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心里其实很忐忑,今早上因为女儿生病了,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这原本就会叫雇主心中有所不满,而且她提出的那些条件对于许多家庭来说的确十分难以接受。但她这是她的底线,她现在只有女儿一个亲人了,说什么也不能叫女儿再出什么意外。
薇拉手心渐渐泛出一层湿腻,就面上不显,就在那儿静静的坐着,看乔伊莎倒上第二杯茶。
“您说您对工资的要求不高,那么我可以请问您准备一个月要多少呢?”
薇拉咬了咬嘴唇,不着痕迹的擦掉手心中的汗迹,带着几分小心的询问一句“五个先令……你看怎么样?”
乔伊莎半垂着眼帘,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心底却为薇拉的看报价惊讶不已,就算知道薇拉不能叫的太高,但也合计会低到这份上,真的只是因为她的女儿吗?乔伊莎心底抱有一丝怀疑,不是她爱多想,而是她对英国还不是很熟悉,也不清楚这里的诸多忌讳,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许是看出了乔伊莎的怀疑,薇拉的手捏的更紧了,呼吸都跟着有几分凌乱,但她神情控制的很好,也没有失宜之处。叫乔伊莎看的更为满意了。
她现在这样的条件也容不得多想,与其瞻前顾后,总也做不了决定,不如看见满意的就定下来。“作为一个女儿我能体谅以为母亲对于女儿的爱护。您提的那些提的那些条件都不是问题,甚至我还可以给您一个月三英镑的工资。”
薇拉眼底光滑划过几丝欣悦之色,好在忍住了没有失态。“您是不是有别的条件。”
“是的,“乔伊莎直言不讳,“我希望能得到您全心全意的教导,不可以轻易将我们家的任何消息透露给任何人,最好您能够长期在我的身边,我希望找到一个随身的家庭教师。
薇拉不过犹豫了一刻,就立马答应了她的条件,并一致约好了,等圣诞节一过,她就正式成为她的家庭教师。
送薇拉出去的时候,布克特夫人正从容的在客厅中喝着咖啡。见乔伊莎送薇拉出门不禁一挑眉,好心的等她会回来才发问“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家庭教师?”
“布克特婶婶似乎有什么好的提议?”
布克特夫人的笑容依旧如此的让人咬牙切齿,“不,当然不,我们应该尊重小淑女的意见不是吗?我很期待,你的家庭教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用不了多少时候就是圣诞节了,瑞丝这几天难得放假,高兴的跟疯了一样,成天成天在乔伊莎跟前蹦跶。并念念叨叨的说着要乔伊莎别走之类的话。乔伊莎对此也自能表示无奈,时常用如何装饰圣诞树的话题,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平安夜那天,瑞丝不止一次的吩咐女仆不许给她房间的壁炉点着,并要确保袜子好好的挂在那里,不能让圣诞老人烫着,或者找不到合适的放礼物的位置。
事实上,女仆从来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要她转过身,壁炉一定是点着的,好在袜子没动过,不过这也足够叫瑞丝抱怨不已,气的多在乔伊莎房间内,拒绝看见那些烦人的家伙。
到拆礼物的时候,乔伊莎意外的收到了六分礼物,其中包括,布克特夫人的和瑞丝的。对此,瑞丝感到十分惊奇,并转身询问布克特夫人,为什么她只有三件礼物。
威廉森夫人骄傲的抚着胸脯感叹道“亲爱的瑞丝,不是你妈妈少准备了,这些是乔伊莎的爸爸早年就准备好的,至于多出的那两份,那是我代替乔伊莎的女乃女乃和爷爷送的,虽然他们很早就过世了,但我相信,他们如果在的话,一定会给乔伊莎挑一件最棒的礼物的”
威廉森夫人有一次给乔伊莎抱进怀中,并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一吻“我的小天使,你要知道,妈妈一定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你看,你现在得到的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少?”
乔伊莎心里有几分好笑,这亲情是礼物可以弥补的吗?当然不是但是,威廉森夫人的爱与用心,绝对能胜过一切
乔伊莎回拥了威廉森夫人才开始拆礼物,她最先注意的,不是那包装的有些花哨的大礼盒,而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陈旧,但绝对保存完好,而且相当精致的一个小盒子。看着威廉森夫人有些紧张的神情,乔伊莎大概能猜出准备这份礼物的人是谁。心里暖溶的同时,也不禁有些遗憾,如果,那位父亲在世的话,也许他们母女的生活就不会如此了吧。
就单从乔伊莎手中的盒子就能看出,送礼物的人十分用心,尽管包装的花色有些过时,也带着些陈旧的痕迹,但它哪怕一个蝴蝶结都是挑在最恰当的位置摆放着,她甚至怀疑,这个礼盒都可能是威廉森先生亲手包装的
翻开礼盒的被面,正好有一行极为工整,精致的花边体文字“送给十三岁圣诞夜的小公主。”
乔伊莎不禁用指月复轻抚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忽然想起一段原来那个乔伊莎的一些事迹。
其实连威廉森夫人都不知道,乔伊莎之所以喜欢书,不是因为本身多喜欢学习。她只是喜欢寻找书本中,威廉森先生的批注和讲解。记得她曾经在日记中是那么写的:别人的父亲,就站在他们的身边,而我的父亲只躲在书里,尽管我无法见到他,但是我依旧为父亲深深的骄傲着……
也不知是不是融汇了那个乔伊莎的记忆。丛刻她心中也漫起了淡淡的酸楚,就连她拆礼物动作也变的小心翼翼,不想拆毁那层包装。
礼物很寻常,是时下女孩儿都喜欢的蓝宝石头花,而乔伊莎最看重的,还是威廉森先生亲笔书写的信。
“圣诞快乐,我的小公主。喜欢爸爸送的礼物吗?哦,真是抱歉,就算你不喜欢,爸爸也没有办法换成别的了。我最可爱的小公主,现在是不是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呢?……”
威廉森先生的信不算长,但字字句句都是对女人的关切,对女儿的歉意。就如一个无能的父亲,在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的子女,又努力的在字里行间中带出一些对人生的感悟,期待着女儿能够明白,并少受到几分伤害。乔伊莎甚至还能感觉出威廉森先生的迫切与担忧,像是恨不能给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在信中交代清楚,又担心女儿会就此失去童真。
不管别人如何描绘威廉森先生,在乔伊莎眼中,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全心系着女儿的一切,到了信的后面,乔伊莎分明就看出了他的字迹已经开始无力凌乱。一点都不难想象,他重病时,支撑着书写这些信件时的模样。
按捺住绞痛的心口,乔伊莎不禁红了眼圈,依偎进威廉森夫人怀中。威廉森夫人吸吸鼻子,并给乔伊莎一个吻“你爸爸一定更喜欢你笑着过好每一天。”
乔伊莎抱紧威廉森夫人,忍下眼底将出的泪水“我知道的,妈妈,我知道……父亲是称职的好父亲,他很爱我们,我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