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氛围清单无奇,似乎还有些沉重。
柳寰看着床上的夜留影,平静道。“他现在情况算糟糕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却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再拖下去恐怕……”明月子欲言又止,柳寰懂医术,这些后遗症对柳寰来说又怎需要明月子明说。
“想我救人无数,却对留影的病症束手无策。”这里没有高端的医疗设备,就算是用药材,也不见得会很快康复,这是柳寰心里最担心的。
“但看他的病没有复发,三小姐还是不用太担心,这一切虽都取决与他的意志,但是有一味药还是会起到决定性因素。”明月子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但是此药极为珍贵,且不是种植就可以有的,很难获得,至今在没在世上还是一个问号。”
“什么药?”柳寰抬起眼问,别说一味药,就是要输血她都不会放过一丝可以救夜留影的机会。
“相传在前南江的时候,有一个‘药谷’,这是因为前南江有了蛊毒之后的一个对立门派,门主善于研究各类性子的药草,其中一味叫做‘天利’的药引是药谷的镇谷之宝。它的药性强大到随意与一味解药融合在中,就可以解百毒,夜留影体内的蛊毒已经渗入骨髓成了他的保护体,如果用那种药的话就可以将毒性完全变为他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他是否会清醒的问题。”明月子回忆着,似乎又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事,微微叹息道。“可惜前南江动乱,门主就已经归天,那药草也就这样消失于世。”
“药谷。”柳寰喃喃自语一声,望向了夜留影。“你的意思是可以解蛊毒?但是消失于世,就是说完全没有可能性了?”
“恐怕现阶段不能考虑这个药引。”明月子抿着唇,轻言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血洗清毒性。”
用血?
果然不出柳寰所料,这中古代的办法也就依靠内力和血性来保命,“那就用吧,要多少都可以。”说着柳寰便挽起了衣袖,对于救人,她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况且还是她身边的人。
这个名叫夜月痕的大将军,到死都保护着身为郡主的柳寰,虽然说他想要保护和喜欢的人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但是却有着毅力坚持下去,这是柳寰所看得起夜留影的地方——忠诚!对于这样一个忠诚的人,柳寰不会放弃他的命。
“不……”谁知明月子却是微闭双眸摇摇头,看了一眼柳寰,认真道。“如果说是谁的血都可以,那也不会为难。必须要有相同的气息,本质上有相同之处方可。”
“相同气息?那你的意思是?”柳寰放下手看着明月子,从他那双眼眸中,柳寰似乎觉察到什么。“不会是墨君皇?”
“我也不清楚这里面的内容,但是从我所学之中可以判定,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哪一个会比墨君皇更适合。”虽然墨君皇总是隐瞒他的病情,甚至不让明月子探脉,但是明月子从几次的观察与无意的碰触发现,墨君皇的体内竟有着与夜留影相同的气血,这也是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息的疑惑。
“你胡说。”柳寰微微拧起眉站了起来,“你这样说是想告诉我墨君皇也和夜留影一样,体内有蛊毒?如果没有蛊毒,又怎会与夜留影的气血相同?”
不,这绝不可能!
仅仅凭判断,怎么就这样肯定墨君皇的身体状况?
只是柳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在明月子的沉默中她不可否认这也是她好久以来的疑惑。忽然想起墨君皇冰冷的身体,墨君皇那看见毛毛虫就怕得不能动弹的样子,墨君皇忍着伤痛一脸苍白的时候,还有在救慕轻尘的片刻挡住蛊虫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
“绝不可能!”柳寰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见识过蛊虫的厉害,她绝不能把蛊毒和墨君皇想到一起去。“蛊虫进入青云掌门的体内,他就一命呜呼了;夜留影是因为本来就有着可以改变蛊毒的抗体;如果说墨君皇中了蛊毒,那他怎么可能还陪在我身边?”他不是就应该消失了吗?
忽然之间,柳寰的胸口一紧,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难以接受的消息,但是我也不能确定真假,所以三小姐还要给我一些时间去查探。”明月子站起来,举手投足间带着半分恭敬,想了想又说。“也有可能是我多想。”
希望是多想……
“墨君皇呢?”柳寰的身子有些不稳,转脸看着空空荡荡的卧房,心里忽然莫名害怕起来。
墨君皇,他真的会离开她吗?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况且,她柳寰不是一个向命运低头的人。他隐瞒着她的不管是什么事情,她一定要搞清楚!
“听说太累在寝室休息,未去打扰。”明月子看了一眼柳寰也不做安慰,因为他明白柳寰是一个理智清醒的人,她有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我想去看看他。”柳寰收敛了一下情绪,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说的查探,我希望尽快,且提前告知我,我只有安排。”
“我明白。”明月子点点头,目送柳寰离开,微微叹息一口。“郡主,恐怕日后承受的会更多。”
本应该与他好好过的不是吗?本应该忘却世俗恩恩爱爱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柳寰的心情却在明月子说了这一番话后变得沉重起来!
她告诉自己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明月子的医术在她之上,他的观察不会有误,加上她对墨君皇身体状况的了解,这种猜测越发的让她不安起来。墨君皇,她决不让他一个人保守这个秘密。
“三小姐。”迎面撞上翠儿,柳寰定定神,看着她。“门外牛三求见小姐,说是需要看病。”
“牛三?”柳寰拧起的眉还未松开,想着这个身怀绝技的男子又是一种疑虑,不过牛三找上门来定不是小事,看病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看来他是想通了。”柳寰叹息一口,看了看墨君皇的方向,“今晚备些好酒好菜,我要与墨君皇庆祝庆祝。”
“是小姐。”翠儿有些狐疑,但也没有细问。
柳寰顿了半响,还是转身朝着医馆走去。她太了解墨君皇的脾性了,他有意要隐瞒那就算这样找了他问情况也不见得会搭理他,那还不如就与明月子的计划融合,慢慢来。
正在医馆等着柳寰的牛三看着那个身影从帘子后面走来,脸上就有些不安,坐如针毡。
“你媳妇还还么?”柳寰不去在意牛三的不安情绪,径直坐下来拿出听诊。
“谢谢柳小姐的关心,和孩子都平安。”牛三看了一眼一脸冷静的柳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上去。“我想请柳小姐为我把把脉。”
“说说你的症状?”柳寰扣住牛三的脉搏,很是配合他。
“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时常会出现气短之象,头沉如石,胸口憋闷。”牛三盯着柳寰的眼睛,欲言又止。
“两个字:心病。”柳寰放开手,随意拿着一张纸便写下几行字,交给牛三。“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可以现在就停止营业,就是现在就可以打烊。”
纸条上写着:如果你信任我,就将你心中放不下的那块石头丢给我。
牛三紧紧握了纸条,抬起眼看着柳寰坚定而温和的目光,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轻声道,“柳小姐不怪我?”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为何要怪你。”柳寰淡淡道。“且我欣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有恩必报才是好汉。”
“你都听说了?”牛三的目光微微一暗,这肯定是卖猪肉的那位说的。
“我只听说这些,其他的都需要你自己告诉我,当然我也说过你可以选择的。”柳寰微微扬起唇,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
牛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笑得凄惨,“我既然来了,就是做出了选择,能给我这种人选择的也只有柳小姐你。”所以,牛三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就算他是一个被人践踏的贫民,可是柳寰却与他没有任何界限。“是那场战争,北烟国外侵、加上前南江的内乱,民不聊生,还是小孩的我也就成了逃亡之中的一员。我能有今天的生活,完全是因为这里的知县大人相救,所以我不能忘记他的恩情,虽然他罪恶极大,可是我也不能背弃自己做人的信仰。我成了他的棋子,我厌倦这样的生活却不能拒绝,至今为止,还欠缺他最后一件事,我就可以与他划清关系。”
想起往事,牛三的眉头明显皱起,心中的不安全然表露出来。
那战火连天的一个季节,还是小孩的他目睹了无数人的死亡,甚至是灭门惨案!血,无数的鲜红汇聚在他的视野中,侵占了他的思维,让他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下。如果可以,他想选择永远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