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细语一番后,梁公子有事便带着小厮先行离开了,临走之前不知是否想到什么,跟王小草介绍身后两人:“……这是云娘,这是亦梅。本想哪日亲自带你去选些你喜欢的衣裳,刚好我今儿有事,又赶巧云娘在,让云娘带着你去挑些你喜欢的衣裳手饰吧。”
王小草心思一直放在梁公子身上,这会儿终于注意到梁公子身旁两个穿着不凡,娇美的女人,呆了半响没回过神来。
而一直在旁看着的弯弯娘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梁公子这番介绍是明不明,暗不暗,几番思虑后她始终没找到真正的借口询问两个女人的身份。
不过,让她和王小草惊诧的是,原来还一直笑吟吟的两个女人,在梁公子走后立刻变了脸。
深宅大院内的妇人哪有好想与的,就算是商户,小权贵院内一样不平静。梁公子一走,叫亦娘的美娇娘便不再理会王小草俩母女,云娘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她淡淡看眼王小草俩母女,似对身边的丫环说话,又似对王小草两人说的:“本来还想去逛逛,现在没那心情了。”嘴角亦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两个女人的态度辗转如此快,跟在两人身后丫环眼里的讥讽,鄙咦眼神毫不遮掩。一前一后的变化,让王小草和她娘难堪至极,王小草的心如寒九天吃下一块冰。
她曾经也在心里想过自己这算不算是故意攀附富贵,但是每每见面梁公子表现对她无尽的温柔。对她的身份,家世也无一点嫌弃。
这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对自己的鄙夷,还是在这大街上,铺子的掌柜和小二可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平时对她都还客气,此时却连个同情的眼神也未给她。
想到两人的家世差别,不知道以后的日子……王小草脸白了!
弯弯娘基本已经猜到什么,几人的态度即使她内心再愤怒,但也真正明白自己一家和别人的差距。也许这婚事确实该好好斟酌。
刚想拉着王小草离开,便听见铺内的说话声。
“什么身份。也不自个儿照照镜子。以为长了一幅颜色就想进咱们梁府,痴人说梦!”娇滴滴的声音犹如人儿一般,这是美娇娘亦梅说的。
“姨娘,奴婢听说这乡下成遍的草鸡。想不到还真有那赖哈瘼想吃天鹅肉。想变凤凰的呀!”亦梅身后的丫环扫了眼门口的王小草俩母女。附合说道。
“草鸡就是草鸡,你听过草鸡真能变成凤凰的吗?不过是草鸡身上多了两根染色的鸡毛,真以为赛过凤凰啊?”
两个丫环俱嗤的笑出声来。连旁边掌柜和小二亦低头轻笑起来。
而王小草脸色早已煞白,握紧的双手,指甲狠狠扎进肉里。她娘脸色亦难看到极点,但在这有钱人面前,她们本就低人一等,无论她想怎么辩解都掩盖不了事实。
而作为梁公子的正妻云娘在自家夫君面前自是要当贤妻,夫君不在作为正妻自然有多种手段对付家里的小妾,不过像王小草这种身份她连那一点心思都没有。于是,云娘瞥了眼门口的身影,悠悠转过身,声音亦轻亦柔对王小草说道:“嗯……是叫小草妹妹吧,这名字可……真好听!”语气里毫不掩饰戏谑,与此同时,旁边也响起一阵轻笑声。
“蒙相公怜爱,可是时时挂着你呀,虽然相公有令,不过,我今儿确实有事,就不能带你去逛了,不如妹妹你自己去选了,然后报上咱们相公的名号,到时候自有人去结帐的。”
云娘说得很是诚恳,却听一旁亦梅说道:“呀是了,夫人,这会儿厨房的糕点肯定已经做好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这好吃的东西得尝鲜呢!”顿了顿,亦梅伸出纤纤玉手模了模自己的头发,手腕上翡翠玉镯绿汪汪的,一看就是上品,她笑吟吟的又道:“不过,夫人对小……草妹妹可真好啊,还未进府就领着去选衣裳首饰了,想当初我那会儿,相公可没送几样东西给我呀,进了府,相公还说我陪嫁的首饰样式好看,铺子里的那些没一样比得上呢。所以,夫人,你们不能偏心呀!”
云娘淡淡笑了:“这我可不管,你晚上自个儿去跟相公要去!”
“哼,相公每次答应人家,第二日见到漂亮姑娘就把答应妾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不行呀,夫人,你得帮帮我……”
两人一唱一合,王小草早已脸白如纸,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原来是真的,梁公子确是个有妻妾的男人。一个端庄美丽,一个娇美温柔,她自认为自己在村里包括周围几个村,长得是出挑的了,没想,现在跟这两女人比起来,她确实有如那山里的草鸡!亦梅的话如那千斤巨石,压得她五脏六腑都碎了。只想到嫁到梁府以后会有多好的日子,却没想过有钱人家的后宅并不平静,凭自家情况,什么陪嫁,首饰,都是不可能的,她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就是云泥之别!
她有时看着柔弱,骨子里还是要强的,让她学亦梅娇滴滴模样,她学不来,恐也学不成。跟那端庄的云娘她更没法比,人家是妻,她进去顶多是个妾,地位悬殊注定她永远矮人一截。
亦姨娘话里话外对她的鄙视,周围人的嘲笑让她自己已经卑微如尘土般!但一想到面上看着温柔体贴的梁公子竟也是个花心的男人,心里仅存的希望已在摇摇欲坠。
那日是王小草有生以来遭受到的最大的打击,不管是她不如人家的美,还是她只是个村姑,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愿当人的妾。
也正是看到这点,弯弯才没完全拒绝她娘。
其实那日在看着王小草失魂落魄被她娘扶着离开后。亦梅和云娘之间便未再说句,临走时亦梅只清淡的丢下一句:“这样就受不住了?我还以为是个多强的呢?真没劲儿!”
而梁公子的夫人云娘只淡淡挑了挑眉,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丫环,丫环立刻掏出一小袋银子丢给了铺子的掌柜,并道:“夫人说掌柜的做的好,以后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夫人!”
掌柜带着小二满脸笑意的在后面直奉承!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心死又是另一回事。
王小草自那日后,整日无精打彩,躺在床上,似病了。请了大夫又说没病。可日日又进不了多少食。弯弯爹娘心里着急,又无法子,她娘今日才来寻了弯弯。
听完她娘的话,弯弯脸上并无其它变化。这事用脚趾头想都会是这个结果。只有她娘和王小草才会存那侥幸心理。不过。看在王小草和本尊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她免不得的问问。
“那娘你现在的意思是?”
弯弯娘叹口气:“原来我还存着让小草嫁过去的念头,可从那日看来,那主母和姨娘都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又是农户。小草嫁过去定也没好日子过。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找个真正的良人就行了。”
“你们若能这么想便最好,这事还不简单,让小草断了和那姓梁的来往不就行了。”
“这样真行?可是……”她娘有些犹豫。
“怎么?莫不成还有其它事?”
她娘看眼弯弯,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那日做得对不对,可你爹说不妥。”
“什么事?”弯弯一怔。
她娘早被她爹训了一顿,自己只一农妇,哪懂大户人家那些规矩,话已经说出口,又怕再被弯弯说,但时下似乎又只有这个二女儿能帮王小草,只能将后来的事一一告之:“那日后没过多久,那姓梁的便请了媒人上门,那媒人也不是咱这边的,我也不认识,想到当日小草受的屈辱。虽然小草难过,我瞧她那样似乎还惦着那梁公子,你也知道你妹妹性子其实比你和你大姐都倔,我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受,凑巧媒人来的时候,你爹又不在。后来我便推拖说你爹不在家,我做不了主。可那媒人似乎很不高兴,还威胁我们,最后气呼呼的就走了。后来你爹回来,说我得罪了梁府,实应该立刻推了这门婚事的。”
这事一听就明白了,王小草虽然受了辱,但对梁公子还抱着希望,但弯弯娘是即不想女儿嫁过去难过,可心里又舍不得这豪门的婚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娘不管有无拒绝梁府,只要没答应这婚事,这便是已经得罪了梁府。先前已经说得好好的事,突然变了卦,像梁府这样的高门府弟能看上王小草算是天大的好事了。怕她娘的行为在梁府人看来是想故作清高,想抬高身价。但她们这样的穷户又有啥身价可抬呢?怕不仅是梁府,恐怕连梁公子已得罪得不深了!
想了想,弯弯便把这事情的利害关系一一说给她娘听,最后道:“……现在咱们家是肯定得罪了梁府,但若把小草嫁过去,恐怕梁公子也不会如往昔般对她,好日子也没两日过,虽然世人都以为嫁进高门府弟离穿金戴银的日子便不远了,可仔细一想,若没相公的垂爱,无主母的维护,能三餐得饱就不错了,金银首饰想也别想。”
弯弯娘脸上惶惶不安之色更浓,没想到这事竟变得如此复杂,讷讷道:“那,那咱们现在不嫁小草行吗?”。
现在才说不愿意?晚了!
“不行!像梁公子这种人是能容别人拒绝的吗?就算抢他们恐怕也会将小草抢去的。只怕最糟的是不但小草非嫁不可,家里也会受牵连!”
弯弯娘瞬时浑身无力,从凳子上瘫了下去。
弯弯叹息一声,将她娘扶起来。她娘一把抓住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哭喊道:“二妹呀,你可得救救你妹妹呀,救救咱们家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