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听到战天南的话顿时有些哑然,她被容景遇掠走的消息想来是传到了郁梦离的耳中,她在惊鸿山庄的事情想来也是郁梦离猜的,而郁梦离让战天南在这里等她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她今日若是再晚出来一会,岂不是就要被战天南给烧成人炭?真是坑爹的设计……
她心里简直觉得郁梦离快成神了,这样的事情也能被他猜到。她不知道的是,郁梦离本来是打算亲自来,只是他如今的身边跟着一个假的明云裳,还有郁梦心,又如何能够月兑得了身,而他的手下虽然厉害,但是要正面和容景遇交锋却没有太在的胜算,普天之下也唯有战天南有这分能力了,所以便卖了个消息给战天南,借他之手来救明云裳。
她微眯着眼道:“你今日若是等不到我还会不会放火?”
“计划不会更改。”战天南看着她道:“只是我早就听到了山庄里的铃声,就知道你肯定逃出来了,这山庄里的路你知道的也只有这一条,所以在这里等你最合适。”
明云裳暗道:“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次跑到这里来完全就是巧合,那些阵法我可不认识!”心里却也知这事实在是有些侥幸,不过不管是侥幸还是运气好到暴,总之她终于从容景遇的手里逃出来了,这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她看着战天南问道:“容景遇之前那样对你,你这一次怎么会放过他?”战天南的人能在不动声色间将惊鸿山庄给烧了,就表示他必定有十全的法子,而且实力也会远大于容景遇,此时放过容景遇,实在是有些怪。
战天南冷冷的道:“你当我想放过那个浑蛋吗?如果不是顾全大局,今日里就要将他剁成肉泥!”
他这一句明云裳又有些听不懂了,对于这些周密的算计她并不清楚三人之间的事情,要明白实非易事。
战天南看了她一眼后道:“女人在家安份守已的生孩子操持家务就好,男人的事情少管。”
明云裳闻言一愣,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战天南的思维也跳的太快了些。
战天南看着她道:“那天若知明云裳就是你的话,我绝不会让阿离占那个便宜,不过如今也好,你随我一起回万户候府也一样。”
明云裳扭头看着他那张冷硬如铁的脸,原本想要反驳的话也咽了下去,自从上次在王府见过战天南之后,她就知道和这个男人通常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他若是发起威来,捏死她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战天南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当下在她的身边坐下来道:“方才看到容景遇欺负你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实是不愿就那样便宜了阿离,我替阿离保护好媳妇,谁又来还我媳妇,不过见到你出手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谁规定你就是他的媳妇?再说了,我们的婚约还在阿离之前。”
明云裳闻言气的不轻,听这浑蛋的口气好像在一旁呆了很久了,竟一直在旁看戏,也不出手帮她,原因竟是她和郁梦离成过亲,到最后的出手相助也不过是认出了她曾救过他,目的也不过是想将她掳回万户候府!以为他是个大度的男人,没料到却是个小肚鸡肠的。
她扁着嘴道:“抱歉,我已是有夫之妇。”
战天南看到她那副样子,却觉得极为有趣,他浅笑道:“无妨,我不介意。”
明云裳听到他这句话想吐血,他却又道:“你们虽然成了亲,但是一进洞房郁梦心便来了,想来也未行周公之礼,再则阿离那副破身体,就算是想和你行周公之礼怕也是力所不及。”
明云裳想要反驳几句却又觉得有些语塞,必竟那事实在没法子用语言来表达,她发现这个战天南的思维模式绝非常人所能及,果然又听到战天南道:“云裳,你就真的甘心情愿嫁给阿离吗?你就算是愿意了,他只怕也给不了你幸福。”
明云裳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双眼晶亮,看向她的眼神似另有所示,她微微一愣,便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幸福指的是什么了,她淡淡的道:“和你无关!”
战天南看到她羞中带怒的模样,心里倒也觉得更为有趣,当下笑道:“他给不了的幸福我可以给你,我也不介意你等到他死后再跟着我。”
如果不是在小舟之上,她听到他的这一席话只怕已拍走人了,此时小舟狭小,她只能坐在那里不做任何表示。
战天南把她的沉默当成是默许,心里便有了几分期许,当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道:“世间的女子与我亲近者大多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地位,万户候在苍澜王朝算不上神话,却也能令寻常的女子折服,只是在那些权利下别有用心的爱情我却不稀罕。我的落魄一面这世上没有几人见到,你是唯一一个不因我落魄而不屑,不因我权利而动心的女子。”
明云裳缓缓的道:“上次只是巧合,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此显耀。”
战天南低低的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最落魄的样子被你看了去,你就得对我负责。”
明云裳抬眸看他,却见他的眸子明亮的如天边的星子,那张如刀刻的脸此时正对着她,四周泛起霸道的气息,小舟内的空间狭小,她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她的眸子微微一转后道:“这样就得负责?”
“自然。”战天南霸道的道。
明云裳撇了撇嘴道:“那就当我从来没有救过你,也没有看到你被容景遇欺负好了。”
“不行。”战天南看着她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你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乖乖的和我走,做我的万户候夫人,另一条就是五花大绑的跟我走,做我的万户候夫人。”
明云裳的眼里有些不屑,这两项选择和她逃婚那日他所提的选择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今日这里却没有了为她挡灾的郁梦离,她微笑着半站起来,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同样的话说第二遍就没新意了,候爷怎么就这么喜欢逼迫一个弱质女子,这行径快赶上市井流氓了!”
她的手很轻,捏的他的鼻子有些痒,他的样貌带煞,行事霸道怪异,手中遍染鲜血,寻常的女子见他多是惧大过于亲近,自小到大,除了他的娘亲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刮他的鼻子,他直觉想要一掌将她击飞,只是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直转又有些舍不得,而那轻柔的触感却在他的心里荡起了一阵涟漪,原本还有三分说笑的心思也变成了十分的认真了。
明云裳见他的眸光变的更加的深邃似海,又哪里知道他心境的变化,当下将手缩回来道:“你是候爷就得有候爷的品行,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赢的我的心!”
战天南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她被看的有些不太自在,他却笑了起来,伸手将她的手拉回放到他的鼻子上道:“这种感觉很温暖。”
明云裳一呆,下意识的将手抽回,他没有拦她,反而往后坐了一尺道:“郁梦离那个病秧子能赢得你的心,我这样一个身体康健之人又岂会输给他?自然不会对你用下三滥的手法。”
明云裳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然后微笑道:“万户候一言,驷马难追!”
战天南看到她那双微微透着狡黠的眸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道:“自然!”她的那些心思,在他的眼里看来不过是小女儿的把戏,又岂会放在心上,对于她他是志在必得,对于女人,他虽无小瞧之心,在潜意识里却觉得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的小手段而已,他个人更是觉得他比郁梦离不知道强多少倍,她之次之所以逃婚不过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真以为他是个瘸子罢了。
明云裳看到了他眼底的轻视之色,嘴角微微一勾,这男人不但霸道,还自视极高,终有一天她会让他尝到轻视女人的后果。
于是乎,她也浅浅而笑,对她而言,眼前能从容景遇的手里逃月兑才是正事,郁梦离让她三个月后去京城找他,她欠他很多,这一趟是要走的。战天南只要应下她的话,这一路去京城便算是有了一个免费的保镖,对她而言,终究是好事。
战天南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却也觉得将她带在身边总归是件好事。
他的腿伤早已大好,惊鸿山庄内乱成一团自顾不暇,他将竹竿抢过来亲自动手将船划出了那片水域。
他抢竹竿,明云裳也乐得偷个懒,再说今日里她也折腾的厉害,也确实该休息了,战天南对她虽然别有居心,却并无恶意,她心中也安,往船仓里一靠,竟睡了过去。
战天南的人是在荷花塘外来接应的,他将船停下去唤她,见她睡着嘴角微勾,一把将她从小船里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跃上了大船。她大惊,忍不住道:“放下我,我能走,你去抱红依!”
“谁稀罕抱郁梦离的侍女。”战天南轻哼道,他的手一挥,早有人将红依抱了起来,一起跃上了大船。
明云裳恨的咬了咬牙,轻哼了一声,单手一撑他的胸膛,纤腰一拧,便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落地之后眉眼微挑道:“多谢万户候美意,可是男女有别。”
战天南轻哼了一声后道:“没关系,成为夫妻之后就可以忽略掉男女之别了。”
他的那些手下看到他小心的样子,一个个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的冷厉全男皆知,素来视女子如粪土,又岂会有如此小心的模样!再听到两人的对话,更是惊的不轻,这女子说话无礼的紧,他们那个听不得半句不好听的话的候爷竟能空忍。
战天南看到那些人的样子,眸子一眯,冷哼了一声,众人忙回过神来,将眼睛看向别处,候爷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太好,发起怒来更为恐怖,没人敢招惹。
房间早就安排好,她住进了大船里最为豪华的房间,那房间和战天南的房间只有一道木门之隔,她知道他的心思,心里暗自提防,不料战天南的话说的很霸道,行事却不失君子之风,两人隔门而住了几日一直相安无事。
红依在喝了水之后,再喝下一些汤食之后便悠悠醒来,她的身体原本极好,又有武功根基,饿了几日虽然伤身,但是却未伤及根本,只将养了几日,身子便已大好。
明云裳和她交谈之后才知道那一日郁梦离安排她和翠偎来接她的同时,还暗中派了几个暗卫,翠偎心思细致,先设计将那几个暗卫除去,然后又趁她不备突然发难,她这才被容景遇所擒。
红依一说起翠偎便满脸怒气,忍不住骂道:“那个贱蹄子整日里就异想天开,世子那样的人又岂是她能肖想的,只是我终究是想不明白世子到底有没有被她所骗,纵然世子让战天南来救世子妃,却并未派人来接应,而战天南行事又极狠,那一日的火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想毁了容景遇所有的基业,连我们也想一并烧死,这样的行事又实在不像是世子的手笔。”
明云裳轻叹了一口气,她对郁梦离的行事手段所知不多,只是安定之后再想起那天的事情,也觉得太玄了一点,她若是慢了点逃出来,怕是都丧了命。这一场营救,倒更像是赌博。
她倒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郁梦离失望,只是想起那一日他在大婚夜里对她说的话,她便又轻轻叹了口气,宠她一生一世?先不说两人有没有一生一世,纵然有,怕是在这风雨飘摇之中,也难以有那样的安宁日子。
红依见她面色不好,忙又道:“世子对世子妃是极为上心的,他早知道六公子会在大婚之日发难,原本的安排是天衣无缝的,我们接到世子妃之后就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住,等世子将京城里的麻烦解决完之后再来接世子妃。”
明云裳叹了口气道:“如今的事情已由不得我们来选择。”
红依微笑道:“世子妃也不用过多担心,万户候和世子平日也算交厚,想来也不会过多为难世子妃。”
明云裳苦笑,他是不会为难她,只不过想娶她而已,按这样下去,到京城之后她这个兰陵王府的世子妃就要被成万户候的妻子了。
她今年当真是红鸾星动,遇到几个极品都想娶她,却没有一个是安好心的。
而战天南也似乎极忙,每日里都在安排一些事情,大船停停走走,岸边不时有人上来,船上也不时有人下去。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守护,只是明云裳只细细观察一番,就知道这里的守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她和红依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明云裳对于这些视而不见,她知道战天南这般忙碌,必定是朝中有变,她此时虽然已经被扯进了这场旋涡,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上很多。
她在船中左右无事,整日只是站在窗边看两岸的风景,对于船外的那些事情并不上心,索性便用这些闲暇的时光来整理心情。
如今的她,心里倒更多的是担心郁构离的安全,只是又想起他连自己被困在惊鸿山庄借战天南的手救出自己的事情都算的清清楚楚,想来他身边的那些事情也应付的过来。只是想起他那破败的身体,她的心里又无端升起了一抹怜惜,若不是他的身体极差,依他的聪慧,怕也是个惊才绝艳的男子。
她又想起两人大婚时的情景,他对她许下的那些承诺,如今想来总觉得心里一片凄然,而她嫁他时所抱的心思,也暗自觉得似乎太过了些。两人之间相处的时日极短,就算是见面的次数也是用五根手指头数得完,却几乎是每次一见面都是他在帮她,她不是铁石心肠,对他帮她的事情也有诸多猜测,却终是感激大过其它。
以前的她总认为一个人若是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一定会有其它的心思,可是郁梦离对她的相助,却打破了她心里的这个规则,在这个异世,他是倾天下的兰陵王世子,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弱质女子,实在是够不上利用的资格,若论别有所图的话,似乎也只有她的人了,只是他是个瞎子,她的容貌他根本就看不到,就算是看到了,依他的地位,要得到比她貌美十倍的女子也不是难事。
她想不透他对她的心思,余下的也唯有感激而已,也许有些事情,得再见到他之后亲自问问才知一二。
她又想起了那个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牡丹,虽然知道他是郁梦离的人,却又觉得他行事太过邪魅了些,牡丹早已是宜城男子心目中的女神,只是这个女神却是一个男人,当真是对那些对牡丹心动男子的最大讽刺。
她不知道牡丹是如何掳获那些男人的心,但是她却知道以前那些男人见到的牡丹一定不是她看到的那个牡丹,两人交手几次,她已大致知道他也是个狡猾如狐的男子,是个男人就不会愿意别人说他是女人,了却在她的面前自称女子,她装傻,他也不揭破,身着男装也由得她管他叫姐姐。他眼底的清冷她是看得到的,不知他助她和郁梦离是否有关系。
她只见他出过一次手,虽然不算极狠,却和良善没有任何关系,也许等她再见到郁梦离的时候,得问清楚那个牡丹到底是什么人。
如今细细算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几个月了,任她再聪明也被这乱成一团的局势搅的看不清事情的真相,真真假假的算计让她觉得有些乱。
她知道容景遇娶她只怕和她娘水氏有些关系,可是水氏早已故去,很多事情已无从查证。战天南之前不知道她就是明云裳也要娶她,只怕和容景遇的目的是相同的,此时战天南将她留在身边她终是觉得他利用的成份居多。
还有自从她和郁梦离成亲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的秦解语,她的心里便更加迷糊了。
如今她躲在战天南的船上,也算是各有所需。
明云裳整日在小船上胡思乱想,却终是因为所知太少,很多事情难以想清其关健,她想过要问红依,只是这丫环显然也有一些心事,每日里只和她守在一起,红依显然也看出战天南的别样目的,守在明云裳的身边更加紧张了。
她只得长叹一声,将心思打住,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为以后事情的考量之上。
那一日她从诗会上赢来的三千两黄金,她早就存进了钱庄贴身带着,再加上牡丹之前给她的七千两银票,她如今的手头也算是有些银子了,摆在她面前的路其实已有些宽了。
她的心里也有了很多的打算,等的也只是一个时机。红依是万万不能带在身边的,她若是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那么有些事情必然要做一些商决断。
只是这个想法冒进心中时,又觉得自己太过功利,耳畔每每回想起郁梦离在洞房夜里说的话,她又有一股淡淡的愧疚,她好像已在不知不觉中欠了他一些东西。又将心里的那些想法打住,决定还是先到京城再说,却也不能和战天南一起进京城。
战天南的船走的并不快,走了半个月才走到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的地方,却距郁梦离给的三月之期的时间极为充沛。
这天黄昏停船的时候,她望着泛着波澜的河水有些迷离,知道一到京城,怕是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船停稳的时候,战天南便来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将门打开,战天南一袭黑色的便服站在门口,他的身材高大,站在门口便将整扇门都堵住了。
她抬眸望向他,却见他的脸上已没有平日的冷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倚门而立的样子竟还有些洒月兑的帅气,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不知从哪里采来了一束雏菊,和他那高大的身材搭在一起,有几分诡异的妥贴。男性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明云裳的心里暗生赞赏,却微笑着问道:“这花是送我的吗?”
战天南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后脑勺,然后却霸道无比的将手中的花尽数塞进明云裳的手里,冷冷的道:“收下!”
明云裳被他那近似粗野的一塞差点没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后没好气的道:“只有上坟才送菊花,万候户是想咒我死吗?”
战天南愣了一下后道:“他们说女人都喜欢花。”
他的性子粗犷,平日也不知温柔为何物,虽然对明云裳有心,也曾在明云裳的面前夸下海口,只是对于讨女人欢心之事他实不擅长,他之前的日子大多在沙场上度过,眼里有的也只有戎马战火。打仗之事他极为擅长,对于风月却一点经验都没有。于那些温柔之事更是知之甚少,这段日子他将明云裳带在船上,却又因为京中骤起变故,他的心思都在那件事情之上,虽然挂心明云裳,但是却并无那些绮丽心思。
此番大事已经安排妥当,却已临进京城,他才想起之前说过要得到明云裳的心之事,才发现两人在船上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他才惊觉若是将她带到京城,依她之前对郁梦离的心思,他对她不理不踩,实难以得到她的欢心,便命人将船靠近岸边,打算好生和她处处。
于是他便问了身边的幕僚如何讨女子欢心,幕僚便告诉他女子大多都喜欢首饰花朵,整艘船上除了明云裳之外全是大老爷们,实没有半点名贵的首饰,更没有华丽的布料,而此时船靠近小镇,想来也没有名贵的饰物,送她实在是太过寒酸,思来想去也只有命人去采些花来,只是京中寒冷,在宜城此时只是初秋,到京城外却已是寒气逼人百花凋落,他便命人遍寻花朵,侍卫找遍了整个小镇,也只寻到这一束雏菊。
明云裳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却是真心看不上那束菊花,当下便扁了扁嘴道:“我也喜欢花,只是对菊花却敬谢不敏。”
战天南叹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声便从明云裳的手里将花抢了过来,然后一把扔到了身后,身后传来了男子的闷哼之声,然后怒道:“尽出馊主意,滚!”
明云裳见一男子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她顿时明白了几分,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那个脾气不太好的战天南也有可爱的一面,当下眼睛转了一圈道:“我都坐了近半月的船了,实在是闷的慌,不知道万户候有没有空陪我到岸边走走?”
战天南原本以为送她菊花惹恼了她,没料到她竟没有放在心上,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起上岸走走,这倒是一个好现象,当下嘴角微扬道:“有一点空。”
明云裳听到他的回答嘴角微抽,却只微微一笑,便和战天南缓缓走出了船仓,一起上了岸,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西下,映得整个江面一片火红,四周的屋舍也镀上了金茫,艳红的太阳伴着青山绿水,倒有些像是一副浓厚的水墨画。
红依不放心,欲跟过来,战天南冷着脸道:“一边去,敢跟来小心我宰了你!”
红依对他还有几分惧怕,他一吼她便看了一眼明云裳,明云裳浅笑道:“无妨,我和万户候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红依张了张唇想说几句话,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最终一个字没说。
两人缓缓而行,因为方才之事两人都没有说话,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战天南扭头看了她一眼,却见明云裳的脸色腊黄,着了一件从半路买来的米色绣花薄棉衣,腰间用一根鲜黄的腰带系住,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雪白的脖颈微微露在外面,白白的汗毛带着淡淡的金茫,将她的脖子显得更加的白女敕细致,和那张腊黄的脸有些不太相衬,他看着她雪白的脖子微微有些恍神。
明云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心里暗惊,伸手将衣服拉了拉,战天南看到她的举动,知道自己方才的目光实非君子该有,当下面色微变,将头扭至一侧。
明云裳之前听他将话说的很是直白,还以为他是一个依靠权势而强娶豪夺之人,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以及这段时间相处的种种,她倒觉得他的性子不招人喜欢却是一个真君子,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两人原本相处的气氛有些古怪,她这般一笑,战天南便觉得那清冷的乡间小道也似有了一分温情,却又不知怎的面色微红,只是他的皮肤原本就黑,这般脸红倒也看不出来。
他轻声问道:“你笑什么?”
明云裳指着路边正在归家嘎嘎乱叫的两只鸭子道:“我以前最喜欢看着鸭子摇来晃去的走着,感觉这样相伴相依归家是件极为幸福的事情,我曾盼着哪天能有人这样陪着我一起回家,那将是人世间最为浪漫的事情。”
战天南闻言愣了一下,他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那两只乱摇乱晃的鸭子有什么可爱之处,他双手环在胸前道:“你想他们陪着你再简单不过。”他的话一说完手中便射出两枚暗器,两只鸭子惨叫一声便已倒在了地上。
明云裳的眼睛瞪的老大,他却已过去将两只鸭子捡了起来,四周有农人发现了这件事情找找讨个说法,他从怀里扔出一锭银子便将农人打发走了,然后将鸭子拎到明云裳的面前。
明云裳欲哭无泪,不知怎的就体会到一些祝英台面对梁山伯时的无奈,遇到这样一个不懂风情的宝货,除了无语之外还是无语。
只是当她看到战天南那张带着一丝傲气的眼神时,却又笑道:“甚好,今晚有烧鸭吃了。”
苍澜王朝没有烤鸭这道菜,只是战天南在行军时也会杀些野味然后烧来吃,只道就是那样做,当下便道:“家养的鸭子太柴了些,哪有野味好吃,你若是想吃烤的味道,我一会命人给你弄只野鸭来。”
明云裳闻言彻底无语,这万户候的思维果真不是常人能及的,她咧了咧嘴道:“随意。”经过这两件事情她便知道战天南是没有半点浪漫细胞,也没有一点谈情说爱的本事,要和他相处,实在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她只得将心里原本的那些打算彻底放弃。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战天南的提议也不错,二十一世纪的野味几近死绝,来到这个世界来大饱一下口福也是一件妙事。
战天南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不是太高兴,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她说要鸭子他就给了她鸭子,她说想吃鸭子他就让人去找野味。
明云裳见他吩咐侍卫去打野鸭,便微笑着拦着他道:“让侍卫去打多无趣,我听闻你的武功天下第一,想来杀只野鸭也不是难事,不如今日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战天南闻言眉头微皱,今夜原还有其它的事情,打野鸭虽然并不算太费事的事情,只是终是有些浪费时间,只是又想起这一路之上没有好好和她相处,若是再将这个机会错过,到京城之后怕是更难,当下只微一沉呤便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前行,她的身手此时已比在惊鸿山庄时敏捷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秦解语教了她内功心法之后,她这段时间就算是不练,内力似乎也在长进,她心里也觉得有些好奇,却也想不通,只是此时这般轻盈的感觉却是极好,她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好了不少,这些变化对她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战天南在前面领着她前行,她见那原生态的村落和澄净的天,觉得在这样微微萧索的天色里在黄昏漫步实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情,只是身边的那个人却和浪漫无关。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不知温情为何物的男子那日怎么就在她的面前夸下了那样的海口,就不怕闪了牙吗?
战天南的黑色外袍被晚风吹起,颇有几分仗剑行江湖的侠客的豪迈,明云裳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微抿。
战天南走的不快,他外出宿营时曾打过猎,但是鲜有亲自动手的时候,如今为了她,算是破了例,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不知怎的就多了几分温柔,斜眼偷偷的瞟了一眼明云裳,却见她正含笑看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明亮无比,却又带着三分朦胧的色彩,看不进她的眼底,却又觉得她的肤色虽然不算好看,但是在这长天一色的秋日黄昏,却别有一番娇艳的美。
他那张冷厉的脸上也有了一抹笑意,是为她而绽放的。
两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天色已暗了下来,野鸭没有找到,却看到了几株栗子树和一垄红薯,明云裳说要打野鸭原本也不过是消遣战天南罢了,他当了真,她却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便道:“我突然不想吃荦的东西了,这些栗子和红薯烤来吃最是美味。”
战天南看了一眼树上满是刺的栗子,有些已经张开了口,可以看到露在外面的栗子,当上手上劲道一起,满树的栗子便在他的身后疯狂的往下掉,惊的明云裳下巴都合不拢来,猛男果然就是猛男,不能以常用理度之。
栗子是从树上掉下来了,却都是带了刺的,战天南剑法无双却有些为难,只得伸手去捡,他原本就是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没那边巧劲,捡不到十颗,手便被刺扎了一下,痛的他皱起了眉毛,明云裳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战天南听到她的轻笑声,脸上挂不住,却道:“有本事你来捡而不扎到手!”
“小意思。”明云裳的眉毛一掀,将罗裙一拉,露出穿了绣鞋的天足,然后很不淑女的用脚踩上了栗子,脚下微转,栗子口开的更大了,栗子便露了出来,她挑衅的看向战天南,却见他正看着她的脚发呆,她顿时想起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是不能随意被男子看的,当下便忙将罗裙放下。
战天南在她将裙子放下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终是明白阿离为何会看上你了,原来我之前是想岔了。”
明云裳被他那一句话说的有些莫明其妙,她踩栗子和郁梦离有什么关系?
战天南的情绪先是低落了好一会,半晌之后却又莫名的高亢道:“管他娘的是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会放手。”
明云裳闻言更加莫名其妙,她原本一直在给战天南创造机会,却被他尽数毁掉,这会却又在这里说起大话来,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她听着却又有些怪,于是便问道:“我听说你和阿离是自小一起长在的?”
“鬼才和他一起长大,他那样的人谁也不会愿意和他一起长大!”战天南轻哼一声后将单手负在身后道:“他一出身算命的就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孙,谁和他沾上关系,倒十八辈子的大霉怕是都不够,有人说他走过的地方会寸草不生,他路过的地方会成为天涯,若不是当年有个算命先生说只要他被重病缠身,便能散去些煞气,他娘又苦苦求王爷留他一命,他怕是在八岁那一年就被人给杀了。”
明云裳对于郁梦离的事情所知甚少,此时听到战天南的话顿时一惊,她听说过天煞孤星的传闻,却不知那个病弱的男子竟被人说成是天煞孤星,也知古代的王候贵族最是忌讳这个,想来他儿时也经历了许多的苦楚,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杀他,有比这更为残忍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