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醒过来的时候,陈氏高兴得不得了。给她做了好吃的,摆了满满一桌。
她目光无神,没有胃口。
陈氏也不恼,自己拿着碗一口口喂她。见她吃完了,咧嘴笑了半天。
烧水给她洗澡,把她放在不大不小的木盆里。撩起温热的水从她身上淋下,缭绕的热气熏了眼睛,她却眨也不眨一下。
她没有问。
没有问傅南意去了哪里,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氏心疼她:“小楼,我给你做了新衣服。”她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受了委屈。
小楼点点头,对她挤出一抹笑,“谢谢。”
陈氏眼睛都眯成一弯月牙。
陈荣脾气不太好,每天都拿着陈氏使唤。以往或许还为生计去打猎,可自从得了照顾小楼的那笔钱,干脆就呆在家里。
饿了让陈氏做饭,渴了让陈氏倒水。
唯一对小楼倒是很好。跟她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有好吃的也夹到她碗里,偶尔还会出去给她买新衣裳和头花之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只是每次陈荣一叫她,陈氏就像被针刺了一样又疼又难过。夜里,陈荣拉着陈氏翻云覆雨,声响很大。小楼睡在旁边用布隔出来的地方,燥得面红耳赤。
陈氏的叫声很小,像是压抑着自己。然后陈荣就会打她,非要她大叫出来才肯罢手。
小楼觉得不自在,就会掏出胸口的玉,攥在手里。那是娘给她的,她和大哥一人一块。她的正面刻着一枝梅,背后是一个“楼”字。大哥的正面是兰花,背后是“意”。
她记得大哥说会回来找她,所以她再不舒服也不能走,她要等他。
可是事情渐渐不对了。
陈荣很喜欢模她的头,很喜欢抱她。她有些洁癖,讨厌不熟悉的人碰自己。就连陈氏她也是勉强能接受。
可寄人篱下,她又不能骂陈荣。
陈荣说要教她写字,半抱着她,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在纸上鬼画符。
傅府家教,她三岁便开始练字读书,此时十岁不到,但就是与一般的男子比起来也绝不会输。陈荣一看就不像会写字的。
她闷闷说:“我会写。”
陈荣似乎没听见,继续执着她的手鬼画符。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冬天很快就来了,大雪满山。白白皑皑的雪景,是长在南方的她不曾见过的。
陈氏给她做了新衣服,粉色的袄子,头发编成两根辫子,垂在肩上。一蹦一跳,像一只小兔子。
陈荣夸她好看,模模她的头,说是要出去买些东西好过年。
她沉默着送走了陈荣,一转身,才发现陈氏瑟瑟发抖。
“陈姨,你怎么了?”她模模她的头,再模模自己,也不烫啊。
陈氏打着颤,对她笑笑,没有说话。可是很显然地一整天都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