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儿的惊呼,两个丫鬟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查看,婉令的鼻息果然没有了。二人急得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看王爷着紧这位婉令姑娘的程度就知道是王爷挂心之人,如若这般回去复命,难保王爷不迁怒于自己。
正当慕儿扑在婉令身上恸哭,两个丫鬟急得满地打转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奔进来一个身材魁梧之人,可不正是前来送药的唐昊天。
两个丫鬟一见唐昊天如同见了天神一般,心想此事若由王爷的心月复唐都尉去回禀就再好不过了,两人正要上前报告婉令的死讯却见唐昊天上前一手扶起婉令,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小的白瓷瓶,用嘴咬住盖子拔了出来,然后示意一旁呆若木鸡的慕儿捏开婉令的嘴,将白瓷瓶里的药丸倒入婉令口中。
已经没了气息的婉令含住药丸不过半刻,便见喉咙耸动吞咽含化了的药汁。咽了几口之后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渐渐重了。慕儿一见婉令复又活转过来高兴得又再抹起眼泪来。
唐昊天见婉令服下小还丹渐渐醒转,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些的瓶子交给慕儿:“你把这个收好,每日三次给她撒在伤口上,不出三日即能痊愈。”
慕儿见唐昊天俯身将婉令俯面朝下打横抱起,便将药瓶仔细地收进怀里,快步赶上紧随其后出了浣衣所的院子。走出门口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婉令终日里想逃出这受罪的地方,今日终于遂了心愿,不想却是这般模样被抱出去的。
到了永华殿侧面的厢房里,唐昊天将婉令轻轻放于床榻之上,然后转身回去复命。
慕儿四下打量这间只属于她跟婉令两个人的新屋子。不再是长长的通铺而是两张真真正正的床榻,还垂着绸缎的床幔,模上去滑滑的真是漂亮极了,屋子里还有一张花梨木的圆桌配着四张圆凳,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她想起刚才要拿走那套半旧茶具时矮个丫鬟的话,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婉令俯身趴着睁开眼睛看到地面竟不再是土石而是青砖,左右转头一看竟不是原来的房间便问慕儿怎么回事。慕儿一五一十将王爷如何惩戒陈婶和将两人升做永华殿里的二等丫头的事跟婉令学了一遍。
婉令听了嘻嘻笑着对慕儿说幸亏当初没跑成,这不福从天降了么。慕儿见婉令还能说笑心里也轻松多了,累了一天的两人早早就吹了灯各自歇了。
听见慕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白天挨打时没掉泪的婉令此刻竟掉湿了眼睛,她想起端午那日初见王爷少年英姿时的悸动,想起假山之后王爷与自己谈笑风生之时眼里的温柔,心里似有温泉流过,暖了许多。
“噌——”婉令隐约听见头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她想看个究竟,无奈自己是脸朝下趴在床上的,怎么使劲儿地抬头也只能看到床头的雕花。
“噌——”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若不是婉令因为伤口疼得钻心难以入眠,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听到如此轻微的声响的。
难道是虫子吗?不会是那只笨猫吧?该不会是鬼……婉令正胡思乱想突然再一次的“噌”一声之后紧接着一团黑影直直坠落在她枕边,悄无声息。
“啊——”婉令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就被黑衣人捂住了。
发克希特靠这到底是闹哪样?天朝的人都吃什么长大的,来不来就玩从天而降,降一降也忍了,好死不死的一见面就先捂嘴?婉令任命地将头往枕头上一垂,不做抵抗。
“你敢出声我就戳你的伤处”黑衣少年出言威胁,见婉令识相的没挣扎便松开了手。
靠敢不敢不这么卑鄙婉令心里骂着脸上却是讨好的笑。
“李恪的书房中可有暗室机关?”黑衣少年在婉令耳边轻声问,“不说就戳你的伤处”
“李恪?谁是李恪?”婉令一脸的茫然十足不是装出来的。
“还敢耍花样?”黑衣少年作势要去戳婉令的伤口。
“哎,壮士且慢”婉令急急求饶,“你先告诉我谁是李恪,我定知无不言”
“哼,难不成你连你家王爷名讳也不知么?”黑衣少年冷冷地哼着。
“李恪……”婉令重复着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眼前再次浮现出少年英俊的面孔。
“你说不说”黑衣少年不耐烦地捅了捅婉令的腰,心急地催促道。
我今天可是第一天到这个院里来当差,我连书房在哪都不知道你倒是会挑人问婉令刚想把这番话说出口,突然想到与其让他知道实情,何不如此这般呢?
“好吧,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我心里痛恨李恪恨得入骨,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婉令假装叹了口气,愤愤地说。
“你是被他打的?哈哈……”黑衣少年忍住笑低声问道,“他的书房中可有密室?”
“有倒是有,”婉令故作神秘地转动着眼珠,“不过没人知道在哪。”
“果然有。”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如何得知有密室的?”
“有次我去送茶听见王爷跟他的侍卫说‘那个东西收好了吗’然后侍卫说‘放心吧已经放进密室万无一失了’我才得知原来书房中竟然有密室。”婉令神叨叨地眼睛闪着贼光。
“果然不出我所料,”黑衣少年低声自语,“‘人面桃花’果然在这长沙郡王府里。”
“人面桃花?”婉令好奇地看着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的蒙面少年,“那是什么东西?”
“你竟未曾听闻?”黑衣少年惊诧得很,“如今震惊朝野的前朝宝藏你竟不知?”
“确实不知,”婉令摇了摇头,“你说那个宝藏跟李恪有什么关系?”
“李恪的生母杨妃乃前朝隋炀帝之女,他又为本朝王孙,可说是前朝余党在本朝中身份地位最尊贵之人,”黑衣少年停顿了一下,眯眼看向婉令,“你说这前朝的宝藏可会不在他的手中么?”
“嗯……”婉令思索着黑衣少年的话,心生一计,“我对那李恪痛恨得紧,不如我俩做个交易如何?”
“作何交易?”黑衣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婢实在有趣得很。
“我利用婢女的身份出入他的书房自是方便些,由我来帮你打探密室的所在如何?”婉令见少年笃定地相信宝藏的秘密在李恪府中,先抛出了诱饵。
“那你要我以何交换?”黑衣少年看着婉令一脸的贼笑很是不安。
“这个,”婉令用手指了指头上的房梁,“我要你教我这上房的功夫。”
“这叫轻功”黑衣少年听婉令将自己的轻功称为“上房的功夫”生气地纠正道,“这有何难?看你骨骼清奇,体态轻盈倒是可以学的。”
“我叫婉令,你叫什么名字?”婉令小声地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黑衣少年防备地说完又嬉笑道,“你唤我师父便好。嘿嘿。”
“嗤,”婉令轻蔑地哼了一下,“等你教我功夫我再唤也不迟呢。”说完瞪了他一眼。
“你这样子如何学得?”黑衣少年指了指婉令的伤口,“少说也要过七天才能下地走动……哎?这可是皇宫大内的上好金疮药‘不留痕’么?”他用手指蘸取一点伤口上的药放在鼻前嗅了嗅惊叹道。
“喔,是,是么?”婉令一听王爷给的竟是如此精贵的药心里一热,但又怕黑衣少年起疑赶紧说道,“我的朋友帮我在王爷屋里偷的。”说着指了指另一张床榻上的慕儿。
“嗯,你们确是比我动手要方便得多。”黑衣少年并未生疑点点头道,“你倒机灵得很,给我做徒弟吧,我教你些功夫日后定不会教人打成这样。”
“好得很呢。”婉令欣喜地答应道,心想要是能学两手功夫自保实在不错,“那你打算教我些什么呢?”
“轻功是本门的入门功夫,”黑衣少年说起师门的功夫一脸严肃,“若不能将轻功运用自如,本门的绝学你一个也学不成。”
“哦,哦,”婉令听他说得煞有其事,面露钦佩之色一再地点头称是,“学会了轻功都可以做些什么呢?”
“那可厉害了,”黑衣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只要你练好了上乘的轻功,冬日里可踏雪无痕,夏日里可踏水不沉,上得万仞的悬崖峭壁,进得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向上可平步上得屋顶,向下可百尺跌落而不堕,论轻可如四两棉花毫无声息,论疾可如离弦之箭一闪即逝,尤其是配合了本门的绝学——龟息大法,即便是再好的内功高手也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哇——”婉令听了不禁一脸的崇拜,“好厉害啊,你竟然如此厉害?”
“呃,我,我是还没有啦,”黑衣少年顿时由刚才的意气风发变得窘迫不安,“不过师傅说我再练些时日也,也不远了啊。”
“哦。”婉令倒是丝毫也没有瞧不起少年的意思,“那本门武学的精髓是?”
“妙手空空。”黑衣少年重新得意起来,“名震江湖的隔空取物之术……”
“等等,”婉令一听怎么不对劲儿啊,“你是做贼的?拜师的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
“贼怎么了?”黑衣少年一看婉令不屑的样子气盛地道,“你记住了我叫苏子涵日后定要亲手取得‘人面桃花’教你刮目相看哼”说完纵身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