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一听到这记声音就觉得熟悉,那么冰冷的声音,比起容景遇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又少了一分容景遇那种做作出来的假惺惺,这样的声音她曾听过一次,那人就是她无意中从容景遇那里救出来的黑衣男子,他来这里做什么?听这口气,好像和郁梦离还是旧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听到郁梦离的轻咳之声,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死,要不然就是罪过了,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吓了她一跳:“我与明五小姐只有一面之缘,算来也是朋友,她要嫁给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你确定你是真心娶她吗?”
明云裳听的有些发蒙,什么?她那个未曾蒙面的名唤战天南的未婚夫竟是她从容景遇的手中救出的男子?他那样冷冽而又坚定如山的样子,如果有人说他是土匪是黑帮老大她一点都不会怀疑,可是若有人说他是商人,他是从头到脚指头没有一个地方像!
她心里不禁暗骂碧瑶的信息也太不靠谱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就应该亲自去探听一下战天南的消息,只要两人一见面她便能将事情猜到七七八八,只是她此时才知道,终是觉得有些晚了。
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坏,但是也谈不上好,却凭第一感觉就觉得他绝对是个狠角色,若是欺骗了他让他面子扫地他要捏死她想来也不是难事。
明云裳只觉得她穿越过来之后简直就是霉神附身,惹上的都是绝对的灾星,只是她心里才一沮丧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那天和战天南见面的时候易了容也变了声,而且当时他还受了重伤,应该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这一次娶她更是没拿画像,虽然来过明府却并未见过她,那么就可以完全排除了他娶她是因为报恩的可能性了。
如果不是报恩,那会是什么?
明云裳只觉得有些头痛,容景遇那样一个有洁僻的人在知道她的名节受损之后还要娶她,而他那种冷情冷性的人也要娶她,她不会真的自恋到认为她在诗会上做出那样的举动真的能打动他,而他和容景遇之间的事情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两个人都要娶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回顾了明云裳以前的记忆,却也想不出一点东西来,却已经隐隐觉得那件事情怕是有些复杂了,中间只怕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红依见她面色不对,眸光深了些,却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她立马回过神来,朝红依轻轻一笑,却又听到战天南道:“我知道人一定在你这里,总之今日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紧接着她便又听到了明老爷的求饶声:“求求你了世子,若是云裳在世子府,劳烦你高抬贵手将她放出来!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世子我代她向你赔罪!”他的声音听起来满是苍桑和悲苦,好像被人虐待了很久一样。
紧接着便是“砰砰”的声音,看这架式怕是明老爷在给郁梦离磕头。
明云裳的心一紧,一时间不太明白明老爷为何也到了王府,只是微微一想便明白必然是战天南来迎亲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依他的本事只怕三言两语就能审出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也就能判定她是躲在王府之中。
她对战天南的逼迫之法很是不耻,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明云裳的话,孝字当前只怕就得出去了,只是如今的明老爷卖她在前,她对这个挂名父亲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咬了咬唇一抬眼便看到红依打量的眼神,她并不解释,只是坐在那里不动。
郁梦离的咳嗽声再次传来,他轻喘着道:“明老爷言重了……”话未说完又是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又听到了仲秋的声音:“明老爷,世子身染重疾,世子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怕是将整个明府全部陪上都不够!”
明云裳可以想像到明老爷苍白的脸,她原本躲在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此时事情变成了这般她若是再不现身的话,宜城若有新闻机构的话她怕是能上头条了。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便将帘子掀开,一边走一边道:“战公子不就是为我而来吗?又岂用如此为难家父?”
郁梦离坐在主位,仲秋在一旁服侍,那天她曾见过的黑衣男子此时一袭红衣坐在下首,听到她的声音眼里也回过了头,那目光里满是不屑。
战天南淡淡的道:“我战天南从来不会拿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为威胁的对象。”
明云裳闻言微愕,环顾四周,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明老爷一袭工整的锦袍,虽然跪在地上,但是未见一丝狼狈,她想起明老爷往日的性情,再看到大厅里战天南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模样,她便知道她又被明老爷摆了一道。
明云裳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名怒火,只是怒到极致反倒淡然了,今日这一场局原本就是为她而设,她不可能不现身,纵然之前在里屋就察觉这是局,她也不得不出来。只是因着这一场接一场的事事,原本对明老爷还存有的一分父女之情也烟消云散。
明老爷被她那记冰冷而漠然的眼光看的一愣,当下惭愧的低下了头。
明云裳淡淡的道:“我今日终是见识到了卖亲生女儿的父亲了,这一局我认输。”
战天南早前听过她的事情,并未太将她放在心上,见她出来时也只是个容貌平平的女子,此时这般往大厅里一站,竟自有一番洒月兑与威仪,纵是她方才还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了,也未见一丝窘迫之色,他平日极少看人第二眼,此时却又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