜的梦乡。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每次在梦里见到的他自己幻想的母亲,等他一睁眼便消失无踪。在患重病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只想能最后看一眼他的母亲,能亲口叫一声娘亲了再闭上眼。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痛楚,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的将他推向黑暗的深渊。

在遇到九雅之前,他是自我放逐的,即将要死的威胁,已经令他提不起任何兴致,对人性亲情的看透,更让他仇恨身边每一个人。那时候,他没有想过年迈的外祖,只想时间快快过去,把他充满不堪的灵魂收走,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他一刻也不愿过下去。

好在他遇到了九雅,只一眼就认定了她,是她给予他生下去的希望,是她一次次送给他温暖,一次又一次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她的明艳,她的积极,她的乐观全部感染了他。她让他做这样,给他安排那样,她说要给他夺回属于他的财产,她说一定要治好他的病,还要帮他查到他母亲的死因。她承诺的,都一样一样做到了,如今,终于在她的鼓励坚持之下,迎来了更让他鼓舞的消息,他念想了多年的母亲,居然没有死,没有死!

他把脸埋在九雅肩上,久久都没有动一下,九雅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隔着衣襟那滚烫的湿热之气,眼里也不禁流下了泪水,喃喃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总算都要过去了。你现在只要马上安排明瑶姑妈安全离开,你就可以见到你母亲了,傅誉,我们终于是熬过来了……”

她明白他,她了解他,甚至,她也已有一些些喜欢他,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一直陪他走下去,不论他是年少,还是成熟,还是老去,他永远都是她想要用心守护的人。

夜渐渐深了,一个即将光明的早晨就要来临……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里已经传开,安平候的妾室萧氏和她的亲生女儿皇太孙妃合计谋害安平候嫡子傅三少的媳妇,被人当面揭穿阴谋,引得马皇后大怒,当场废了傅璟雯皇太孙妃的份位,待生下子嗣后还会重重发落的事。京城里顿时流言四起,说萧氏和她女儿如此不怕死的在皇后娘娘面前耍阴谋诡计,分明是害怕傅三少夫人的高超医术。有人猜测,傅三少的病既有可能会被马上治好,萧氏害怕那现在正悬而未决的世子之位旁落,才会如此接二连三的着力对三少夫人下杀手。

更有传言,说三少的病不定就是萧氏搞的鬼,无非就是让他的儿子抢了那世子之位。如今老有眼,抢了世子之位的傅清言被人杀死了,她还不死心,又想让她的次子再抢世子之位,终于惹出了这些事。真正是苍有眼,把这种兴风作浪的女人给当众揭出了她的丑恶面目。

萧氏如此恶毒,一时之间,连她的娘家人都跟着受了不少牵累,本来正在议婚的萧家大房的女儿,也在第二,莫名就被人退了婚。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分明是人家不敢再娶萧家的女儿,再好的身份也不行,哪一家都不愿意娶个有可能会谋害家人的女子进去。不是他们看不来萧家的女儿,实在是人家有先例在此,唯恐家门不兴。

于是萧氏兄嫂弟婶一齐过来把萧氏骂了个狗血淋头,更何况当初她兄长还在候府里死了一个女儿若琴,更是新账老账一起算,指着鼻子骂后,立即对外宣布与她断绝了关系,从此以后,萧氏的死活再与他们无关。

都说墙倒众人推,萧氏此时已经是众叛亲离,最得意的女儿也被废,为了算计九雅,还死了一子,她整个人都差点崩溃,终日缠绵于病榻,以药为伍。

这些个消息并不能引领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多久,因为一直以来,京城中霍乱的事并没有平息下来。贫苦一些的人,都依靠着华春堂的那些药材让病情得以治愈和缓解,疫情也得到了小面积的控制。甚至当药材不够的时候,由九雅亲自指点季掌柜和秀珍等人,要按病情分清湿热和寒湿如何下别的药,或轻或重,或急或缓,都要视情况因人而宜,一时间,整个华春堂都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四月二十日,朝廷忽然从前方重灾区接到一纸奏报,因药材短缺,当地医者和朝廷专司派去由太医院华太医一干人和三部官员一起前往赈灾的人一起上书,宋九雅开出来的偏方并未能治愈霍乱病人,甚至还有人被治死。当地人因久病不医,民怨愤起,失了控的百姓开始结伙杀官。自奏报发出之日起,已经有二十多个当地官员被杀,一个京城被砍成重伤,两个医者被人称为庸医,当场被人刺死,同时还有五名官员被染上霍乱,自己也无法医治,已经转成重疾。

如此重大事故,一经洪武帝闻得,当即大怒,当廷就要下令把宋九雅问斩,说她敢冒欺君之罪,以假方子示众,枉顾人命,如今引得如此大乱,延误疫情的控制,死十次都不足惜。

幸得马皇后闻讯后急来劝阻,并说此事得当面问清楚,不可冤枉了好人。再说,整个京城的疫情得以缓解控制,不正是出自华春堂么?如此重大事故,必须得问明再行事,不能冲动枉杀了好人。

当着群臣的面,马皇后的话说得极为在理,洪武帝向来自诩明君,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谏,当下便缓了语气,着人立即召宋九雅进宫。

当德公公十万火急的赶往安平候府请人的时候,九雅此时正在京兆府,等候府尹薛大人最后将二十多间铺子里的财物判回给她这个房契持有者,也是最大的被一个叫常青的骗子骗走的苦主。

------题外话------

差的字数之后补上,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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