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前所未有的烦躁,虽然这件事并未完全确认诊,但是却让她不得不认真思考若真有孕的话她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决择,她的心情也就更加的有些焦躁,她觉得若是自己这样烦躁下去也实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只是是否怀孕之事并没没有定论,就算是再担心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于是她这一日上完朝之后就去太医院找了灵枢,灵枢见她来便问道:“谨相到太医来有何贵干?”
“近日身子有些不适,想请太医帮忙把把脉。”明云裳微笑道。
灵枢浅笑道:“敢问谨相有何不适?”
“想来最近是吃坏了肚子,总有些想吐。”明云裳见四下无人轻声道,她只说她的症状,那些猜想就算是灵枢也自不能说。
灵枢闻言微笑道:“冬去春来,气息上涌,若有不适原也正常,老夫来替谨相把把脉看看。”
两人在太医桌前坐了下来,灵枢送来小枕,明云裳将手伸了出去,灵枢的手轻轻替她把了把脉后看了她一眼道:“谨相近日操劳过度,所以才有这样的症状,回去多加休息,老夫再开副方子给谨相吃吃,想来能改善一些。”
“多谢太医。”明云裳微笑道,她还欲问他几句,正在此时,有太医走进来道:“哟,谨相怎么亲自到全太医院来了,有什么事情说一声便是。”
明云裳微笑道:“众位太医原本都是替皇上、太后以及各宫娘娘看诊的,本相又岂敢劳众位的驾,本来都不敢来麻烦诸位,只是近日公务繁忙,也无暇去看大夫,路过太医院便想来沾沾光。”
刚进来的太医笑道:“我们平日里也给朝中重臣看病,如今谨相是皇上最为器重之人,能为谨相看病,也是我们的荣幸。”
明云裳淡淡的道:“众位太医有心了!”
灵枢插话道:“谨相,老夫现在便替你开药方。”
“有劳!”明云裳温和道。
灵枢转头便去开药方,明云裳站在那里候着,正在此时,张公公过来道:“谨相,可找到你了,皇上在御书房里等你商议国事。”
明云裳轻轻点了头,皇帝的话就是圣诣,她不能再等下去,只得对灵枢道:“迟些本相再差人来取方子,有劳太医了。”
灵枢对她施了个礼,她便随张公公去了御书房。
自从知道天顺帝的意思之后,她对于单独见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而且这事一直让她觉得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些,更觉得这事是拿命在搏,而今日的她实在是有很多事情都担不起了。
她来到御书房后行了个礼后皇帝看了她一眼道:“谨爱卿,近日事情进展的如何?”
“一切都还算顺利,所有条例章程都已拟好,只待皇上过目了。”明云裳浅浅的道:“只是变法之一事牵扯甚广,而且事情也牵涉的太多,短期内只怕会有一些不得不太好听的声音,但愿皇上能够体谅才是。”
“这些朕都知道。”天顺帝淡淡的道:“往后你自己行事也要小心一些,凡事不要太过免强,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朕,朕自会为你做主。”
明云裳极为淡定的道:“多谢皇上关心。”
天顺帝又留着她在御书房里说了会国事,一起探讨变法的详细细则,她一一小心做答,以防自己说出什么不适的话来来,她的心里却终究有些紧张,和天顺帝在一起,暗暗留心两人的距离,天顺帝只要靠近一分,她就避开一分。
天顺帝对她保持距离有些不悦,只是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是天子,像明云裳这种不恃宠而骄的臣子实在是难得,心里倒更加喜欢她了。
明云裳一直极为冷静淡定的回答天顺帝提出的种种担忧的问题,只是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时分将所有的事情议完之后,她才走出了御书房,出去之后,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她的后背竟早已湿透!
她到这一刻,才真正觉得伴君如伴虎那句话的真意,最重要的是天顺帝对她还存了另一分心思。
明云裳走出来是长吁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道:“谨相,这是灵枢太医给你开的方子,他说你回去之后要多加休息,不能太过操劳。”
“有劳了。”明云裳含笑接过,她对宫里的太监一向都保持着几分客气,又取出一小锭碎银子给了那个送单子的太监。
太监因为身有残,若不是得宠的,大多都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朝中大臣更是没有一个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对他们,他忙道:“相爷太客气了!”
明云裳拍了拍他的肩便走了出去,这几日颇有几分春来的感觉,风虽然还是很冷,却已没有之前的刺骨之寒了。
她对药理懂得不多,看了一眼那个方子便塞进了怀里,暗骂今日里实在是倒霉,真该好好问问灵枢她是不是怀孕了。她也有些后悔为何不进去就问灵枢这个问题,只是她终究是女子,身份又太过特殊,有些话实不好问。
她回到谨府之后,让红依去药店里帮她抓药,红依拿着药方到药房时,由于时间已晚,药房正打算关门休息,见她进来看完药方后忍不住问道:“夫人,这药是你喝的吗?”她今日里的秀发都绾了上去,头上戴了一顶雪,那模样倒的确有几分像是新婚的女子。
红依想了想,轻轻点了一下头,抓药的伙计忍不住道:“你家相公也真是的,你有孕在身,竟还让你自己来抓药,真不是个体贴的!”
红依闻言吓了一大跳,起初她说明云裳有孕也不过只是猜想罢了,如今看来竟真的被她猜对了,她一时间也觉得事情大条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她那副模样倒把伙计给吓了一大跳,只道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孕妇最忌的就是情绪不稳,于是他又忙道:“想来也是你相公太忙了些没空陪你吧!”红依呆呆的应了一声后又问道:“这方子上开的是什么药?”
伙计有些奇怪的答道:“自然是安胎药!”
红依只觉得天边有惊雷响起,这下好了,一切的猜想都被证实了,麻烦可真的是大了,她讪讪一笑道:“我自是知晓,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伙计看了她一眼,见她全身都打扮的极为华贵,只道她是大户人家里不受宠的姨娘,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抓药。
红依在心里道:“相爷啊相爷,世子啊世子,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一次的事情却让她再也没有主意。
她取了药之后失魂落魄的走回了相府,她回去的时候,明云裳正坐案前看新送来的公文。
红依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一把抢掉她手里的公文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公文,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明云裳微愣了一下后皱眉道:“你今日里吃了火药了吗?那么大的怒气,谁惹我家夫人呢?”
“是啊,你家夫人我有孕了,相爷却迟迟没有给我名份,我又如何能安心将孩子生下来?”红依斜着眼撇着嘴道。
这一句话把明云裳惊的不轻,她吃惊万分的拉着红依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恭喜相爷啊!”红依轻哼一声道:“恭喜相爷很快就要做父亲了,只是如今做的也不知道是父亲还是母亲。”
明云裳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道:“完了,完了,这下事情真的大了。”
红依也一坐在地上道:“其实吧,我一直觉得女人能怀孕是件大好的事情,以前在王爷里我瞧着那些姨娘一个个有了身孕就得意的全忘了形。可是相爷,我说句大实话,你有身孕实在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了。”
明云裳白了她一眼,这一次的事情她没有半点准备,如今可让她如何去面对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如今可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这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最近能瞒得过去,可是等到怀孕到四五个月后,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到时候又如何能瞒得住?
从昨晚到如今,她最怕的就是这件事情,如今倒好,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往后叫她如何是好?
她低头看了一眼扁扁的月复部,心里实在是很难相信,这里面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只是事已至此,她如今已没了选择。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极为古怪看了红依一眼道:“娘子说的甚有道理,本相若是有孕实在是这个世上最为可怕的事情,而娘子跟在我的身边日子已久,算来我们也该成亲了,如今也过了年,我们的确是该订个日子成亲了。”
红依闻言想口哭,她扁着嘴看着明云裳道:“相爷,你如今竟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你这不是存心想要逼死我嘛!”
明云裳伸手轻轻模了模她的脸道:“果真是国色天香,实是让本相喜欢极了,所以带在身边时,就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红依闻言吓得没趴在地上,她咬着牙道:“相爷,你就我饶了我吧!”
“是我想求你帮帮我!”明云裳看着她道:“事已至此,我没有其它的选择,至于我是爹是娘都不重要,重要的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轻轻咬了咬唇,原本让她一直饱受煎熬的事情,在她知道她有孕之后倒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剥夺孩子出身的权利,她不能如此狠心。
红依听到这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算是什么事情啊!”
明云裳长叹道:“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却又不得不为之。”
“我知道相爷的打算,但是这事也瞒不住啊!”红依急道。
明云裳轻声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红依闻言彻底倒在了地上,她觉得当日郁梦离让她跟在明云裳的身边实在是错到极致的事情,从今往后,她怕是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红依从药房里走出来之后,一个黑影走进了药铺,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大桌之上,那个伙计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忙问道:“不知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
“刚刚离开这里的那个女子抓了什么药?是治什么病的?”寒烬冷着声问道。
那个伙计微微有些犹豫道:“爷,那是客人的*,我们不能随便乱说的。”
寒烬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上面道:“她是我家主子的朋友,我家主子很关心她的事情,还请你行个方便,你若是如实告之,这两锭银子就全是你的了。”
伙计的眼里顿时发出了异样的光华,那两锭银子足有十两重,他在铺子里干上一个月也不过二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就是他差不多半年的工钱,他只犹豫了一下便道:“她怀孕了,方才抓的是保胎药。”
寒烬闻言也愣了一下,那伙计忙将两锭银子都收入怀中,然后却叹了口气道:“她有孕在身,这么晚了还冒着寒气前来抓药,想来她的夫家待她也不好。你家主子若是真和她相熟的话,往后还得多加照应她才是。”寒烬看了他一眼后冷笑道:“那是自然,我家主子一定会好生照顾她!”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消息,红依虽然跟在明云裳的身侧,但是两个女子又怎么可能让对方怀孕,唯一有怀孕的机会的只有明云裳,若是将这一层拆穿,他就不信明云裳还能嚣张下去!
这般一想后,寒烬的心里愈发得意,当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容景遇昨日傍晚便安全回到了容府,寒烬回到容府将这件事情说了之后,容景遇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茫,明云裳和郁梦离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终究是没有料到,明云裳竟有了身孕!
他想到大年夜那天晚上明云裳表现出来的样子,当时他的心里存了千分期盼,不想那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她的惺惺作态罢了,他见过许多的女子,却从来没有一人如她那般会装,他的心里对他倒又存了三分小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笑,他对她是如此的失望,之前他还对她存了一分敬意,那是因为她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如今却对她生了十二的厌恶,那样的一个女子,又哪里值得他动心?她若是有孕的话,必定是早在那一夜之前两人早行苟且之事。
他的眼里满是寒气,却一片云淡风轻的道:“我知道了。”
琴奴的眼里满是喜悦道:“二少爷,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好消息。”
容景遇不置可否,琴奴却急了,看着他道:“二少爷该不会对那个女子还存一分保全之心吧?”
容景遇轻哼一声道:“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我又岂会对她动心。”
琴奴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容景遇却又淡淡的道:“这件事情我会再去安排一番,你们也再去细细查证,琴奴,给莫扬发个消息,问他这一切是否属实,若是明云裳真的有孕的话,那么她的死期也到了。”
琴奴欢喜的道:“我这便去处理这件事情,二少爷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个消息查得妥妥当当的。”
容景遇的眸子里泛出了一分杀机,单手负在身后,却没有再说其它的话。
莫扬当天晚上收到琴奴传给他的消息后,他不禁愣了一下,虽然他对明云裳的身份早有猜测,而容景遇之前也有所暗示,但是他还是有些吃惊,他数次听到明云裳的房间里有动静,欲过去瞧个一二,却被秦解语给拦了下来。
他此时看到那个消息时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起来,若是明云裳是女子的话,那么这个女子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些,让他们这些男人都得汗颜。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更加注意明云裳的各种举动,只是明面上的那些事情她依旧做得没有半点破绽,他的心里倒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男人能令那样的女子动心?
而莫言在明云裳的身上没有发现太多的破绽,却发现了药渣,他小心翼翼的将药渣收了起来,然后包好秘密送给了容景遇。
容景遇看到他送来的药渣,让身边的大夫细细查探一番后大夫道:“太傅,这的确是女子的安胎药。”
容景遇闻言眸光幽深,嘴角边却绽出了一抹笑意,而后懒懒的道:“甚好。”
琴奴见到他这副模样,大致猜得到他的心思,当下便取了银子大夫送了出去,回来时容景遇坐在一尘不染的竹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眸光浅淡,前段时间因为情动而微微有些迷离的神色已然不见。
琴奴满心欢喜的道:“二少爷可想好了法子?”
容景遇却并不回答,只淡淡的问道:“你可知昨日里刑部的人将我带走之后我为何能回来?”
琴奴的眼里有一丝不解,于是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昨夜我就想问二少爷,只是当时二少爷似乎心情并不好。”
“成大事者又岂会把自己的私心放在脸上。”容景遇淡淡的道:“那是因为有我告诉刑部尚书我并没有离开容府,而我若是见到书奴,必定会依国法一刀将她杀了。”
琴奴闻言不禁一愣,却微笑道:“二少爷说的甚是,但是想来,若是真的见到书奴,二少爷必定会手下留情。”
“你错了。”容景遇淡淡的道,他的话顿了顿后道:“去备热汤,我要沐浴。”
琴奴愣了一下后眼里有了一分茫然,却暗暗咬了咬唇,细细算来容景遇已三日未曾沐浴了,这在以前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就连前日里从刑部回来也未曾沐浴,她只道是他累了,如今看来事情未必如此。
她呆了一下,便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心里生了一抹恨意,却又叹了一口气,如今他放下总归是好事。只是他的洁僻一起,便证明了他对身边的事情又生了一分厌恶,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分厌恶里是否还包容着她。
容景遇见她愣在那里,便又问道:“怎么呢?”
琴奴轻声道:“我这便去烧热汤。”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将目光收回,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躺在床上有了几分焦躁,红依只是无可奈何的守在她的身边,今日一早,明云裳就命人写了大红喜贴,二月十八,是个极为吉利的日子,也是明云裳和红依婚期。
红依看到那喜贴有些欲哭无泪,她这一辈子算是玩了,和明云裳成了亲,日后嫁给谁?
秦解语看到那些喜贴心情也不是太好,却阴森森的道:“这假凤虚凰的戏码你演的就不累吗?”
明云裳直接无视他,红依苦着脸道:“我没有选择。”
秦解语看了红依一眼,眼里满是不屑,红依却怒道:“那样看我做什么?”秦解语再次看了红依一眼,半晌后才道:“恭喜姑娘很快就成了相府的女主人了,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了!话说自从谨相搬进敦亲王府之后,就一直喜事不断,看来这里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红依平日里瞧他也是极不顺眼的,听他这样一说,倒也有些着恼,她冷着声道:“可不是嘛,这一次再加上谨相大婚,实是喜上加喜。秦侍卫,你到时候可得备上一份厚礼才是!”
秦解语看了看红依,又看了看明云裳道:“厚礼?那是自然,我铁定要送上一份厚礼,否则又如何对得起谨相!”
明云裳一边批阅公文一边淡淡的道:“无妨,反正你也是我捡来的,你也身无长物,我自也不稀罕你的礼物。”
秦解语闻言却恼了,抬起手一掌便将她的桌子劈成两块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云裳也不看他,却吩咐红依道:“这些都是公文,损坏了不是小事,好生收拾妥当。”
红依扁了扁嘴,恶狠狠的瞪了秦解语一眼,秦解语却又瞪着明云裳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明云裳听到他这一句话,也觉得挺稀罕的,当下微笑道:“嘿嘿,这句话正是我想问你的了!”
秦解语愣了一下,心里倒真的恼了,当下冷哼一声,一扭头便大步走了出去。
明云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红依却苦着脸道:“相爷,这事要不要告诉世子?”
明云裳想了想后道:“他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的身子不好,不能再让他忧心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如何能捂得住?”红依担心的问道。
明云裳站起身来,眼睛一眯道:“这事若是再把他牵扯进来,那才是捂不住!”
红依想了想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的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又有些没有谱,她站在床前发呆,坚强如她,聪明如她,今日里也觉得似乎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而今她能做的,是除了淡定之外就只余下淡定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第二日下朝后,明云裳正准备去衙门,却听得张公公在她的身后唤道:“谨相慢走,皇上请谨相能加今日里皇族的家宴。”
“皇上有何喜事?”明云裳微笑着问道。
张公公笑道:“的确是大喜的事情,贵妃娘娘怀孕了,皇上心里高兴,便请了皇族的近亲以及得力的大臣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万贵妃怀孕呢?明云裳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这的确是大喜的事情,之前不知,却是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未备上。”
张公公笑道:“谨相倒是有心了,皇上只是要分享这份喜悦罢了,谨相若是真的想替小皇子备些礼物的话,可以等娘娘诞下小皇子之后再送也不迟。”
“公公提醒的甚有道理。”明云裳浅笑着回答,只是这事也太凑巧了些,天顺帝也真是大方,对万贵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宠爱,才知她有孕就大宴群臣,倒是极为难得。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没有如此简单,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心里暗暗的留了几分心。
此时离午宴的时辰已近,她也不想太过折腾,于是也便没有出宫,只由张公公领着走进了准备午宴的宫殿,她原本以为她去得算早的,不想北王和兰陵王竟比她还要早,她微弯着腰向两人先行了个礼。
北王笑着将她扶起来道:“想到在赏菊宴上初见谨相时,还让本王觉得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可是瞧这短短数月,谨相却接二连三做出了让人惊叹的事情来,本王对谨相实是刮目相看。”
明云裳微笑道:“王爷是出了名的贤王,礼贤下士,让下官甚是佩服。”年前年后她都见过北王几次,平日里都太过匆忙,总是说不上几句话便被打断,像今日这般遇着自是要说上几句。而她对北王的印象说不上好和坏,只是不可否认他帮过她几次。
北王微微一笑道:“本王早前就知道谨相会说话,今日又见识到了。”
“左右不过是个善于逢迎的小人罢了,未必见得就有真本事。”兰陵王在一旁冷冷的道。
明云裳一直觉得兰陵王就是人渣中的人渣,以前那样欺她的阿离,这么又来奚落她!若是依着她以往的性子,少不得要讥讽他几句,只是如今倒也不是逞口舌之能的时候,她微微一笑道:“王爷说的甚是,本相的确只是善于迎逢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又哪里及得上王爷出身高贵,不用逢迎,不用拍马屁,只要投胎投好了,就是堂堂的王爷。”
兰陵王闻言立时瞪大一双眼睛,明云裳笑的温雅无双,仿佛真心对他佩服无比一般。她的话里只说的是事实,说有刺也有刺,说没刺也没刺,他想要发作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发作起,仿佛一拳想要打出去,四周却是棉花。
北王难得看到兰陵王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好笑,却极为淡然的道:“王兄,就这一句话你可就尝到了谨相的厉害了吧!别看她只是一个少年,却精明着了!”
明云裳微笑道:“王爷这样夸奖的话下官可就受不起了,只是真心觉得兰陵王是个真英雄,生于皇室而战功赫赫,让人佩服无比。”
兰陵王冷笑道:“不过是逞个口舌之争的迂腐书生罢了,你不是羡慕本王投胎投的好吗?你下次投胎的时候也好好选选,那样倒也省了很多口舌,却也未必能在朝堂中站稳脚。”
明云裳也不恼,只浅浅的道:“王爷教训的是,下官记住了。”北王知道兰陵王看明云裳不对眼,不过是因为她和郁梦离走的甚近罢了,当下微笑道:“谨相以前想来也极少和王兄打交道,而往后大家相见的机会甚多,还得多加照应。”
兰陵王斜着眼睛看了明云裳一眼道:“照应?依本王看,谨相的本事滔天,哪里需要本王的照顾,南下赈灾之行,惊了整个苍澜王朝,这一次本王巡边回来的路上,四处百姓对谨相的评价极高,回到朝堂,又听到皇上对谨相委以重用,本相以前还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少年郎有这样的本事,而今细细一看,才知道谨相却让本王失望的很。”
明云裳从没有指望兰陵王会喜欢她,因为她和郁梦离的关系在京中如今已不算秘密,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两人就要并肩作战了,她微笑道:“王爷的性子直来直往,比之朝中那些拐弯抹角说人错处的人不知道磊落多少,本相对王爷佩服无比。而这世间能得王爷器重之人少之又少,本相也实不敢高攀,只能对皇上敬重有加。”
兰陵王原本是真没将她放在眼里,而今听到她的这一席对话之后,心里倒也不敢再小视她,暗暗觉得她能平步青云除了有极好的运气之外,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她帮了郁梦离数次,他的心里是真的不太喜欢她,若是能将她收为已用,那就又另当别论。这一番对话后,兰陵王对她暗暗也上了心,朝中但凡有能力的人,或收为已用,或斩草除根,只有这两个法子而已。
若说她南下赈灾凭的是运气加本事,而上次整倒路之谦的事情就更加展现了她的能力,当日他也朝,见识到了她的机锋。他之所以一直静观其变的主要原因是他想看看天顺帝的意思,而天顺帝的那般维护她,他自也不会傻的去触那个霉头。
而天顺帝早就经盯上了他,有些事情有人去做就好,他静观其变就好,这一场浑水他没打算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认定这一场变法就算有天顺帝的大力支持,最终也极难成事。变法触犯了几乎所有的贵族的利益,他不需要做那个出头的皇族中人,到时候自有人会来出这个头。
北王对今日里发生的事情也觉得甚是有趣,这一出戏到最后如何收场就当真是天知地知了,他和兰陵王虽然是兄弟,但是毕竟不同胞,而且两人这些年来因为政见不同,已有了一些矛盾,他倒有些乐见明云裳和兰陵王不和。
北王微笑道:“谨相是一朝重臣,王兄是皇上最为器重之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把话说开了倒也是好事。”
明云裳暗骂北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月复黑,她以前倒是小看这个贤王爷了。她突然觉得天顺帝也是可怜虫,有这样的一堆皇叔,他要保住他的皇位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她微笑道:“王爷真是会说话。”
北王只淡淡一笑,正在此时,容景遇掀帘而进,他今日里又着了一件雪白的衣袍,那模样当真如不沾染半点烟火的嫡仙,他微笑着道:“遇以为今日是早的,不想两位王爷和谨相竟都如此之早。”
三人都笑着打了个招呼,容景遇的身份对于宫庭是个秘密,但是这里的三人都知晓,兰陵王微笑道:“容太傅还是穿这身白衣好看,上次在早朝时穿的官袍并不适合你。”
容景遇淡淡的道:“遇本就是一介白衣而已,在朝中也只谋个闲散的职位,图个安逸罢了。”
兰陵王笑了笑,明云裳和北王相视一笑。
容景遇对于他们的目光也只是一笑置之,而此时已近宫宴时辰,皇亲贵族倒是来了不少朝中得宠的几位大臣也都来了,场面一片热闹。
众人在太监的引领下,按着位置坐好,没多久,天顺帝便带着万贵妃缓步而出,众人跪下行大礼,天顺帝笑着让众人免礼,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让开席。
明云裳见万贵妃较上次相见稍稍丰盈了些,眉间的那颗痣也更妖艳了些,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贵气,她的眉眼温和无比,眸光间透着聪慧之气。
她早知万贵妃和郁梦离的关系非比寻常,此时这般见到万贵妃,她却觉得这样的女子绝对不那种能让人拿捏得住的人。
万贵妃似看到了她的眸光,朝她端庄一笑,她忙笑着还了个礼。
很快侍从便开始上席,万贵妃的饭菜以清淡为主,都是她平素爱吃的,天顺帝对于这样的安排甚是满意。
而下首众人的饭菜却以肉为主,第一道菜竟就是羊肉汤!
明云裳最是讨厌吃羊肉,尤其是讨厌那浓重的膻味,她平素不消说吃了,光闻到那味道就得退避三舍,她也极度佩服今日里安排膳食的厨子,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容景遇就坐在明云裳的下首,见她的看着羊肉汤恶心的样子,心里已有了计较,眸光更寒了几人,却微笑着道:“春气动,万物舒,羊肉汤既能活血也能益气,吃了对身子是大补,谨相近日劳累,得多吃一些才是。”
他说罢,其它的大臣也开始附和,一个个美滋滋的开始喝起羊肉汤来,明云裳对他们的本事表示膜拜,但是她对那道菜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膻味飘来,她险些就想吐,只是吐的念头才在心中升起,她又觉得有些不妙,眸光一转,顿时明白这不过是容景遇玩的把戏而已。这哪里是什么天顺帝宠妃怀孕的喜宴,分明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算计而已,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今日里必定是山珍海味,而那些东西必定是盘盘檀腥。
只是她心里也奇怪,容景遇又是如何知道她有孕之事?
她自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算是滴水不漏的,只是想到他根本就是个人精,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众人都在喝汤,她若不喝实是不对,她免强喝下一口汤,下一道菜竟烤鸡,那鸡显然养的极肥,端上来的时候她甚至还看到了盘底的油,她一看到那浓油,再想起那极为膻腥的羊肉汤,她再也忍不住欲奔出去吐,容景遇一把拉住她道:“谨相这是去哪里?”
他笑的温和而又大气,处处还透着体贴的味道。
明云裳又哪里压得下那呕吐的感觉,知道今日里怕是在劫难逃,当下毫不客气的把满嘴的脏物全吐到了容景遇的身上,他顿时一阵恶心,脸色也变了。
明云裳微笑道:“本相最近肠胃不太好,实不能喝这么浓的羊肉汤,倒让容太傅见笑了。”
“谨相如今是一国之相,身体重要,不如请太医帮忙把把脉,好生诊治一番,也好让皇上放心。”容景遇极为温和的道。
天顺帝见她吐了,极为关心的道:“容爱卿说的有理,来人啦,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