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白博喜回去后,当真为容绍唐送了两个人来,俱是功夫出挑的人物,容绍唐见罢,便着手安排宛春回南京事宜。他因不知宛春真身,恐她回南京之后无处可安身,便吩咐白博喜送来的两个人,命他们将宛春送到自个儿惯常住着的南京军区红叶公馆。
宛春得知他要将自己送走的消息,一愣之下忙问来人:“为何单单送了我回南京?”
来人回道:“少司令说了,部队去徐州,少不得要耽误两三个月的功夫,恐路上会生波折,便叫我等先送邓医生回南京安心将养身体,待少司令忙完北边事物,再去南京同邓医生您汇合。”
这话好笑,受枪伤的人是他,又不是她,如何他去徐州,却把她送回南京休养?宛春直觉就要婉拒容绍唐的好意,回眸间看着佳颖尚在一旁静默站着,倏尔却又改了主意,对来人道:“你先回去吧,稍后我自己去同你们少司令回话。”
来人答应一声,果然先走开了,宛春趁机便拉住佳颖的手道:“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道先回南京去?”
佳颖便道:“为何我们要先回南京,其他人都做什么去?”
宛春道:“他们还要赶赴徐州,我要你同我一道先回去,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你怀着身孕,倘或各处奔波,只恐胎儿受损,还是回南京养好了身孕要紧。”
佳颖仍有些犹疑:“那我要找什么理由同你一起走呢?难道别人就不怀疑我吗?”。
宛春笑道:“怀疑你什么?你是和我一起走,又不是和旁人,要问起来,就说我找你同我路上做个伴。”
佳颖听罢,这才有些心动,模一模小月复,腼腆笑向宛春道:“不过走之前,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宛春噗嗤一笑:“我知道你定会要去见他,去吧,去吧,同他说一声,免得他再担心你。”
“嗯。”佳颖红了红脸,便收拾一番,和宛春一道出了屋子。她去找那个小连长,宛春则去找容绍唐。
容绍唐原还担心说不动宛春回去,这会子听她说还要带上一个人走,当即道:“我亦正有此意。”毕竟两个侍卫官都是男的,若想完全,最好还是要带一个女的同行。佳颖既是护士,又是宛春好友,带她一起走,最合适不过。
宛春亦不料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回去之后同佳颖一说,二人俱都开心不已。于是等不到后日启程,只在第二日,宛春和佳颖便在两位侍卫官的陪同下,坐车赶赴承德火车站,再坐火车赶回南京。
那跟着她们回去的两个侍卫官,谨遵容绍唐教诲,务必要把宛春送回红叶公馆才安心。
因那红叶公馆途经广济医院,正可以送佳颖回去,宛春便答应下来,沿途将佳颖送到广济医院,方一路直行,往南京军区而去。
这还是她头一回到容绍唐工作的地方来,亦是头一回到他的独立住所。那守在红叶公馆的老管家和婆子因未曾见过她,不敢贸然放她进门,跟着来的侍卫官忙拿出容绍唐手书一封,交给那管家看了,管家这才恭敬地将宛春领进公馆里去。
宛春在小公馆里徒步遍行一遭,见那小公馆红砖灰瓦,古朴雅致,从远处看那门楼,倒真当得起“红叶”之名。跟着她行动的管家和婆子,见容绍唐来信说她是十分重要的客人,且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叫他们伺候好了宛春,心里俱是游移不定。
想那容家可是有六少女乃女乃的,这六少爷好好地送了一个女人到小公馆,分明是有二心呀。
婆子欲向管家打听,管家忙向她使一使眼色,不许她多嘴多舌,却躬身问宛春道:“小姐,这公馆里二楼三楼都有客房,您看您要住哪间呢?”
宛春笑道:“不要叫我小姐,实在见外得很。我今日就是过来瞧一瞧绍唐的住地,稍后还得回山房去,就不住在这儿了。”
“回……回山房去?”管家有点模不着头脑,想她既是有住处,为何六少爷还要留人家住下呢?遂多问两句道,“六爷可知小姐要往山房住去?”
宛春道:“他怎会不知呢?只不过他如今人去了徐州,还得两三月后才能回来,等他回来自会去山房找我的。”
既是如此,那他们也就可安心了。
因送她回来的两个侍卫官稍事休息之后,就赶回徐州向容绍唐复命去了,宛春要回玉兰山房,少不得得让小公馆的人派车子去。
老管家有容绍唐殷切嘱咐在前,对于她的要求再无不答应的道理,忙吩咐人备车。
宛春坐上车便让那司机直奔玉兰山房,司机闻言当即骇一跳,忙扭转头望一望宛春。他此前曾经跟着容绍唐去过山房几次,对于宛春亦曾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尚且记得六少女乃女乃是为绝色的美人儿,这会子再看宛春,亦是十分绝色,但总觉得与以往有那里不对之处。
再则,六少爷和六少女乃女乃之间一向来往寡淡,怎地六少女乃女乃会到小公馆里来了呢?
他深觉纳罕,但想着宛春与容绍唐毕竟是夫妻,别说是小公馆,就是军区,她也进得去,遂也没有多问,忙开车将宛春一路送回玉兰山房。
宛春在春寒料峭之际随军出征,到如今回来,山上的玉兰花都开好了。她原与敏珠说的,是出去培训一个月便回,哪里料到一走就是三四个月呢。敏珠在家中左等她不回,右等她不回,吓得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跑到广济医院,一问之下才知她竟胆大包天随军去了。
气得她真不知要说什么好,既恨宛春诳她,又怕宛春在随军途中出什么意外,由是担心了两三月,忽听人说宛春回来了,便将正在作画的笔一丢,旋即拎着衣摆跑下楼来。
姑嫂二人甫见面,便是分外眼红。于宛春而言,多日不得见敏珠,心中着实十分挂念,是以红了眼。于敏珠而言,虽也多日未见十分想念,但思及她诳她骗她之苦,倒是气红了眼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要培训吗?不是要随军吗?尽管去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