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两辆马车就已经从柳家府邸出发,马夫驱赶着马儿显得比较孤单,慢慢离开这片土地。
行至林间,马儿明显有些惊慌,并不太想继续往前走。马夫挥舞着鞭子,不论使用多大的力气,马儿都顿步不前,嘴里发出痛苦的嘶鸣。一阵风拂过,马儿安静了下来,四周的空气也渐渐凝固了一样。
车夫见状不妙,急急扔掉了马鞭往着来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利箭从四周射出,两辆马车瞬间变成了两个刺猬。几条影子眨眼便从树上跃下,将两辆马车围困在中,那些人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什么一样。
“去看看。”一个声音指挥。
领命者跃上马车,掀开帘子竟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转头对那人道。“老大,里面没人!”
“什么!”那男人脸色微变,径直走向前一看,箭已经射穿了马车,可是里面正真是没有半个影子,他微怒道。“该死,这柳柏老头竟如此狡猾!”
说着,他又跑到另一马车跟前,准备掀开帘子,岂料手指刚刚碰到那帘子一角,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内而外喷射出来,直接打在他的手心上,像是被什么要过一样,引得他不受控制地痛得歪倒一边。
抬起手心一看,见着掌心出还有着半截银针露出,不见鲜血却仿若要了他的命。
“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几人警惕戒备,直直看见马车内。
“哈哈哈,那泽澈老二就派了你们几个不中用的毛小孩给我练拳吗?”
与同声音一出的,便是一枚带着寒光与杀气的银针,直飞进一个男人的眉心中,然后从脑间爆出插在身后的一颗树干上。在看那男人,双眼暴突,一张嘴惊讶张大,几乎连喊叫的余地都没有,便是直直倒了下去。
其余几人眼看着对方的功力竟然如此强大,不免有些心虚,往后退却一步后便更是紧张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大声吼叫,认出了对方是谁一样。“你就是当日救了那囚室之徒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江明月子是也。”明月子一扬衣袍,笑得和蔼,“来来来,你们一起上,这样也不用浪费你爷爷我的时间。”
“不要太小看人!”对方一声怒斥,然后便群群冲了上去。
刀剑无眼,几次都差点刺中明月子,但这老人看上去胡子雪白,可是身体却十分灵活,不仅躲过了几招致命,甚至还用特殊的武功制服了两三个猖狂之徒。最后,在为首男子的尖叫中,这场战事就接近了尾声。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样的偷袭方法已经不算精密了。”明月子死死扣住那为首男子的手肘,见他跪在地上根本没有意思反抗能力,微微扬起下巴。“我今天就放你一条狗命,滚!”
“我们主子计划周密,岂是你们这些无知人可以预测的?”那人并不领情,喘着气狠狠道,“现在墨君皇就是一个废人,哪里还斗得过我们掌门!”说完,男子用另一只手拿过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顿时也就没有了声响。
明月子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觉叹息一声,这样豪情壮志是值得敬佩,但是这种决定又是不是太不慎重了一些。毕竟生命诚可贵,有了命才有了一切,可比去逞一时之能?
转过身,明月子便往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不远处的茅舍外,停放着一辆马车,柳柏等人正坐在马车旁等待着。柳焰一见明月子的身影,便迎了上去。
“前辈。”柳焰打量了一下明月子,见他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来。“今日若非前辈相助,恐怕我们带着老弱病妇很难顾全从而逃险。”
“这都是因为柳寰和墨君皇提前部署,让我先到你们这边来以防万一,这泽澈与你们不和,自然是想杀人灭口的。”明月子摆摆手,然后对着柳柏道。“现在追兵已经被除,但只怕还有另一支已经去了柳寰的那边。”
“这群人奸诈无比,连这番结果都还不放手。”柳柏皱皱眉。
“也罢,既然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危险,就要趁现在赶紧离开,老先生也好赶过去支援郡主。”手握佛珠的老太太看上去淡定从容,好想完全没有遇险的那种慌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这次,谢谢老先生的相救。”
她也是没想过,一直备受争议的柳寰竟然是前南江国的夜无双郡主,以前只是怀疑柳寰的身份,可从未把她与皇家挂钩来,自己这个儿子柳柏是嘴严实得连他老娘都不晓得一切。不过也罢了,身份既然曝光,那自然要面对的事情更为复杂,到底能不能成事还得靠柳寰自己了。
“老太太识大体,那我也就送各位到此。”明月子豪爽的做了个揖。
“还请老先生带个话给寰寰。”华香站起来,轻轻掩了掩嘴角,身子还有些病弱但却显出一丝担心的神色。“若她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用信鸽保持联系,我们不论在何方,绝对会第一时间赶到。还有,寰寰的安全,请老先生多多照看。”
“老夫一定不会忘记转达,三小姐能有你们这样关心她的家人,她一定会化险为夷。”明月子代替了柳寰感谢他们,坚定道。“老夫的佛金樽已经交给了郡主,就代表这条命也属于郡主。那么我先告辞了,你们趁现在快快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恩公。”柳柏拉住他的手,真诚跪了下来。“柳家三代,都是老先生所救,请受柳柏一拜。”
“快快请起。”明月子揽住柳柏的手臂,“只要你们安全,郡主就放心了,我也就放心了,快去吧。”
柳柏点点头,然后让柳焰携了华香与老太太上了马车,最后看了明月子一眼,也上了马车。柳焰驾着马车,一挥鞭子,马车便朝着那太阳升起的地方而去。
这边的柳寰一行人正往相反的方向行驶。
马车摇摇晃晃,好似危险的警告。车内的柳寰并未过于去关注外面的形势,而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令牌上。这是慕轻尘的东西,之前因为一次意外跌落令牌两侧露出一条缝隙来,现在依旧是那样摆放在柳寰的手中。
“也不知道炎怎么照顾还昏迷着的留影。”一旁的翠儿将撩开窗帘看看,一脸担心。
“炎的嘴上虽然喜欢说,可做事有分寸,留影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不成问题。”柳寰淡淡道。
“他何止是嘴坏,眼神也坏。”翠儿嘟嘟嘴。
闻言,柳寰淡淡抬起眼来,打量了一下那处于害羞阶段的翠儿,笑道。“倒是担心留影,还是想炎呢?”
“三小姐!”翠儿惊叫一声,一张脸更红了。“我哪有想他什么的,三小姐何时也跟着炎一样爱拿翠儿说笑了?”
柳寰是南江的郡主,但是也因此告诫过他们,依旧以柳寰称呼她,这样是避免打草惊蛇。
“不想就不想,瞧你一脸激动就已经泄漏你的心情了。”柳寰摇摇头,又低头看着那枚令牌。
“这令牌倒是打不开了?”翠儿凑近柳寰的手,转移话题。“不晓得里面到底有什么。”
“慕轻尘就像一个迷,这东西也像一个迷。”解密可是柳寰的专长,每个人都有好奇心的,所以她的好奇心更胜。
这时候,马车一个颠簸,翠儿身子一抖撞向柳寰,为了保护好手中的令牌,柳寰死死抓住,岂料指头一疼,是被那凸起刮破了一道口子。
“三小姐怎样?”翠儿脸色一边,警惕起来。“是不是泽澈那边派人追了过来?”
“不会。”柳寰摆摆手,“他们定会有行动,但至少要在离京城更远的地方,这样才会理所当然,不过……。”
柳寰拿过令牌,见着那凸起与小槽已经被她手指上的鲜血侵透,此刻竟能活动了!柳寰用手指轻轻一扣,果然动了动,真是因为卡住了?屏住呼吸,柳寰再用力一扣,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动,令牌瞬间一分为二。
令牌分开,一枚精美的玉佩包裹其中,玉佩的一角似乎还隐隐发红,那正是柳寰手指划破流淌下来的血液。玉佩晶莹剔透,正面雕刻着一只蝴蝶,翅膀微张,仿若要飞翔一般。再看背面,竟刻着一个令人几乎是要窒息的字:墨。
无数的思绪仿若电流一般袭来,使得柳寰的心微微一沉。
“没想到慕轻尘要的竟是这个东西?”翠儿领悟一般盯着玉佩,样式很独特,看上去绝非池中物,但是那蝴蝶的样子,倒觉得有些眼熟。“这蝶痕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是……”翠儿睁大眼睛看着柳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也发现了。”柳寰将那个‘墨’字遮住,不让翠儿看见,脸上微露愁思。
不错,蝶痕,正是上次偷袭她的那些人所用的暗器。暗器上有毒,是要将她致死,幸得有墨无忧的机敏,让柳寰躲过一劫,可是这蝶痕就在她的心中烙下印子来。如果说,这枚玉佩就是慕轻尘千方百计想要夺回的东西,那么这枚玉佩是不是就代表他的身份之谜?
表面是古意阁阁主,可是暗地却是一个暗杀组织的首领,这样说得通,但那墨字又作何解释?
柳寰可以相信慕轻尘不是想要杀掉她,可是却无法再望下去猜测他隐藏的秘密。
北烟国境内最大的富商,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要往哪里去,可是如今,柳寰却知道了他的一切。如果刺杀她只是意外,那么刺杀墨君皇呢?墨字,代表了什么?慕轻尘到底与墨君皇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奴婢认得这个,曾有一段时间,所有的罪犯都是死于这样的标记下,所以皇太后太特意下了懿旨要惩治这个猖狂的组织。”翠儿故意避开墨君皇受到威胁的事,其实她内心也是不太相信这样斩奸除恶的组织首领会是要杀墨君皇的慕轻尘!
“太后也关注过此事?那后来呢?”柳寰问。
“不了了之,虽然通缉过,但谁也不知道这幕后是谁在操作。”
社会上斩奸除恶的示例多了去,可皇太后这样身居后宫的人,又为何会因为这样大动干戈?唯一解释,就是皇太后害怕?那么慕轻尘,难道真的与皇族有关?
“吁!”
就在此刻,马车停止了前进,周围变得安静起来。
“这些人是按捺不住了。”柳寰淡淡抬起眼,将手中的玉佩放回令牌中,然后将令牌合上放进衣袖中,“出去看看。”
“是。”翠儿点头,然后扶了柳寰下马。
柳寰出来便看见前面马车的墨君皇也正走了出来,在车队前方,以青云派掌门为首的一群杀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下来也不多披一件衣服?”柳寰直接忽略了正前方的危险,关心着墨君皇,上前就将他的衣襟散开的纽扣扣上。
“我不也担心着你么。”墨君皇微微笑着,任由柳寰这样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他,明明是战场可她却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温暖传递过去,把惊慌与血腥都简化到最低程度。“之前一直想让停下来看看你,现在终于是停车了。”
“噗,就你最会找说的。”柳寰笑了起来。
前面的青云掌门脸一黑,他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完全忽视他的能力,忽视他的存在吗?
“我看你们死到临头,还不忘打情骂俏。”青云掌门震怒,咆哮道。
“哦,青云掌门,好久不见。”柳寰靠着墨君皇站直身子,淡淡的扬起下巴,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瞄了一眼青云掌门,“我当你是被泽澈的骨头诱惑着不再狂吠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这女子,就算是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也决不让自己口头上吃亏呢!
“咳咳……”墨君皇抿着嘴轻笑起来,和柳寰极为合拍道。“恐是骨头啃完了。”
“你们!”青云掌门眉心一拧,想要发火。
“喂,手下败犬,直接亮兵器吧。”笑容渐逝,墨君皇转脸冷漠无比,傲然的矗立在柳寰身边,像一座坚实的宝塔,让人觉得霸气无比。
银色发丝随着风轻轻扬动,眼神如鹰,空气中无处不存在他散发的暴戾气息,令对面的人微微退了一退,心虚不已。
一旁的寒看着墨君皇,心中是担忧无比,因为他深知墨君皇是在努力坚持着。这种逼人的气息下面,是一具已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但是他也明白墨君皇的性格,哪怕现在是只能爬着走,他也绝对不会让敌人看见他爬的姿态,永远,他都会呈现一种高贵、傲然的身姿,让敌人先为忌惮!
“好大的口气。”青云掌门沉了一下心,淡淡扫了一眼那些不足五十的随行人员,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庶人也敢与泽大人亲手教的杀手对抗?再说,泽大人说过,你的身体已经不起多少考验,枉想你一人护佑所有,恐怕是鸡蛋碰石头!”
语毕,他手一挥,第一排杀手便飞速前进,直逼墨君皇。
“退。”墨君皇一手拉着柳寰,一边吩咐寒和翠儿,并不慌乱地往后退开两步。
青云掌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第一辆马车旁的随从迅速从草甸下抽出亮晃晃的刀剑,神情浑然不是之前那种弱不经风,反倒是一脸杀气,顿时就将杀手们阻挡下来,比拼之下,武功绝不输于那些杀手。
几番打斗,随从倒下一半,但是那一批杀手却也伤亡一半。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们请的并不是一般的家丁。”柳寰看着那些负伤回去的杀手,无害的对着青云掌门耸耸肩,然后看了看墨君皇。
“泽澈能教一批杀手,我们自然也可以聘请一些杀手伪装成家丁混在里面。”不用柳寰多言,墨君皇就知道她的意思,所以稍作解释。
这二人一唱一和,简直是要把青云掌门气疯过去,看着地上倒下的杀手,心中狠得不行。
“你们不要太凶残,杀可以杀,但是也要给别人留全尸,知道吗?”柳寰故意训教这这群假家丁,然后目光一抬,稳稳落在青云掌门的脸上,冷漠道。“他嘛,就大卸八块!”
“是!”家丁符合。
“给我全部杀光!”青云掌门暴露原形,一声令下,身后的的杀手便个个冲上前。
青云掌门见机立刻挥去长剑直逼柳寰,墨君皇目光一冷,将柳寰往自己身后一挡,从马车上抽出一把刀横在上方,挡住青云掌门的偷袭。他用力一震,便将青云掌门连刀带人震出好几米。
“好!”柳寰拍手叫好,完全一副看戏的样子,脸上露出赞许。“小墨墨,往死里打!”
墨君皇本来心疼难忍,却因柳寰这赞美生生压制下去,他是不想笑都难。在战场上专心是必要的,可是有她在旁边为他加油打气,那就不一样。加上她这种作战方针,是更容易让青云掌门失控,说不定还会乱了方寸。
青云掌门已经不想再说一句话,被打退了又冲上来,那满眼的愤怒好想不杀掉柳寰和墨君皇,就绝对不会轻易走掉!
“啊。”一边的翠儿被一个杀手掐住了脖子,努力反抗却无果。
柳寰暂停她的助威,往后就是一个勾拳,被那杀手当了回去,不过很快她俯身勾腿,便将这个壮实的汉子绊倒在地。翠儿见状立刻一脚下去,狠狠踹在了那汉子的身下,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好样的。”柳寰竖起大拇指。
“这个……还是三小姐教的。”翠儿为羞涩一笑。
“学以致用。”柳寰点点头,然后模出一枚银针,便刺进地上那杀手的脑门。“拜拜!”
后方的马车内,炎一只手怯怯的拽着窗帘的一角,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挡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很是艰难地吞了一扣唾沫。
“现在的女子怎么都如此凶悍?”他放下窗帘,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啊,小翠儿变得这样残酷,定是三小姐教她的。哎,多温柔的一个姑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就连主子也都因为三小姐变得那样温和,这个世界是要被颠覆了。”
说完,炎便看向谁在一旁的夜留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呼吸淡淡,看不出任何不对。炎的武功不高,但也足以对抗一小部分侵扰,所以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夜留影的安全,不过他也在心中猜测,夜留影这一昏迷,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清醒过来呢?
“不是南江将军么,你醒了可就多了一名将帅,你倒是不能让郡主失望哦。”炎看着夜留影自言自语道。
忽然间,车顶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不等炎抬起头来,就听咔嚓一声,一直冷剑直直刺破车顶,险些刺中他的脑袋。他快速往旁一闪,第二把剑又相继落下,这一次是朝着那昏睡的夜留影而去。
炎无法这段那利器,只得拼死抱着夜留影的身子,尝试将他移动,但是情急之下也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利剑的攻击。
与此同时,柳寰已经发现了有一群杀手靠近了夜留影的马车,寒与墨君皇都各自对抗着自己面前的敌人不能兼顾,情急之下夺了一把刀都往那边奔去。可是她还没有靠拢马车,就见一条身影从不远处奔跑的马匹上跃起,凌空三步落在车顶,唰唰两声,车顶上的两个杀手便痛苦落地,只剩那身影傲立在车顶。
清风扬起那一抹黑色发丝,仿若花瓣一般盛开,粉色的衣衫彰显着他的轻浮,静静躺在他掌心的玉笛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胁与冷漠。
柳寰一愣,这样的气质,这样独一无二的笛子,除了慕轻尘还有谁!
慕轻尘一跃下车,将身边的杀手足一扫清之后才跑到柳寰面前,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还好赶上了。”
慕轻尘,玉佩的主人,想要杀掉墨君皇的人。
此刻就站在柳寰的面前,用一种关怀友好以及爱慕的眼神看着她,让柳寰觉得他是如此陌生。
“你当这是赶集么?”柳寰没好气的扔了一句话,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
“还不是有你在,所以这战场就变成了市集。”慕轻尘心里很开怀,见到柳寰就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再重要一样,对于她这种特殊的问好方式让他眷恋,有一种熟悉的亲热感,让他觉得温暖。
“这意思是说我比较聒噪?”柳寰瞄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我还以为你死到哪个角落了。”
“我想死得比你早,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因为失去你而痛不欲生;可是我更想比你死得晚,因为这样我可以一直保护你,也就不会看见你为我伤心的样子。”慕轻尘略带半分认真的说,不等柳寰反应,他一扬手便将身后要偷袭柳寰的杀手打倒在地。“不过你会为我的死伤心吗?”会不会像担心墨君皇一样去担心他呢?
“轻浮!”柳寰故意斥责一句,便向后望去想看那个杀手,却正好对上墨君皇冰冷的目光。
说实在的,慕轻尘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很要好的朋友,与他之间的交流也都形成了这种自然风气,倒不会有什么不妥。可是她看见了那玉佩,看见了那特有的暗号与字迹,看见了慕轻尘努力想要隐瞒的秘密。
还能当朋友一样吗?
那头的青云掌门是节节败退,墨君皇趁着这个空档正好回头来寻找柳寰的身影,她一刻不在他身边,他就会担心他的安危。可是刚刚明知道有不明人物出现,也有一点猜测那人的熟悉气息,可是没想到看见那张脸,看见他和柳寰站的那么近,墨君皇的心还是有点点不满。
虽然他明白,这个时候吃醋的话太可笑了,但对与慕轻尘,他总有一种防备与抵抗,究竟是为什么,他也无法想透。
慕轻尘,到底什么来头!
背后在厮杀,墨君皇却已经不想去顾及,寒会帮他抵挡。现在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必须这个外来者碰碰面,作为柳寰的夫君,和他碰碰面!
“哦,他竟这样在意我的出现。”慕轻尘感觉到那一丝杀气,轻扬唇角站直身子,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把这一切都当作游戏一样。“瞧那样子,倒像要把我剁碎了不成。”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柳寰淡淡回应,然后看向手持大刀墨君皇。
墨君皇走过来,只淡淡看了一眼慕轻尘,也不说话便径直走向夜留影的马车,掀开帘子,看着炎还用身子护着夜留影。
“有没受伤?”墨君皇问。
炎一听是墨君皇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喘了一口气。“主子!”抬眼看了看头顶那把刺穿车顶的剑,然后道。“我还以为活不成了,不能随意移动他的身体受了外界影响,就只有挡住剑,现在好了,主子,我没事。”
“嗯,你继续看着他。”墨君皇点点头,大气的放下帘子转过身,盯着慕轻尘的眼眸淡淡道。“方才,谢过。”
这多大气,他的眼神依旧冷漠,但是却对着慕轻尘道谢。
柳寰看了一眼慕轻尘,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瞧吧,我男人怎么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不顾大局!
慕轻尘感受到柳寰的目光,却只是轻轻一笑,对着这捉模不透的墨君皇轻松道。“我并非为你。”
“既然来了,就一起动手吧,虽然有你无你,都一样。”墨君皇扬了扬下巴,似带着一丝挑衅。
“为什么要听你的?”慕轻尘耸耸肩反问。
“清除这些杂物,为你我腾出空地,战斗。”墨君皇简单地回答,骨子里透出的傲然不减半分,令人感觉到那银发之下的寒意。
战斗!
这是慕轻尘期待的,这是慕轻尘在之前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杀掉墨君皇。虽然他并不知道杀掉他之后又会如何,但是这样的目的就是支撑着他活过来的动力,虽然他因为柳寰动摇过,可是现在墨君皇这样直面接受他的战书,还是让他有些兴奋。
“好!”慕轻尘接受。
“你左,我右。”墨君皇习惯性下达指令,看了看柳寰,一转之前的冰冷温和道。“我去去就来。”
“别人自己受伤。”慕轻尘趁机也表露心声,然后直接拉着墨君皇就加入他们的战斗去。
柳寰看着这两个身影,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大男人,有时候却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倔强孩子,性格不同却都有着一种高贵与霸气,如若不是知道慕轻尘就是要杀墨君皇的幕后人,刚刚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真让柳寰觉得是两兄弟。
两兄弟?
如果玉佩就代表慕轻尘的身份,那么玉佩上面刻着的‘墨’字难道是说慕轻尘是皇族的人?
柳寰的眉心微微一沉,被自己这个猜测愣住,如果是这样,那么……
两个人很快融入战斗,且配合相当默契,一来二去就把那群杀手杀掉一半。
“我让你们尝尝这东西!”见情形不利,身负重伤的青云掌门很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一把打开便往着慕轻尘这方掷出。
盒子是在普通不过,够不上任何威胁,但是墨君皇很快见看见那盒子的边缘爬出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绝对认识。
无数个不见日光的地方,他一个人悲凉地被困其中,黑色的死水荡漾着恶心的腐味,让他窒息。那些软体的爬虫,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血管内来回撕咬,仿若将他的灵魂都快掏空一样。这样的痛他无法遗忘,这样的恐惧他更是无法遗忘,这就是控制着他生命的东西——带毒的蛊虫。
虽然墨君皇对慕轻尘的感觉不甚好,可是他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在那一刻完全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快速推开了慕轻尘的身体,用自己的手挡住了盒子。啪嗒一声,盒子坠落地面,但盒子上已经爬出来的虫子早在墨君皇伸手挡住的时候弹了出来,此刻仿若闻到了血腥一样,激动的顺着墨君皇的衣袖爬了进去。
是那种浑身发麻的感觉,是那种寻找伤口往里钻的急切,墨君皇完全感觉得到那条蛊虫正顺着他的手臂钻向他的锁骨,在那里,有墨君皇刚刚因与青云掌门打斗留下的伤口。
“是蛊虫!主子!”寒大叫一声,几乎忘却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深深明白,墨君皇面对软体虫子的恐惧!
慕轻尘有片刻的失神,只见着墨君皇像木头一样倒下去,胸口剧烈欺负,呼吸困难,毫无动作!
强大的墨君皇,就像脆弱的蝴蝶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翩然落下,银色的长发柔美散开在地面,那样让人心疼!
虫!是虫!
“墨君皇!”不远处的柳寰见着墨君皇倒下去,奋力将手中的刀往前一扔,直直插入一个杀手的胸口,残忍、冷酷。
等柳寰冲过去,慕轻尘和寒等人不再犹豫,直接围成一个圆圈,将柳寰和墨君皇护在中间,与周围一切想要进攻的人厮杀。
只是慕轻尘的心脏不听话的跳跃着,那种惊悸依在,当墨君皇将他推开的一瞬间,他的思维就有片刻的混乱。
蛊虫,分为多类,但是嗜血的蛊虫却是一种绝对厉害的毒,中招的只有两种结果,不是当场身亡就是生不如死日日在煎熬中度过。死了还好,如果勉强活下开,那种蚀骨的疼痛与折磨,又怎能忍受?
可是慕轻尘万万没想到,这样危险的东西,墨君皇却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墨君皇不是那样讨厌他,又何必在乎他的生死呢?墨君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慕轻尘思考的片刻,柳寰已经不由分说将他的衣服扯开,只见那宽阔结实的胸膛处,一条虫子正快速爬动,眨眼就已经咬住了墨君皇的拿到伤口。它的身体奇丑无比,脑袋上有一对不对称的大眼睛,嘴角竟有弯勾一样的吸盘,看上去极为恶心肉麻!
此时,那虫子正伏在墨君皇的伤口处,一抽一抽,墨君皇伤口处的鲜血竟全部被它吸到了肚子里去。而那吸盘正在一点点往里勾,身子慢慢往里钻。
“墨君皇,你忍着点。”柳寰忍着那股怒火,平静的对墨君皇道。
“嗯。”墨君皇不动,其实是因为他的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了。
他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可是面对这种软体动物,他束手无策!
“我一定会剁碎了!”柳寰狠狠一咬牙,也忽略掉一切的外在因素,伸手一把捉住那蛊虫的尾部就往外拉。
“……。”墨君皇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那额上的汗水已经告诉了柳寰他的痛苦。
柳寰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完全感觉得到这虫子正用着与她相反的力道,只要她往后拉动,虫子的吸盘就咬着墨君皇的血肉越紧,所以墨君皇忍受着的是血肉之痛。她心有不忍,可是又不能放了这虫子钻进他的血管,内心是越痛越想把那个青云掌门五马分尸。
“哈哈哈!”青云掌门见状大笑起来,“这果然是泽大人费了不少心思弄来的蛊虫,你们就等着给墨君皇收尸吧!”
“我叉你大爷!给我杀了他!”柳寰一声怒骂,手上一用力,狠狠扯出了那条虫子。
“嗯……。”墨君皇闷哼一声,脸色苍白无比。
他的身体,再一次成了蛊虫的天下,体内似乎有好多虫子复活一样,咬破了他的血管……实际上他曾经被虫子包围,中了蛊毒,但是体内并无虫子,只是蛊毒在作祟,但是这种痛苦他永远无法抹去!
那虫子被拔了出来,还在柳寰的手上乱动,吸食的墨君皇的血液被它甩得飞溅在柳寰的手上。
因刚刚收到柳寰的命令,打斗更显激励,慕轻尘不由分说一扬笛子,吹奏了死亡曲,加上寒的愤怒,杀手几乎全军覆没。最后,慕轻尘将那青云掌门抓住,一脚落下,将他踢跪在地。也不说话,看着柳寰,似乎在等她的处理。
“我说了,要把你五马分尸。”柳寰淡淡看了一眼手中的蛊虫,眼光一冷,另一只手夺过慕轻尘手中的剑,一刀落下,青云掌门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这虫,那就用你的血去喂养它吧!”
“柳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青云掌门疼得咬牙,看着那虫子还是忌惮地往后缩了缩,可是慕轻尘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干脆直接扯了他的头发,将他的伤口外露。
“我就是这样恶毒的人!”柳寰冷漠道,然后将虫子毫不犹豫的放在他的伤口处,只听青云掌门急急惨叫一声,那虫子便哧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面去。
“你……。”青云掌门痛苦的双手捂着脖子,脸色一阵青紫。“你、别得意、墨……墨君皇的蛊毒……。”
话还没说完,青云掌门便七窍流血,痛苦在地上扭动身体,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墨君皇的蛊毒,是什么意思?
柳寰带着这样的思虑,就那样冷漠看着他,直到他再也动不了为止!
害她的人,她绝对要报复,想杀掉墨君皇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活下去!她的恶毒,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