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和曹襄的婚事早已经口头定下,宫中也人人都已经知道了,可是,毕竟平阳公主生前没来得及为他们举行正式的订婚,所以子夫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刘彻能悄悄抹去这门婚事,但曹襄又怎么办呢?她真心疼这个孩子,不希望伤害他太多。(看小说就到)
又是一个秋日,这天上午,子夫正在宫中看着众人清扫落叶,忽然,只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卫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子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有什么事了?”
卫长跑到子夫跟前,悄悄地说道:“母后,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子夫提高了警觉,道:“什么事?”
卫长凑到她耳朵边,道:“母后,去病哥哥说要带我离开!”
子夫听了,心里不由得骤然一惊,她立刻道:“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轻易行不得!”
卫长显出沮丧的神气:“我根本没想过您会同意,只是告诉您一声罢了,不过我们还是要那样!”
子夫紧紧攥住她:“你可不能轻易冲动,事情还没有最后定论呢,还说不准会什么样,母后会替你设法的,要是你父皇同意了岂不是更好?”
卫长的脸上充满期待:“他会吗?我才不相信呢,母后,您试着和父皇说一说吧。”
子夫点点头:“母后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现在看来,非说不可了。”
卫长望着子夫,子夫没有说话,辽远的大地上一片寂静。
等到了晚上。刘彻过来的时候,子夫便和他道:“皇上,您看卫长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的时候了,可是这孩子,总是和我说,她看中了陈掌家的去病,我想着。皇上能不能成全她一次,让她顺了心愿吧。”
谁知刘彻一听完,脸色就霍然变了:“这怎么能行?公主悔婚,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失了我皇家的颜面?断断不行的。”
子夫心知一定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惊讶,只是还试图做最后一次的努力,又劝说道:“皇上也知道。去病和卫长自幼在一起长大的,可谓是两小无猜,这些年,也一直在一起玩耍,早已经分不开了,若是强行拆散。这孩子脾气强,还怕她做出什么事来,皇上还是三思吧。”
“不管怎么说,这事就是不行!你不必说了,只要朕活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允许卫长做出这样的事来!”
子夫听他斩截的语气,不由得转过头去,泪水落下来,她倒不是为了卫长伤心。而是伤心于刘彻对于女儿的绝情。其实这么多年来,去病和卫长的感情也是有目共睹的,刘彻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明知道这样做是将女儿推进火坑。还是要坚持不放,她不由得一阵心寒,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帮女儿这一把,不能让她就这样痛苦着。
刘彻见子夫只是低头抹泪,这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了,不由得扳过她的肩头,温言软语地道:“其实朕也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只是我堂堂大汉的公主,哪里有悔婚的?就是不说这个,朕能不顾及颜面,可是你看曹襄那孩子,一向对卫长一往情深的,又是个心思深,要是悔婚,那孩子会怎么样?姐姐只剩下这一个孩子,朕断断不能做这样的事。”
提起这话,又触到了子夫的心坎上,这也是她这一段时间来最担心的,虽然惦记卫长,可是也不忍心就害了另一个孩子,听到这话,她沉默了下来,只想着能不能有个两全的法子。
刘彻见她不语,以为说动了她了,便换了一幅温和的口气道:“好了,好了,曹襄也是个好孩子,他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卫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两意不定的,以后长大了些就好了,其实夫妻之间,不过就是那样,不论是谁,还不是一样过么?只要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顺遂了。”
子夫心中骤然沉下去,原来夫妻感情,在刘彻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样子,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就这样束手坐等么?在清冷淡漠中消失在深宫?
刘彻抚模她,好像已经忘了这些事一般,浑不在意,只是拉过她注视着:“你的头发也有一根白的了,让朕替你拔去吧。”
子夫淡淡一笑:“年纪大了,自然会有白发的,皇上,您也老了。”
刘彻神色一震,笑道:“子夫,只有你,敢跟朕这样说,别的人,都说,朕还年轻,还是从前那样英姿勃发的样子,其实朕知道,她们都是骗朕的,你才是真心对朕说的。”
“因为我是皇上的妻子,不是么?她们只不过当皇上是君王而已。”子夫望着刘彻,眼中闪过温情和冷漠的复杂交织。
刘彻没有说话,转身拿起桌上的梳子:“这还是朕当年和你刚在一起时,朕送给你的那把梳子吧?这么多年了,你还保留着?”
子夫也无限感慨地望着那把梳子:“是啊,我怎么能忘?这是我们的信物,只不过,物还在,不知道人是不是了。”
刘彻按着子夫坐下,亲手打开她的头发,用梳子一下下的细心地替她梳着:“时间怎么变化,人还是没变,你看,朕给你梳头的手艺,是不是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子夫望着镜中熟悉的男人:“是啊,只是时间变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这许久没有的温馨,子夫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道,刘彻这个男人的心,到底还在不在她身上,到底是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刘彻上朝刚走,卫长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听消息,子夫如实对她说了,卫长显出十分难过的神气:“父皇这么狠心,我一定要这样做!”
“卫长,你别太激动了,稳妥些为上。”
卫长一扭头,哭了起来,子夫忙扳过她,拍着她肩膀,向女道:“卫长,母后也想过,你这样决绝,岂不是伤害了曹襄,你想过他么?”
“母后,你知道么?曹襄已经答应和我解除婚约了!”卫长抬起头来道。
子夫霍地一惊:“是么?怎么会这样?母后怎么不知道?”
“母后,你不知道,曹襄可是个豁达的人呢,那天我和去病哥哥在那里说话,曹襄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心里还有些紧张忐忑呢,他要约我单独说几句话,我就跟他来到外面的空地上,曹襄就和我说,他也知道我和去病的事,想成全我们,让我们幸福地过日子,放手给我们。母后,您说,曹襄是不是很难得?”
子夫也不由得惊讶万分:“这孩子真是这么说的?”
卫长用力地点点头:“可不是,他真的就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还有些不相信呢,没想到曹襄还说,他想明白了,自己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叫我不用担心他。我真的很感动,从前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子夫的眼圈也有些红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居然这么开远。”
“母后,您想,曹襄都这样做了,只有父皇那样,他自己坚决不同意呢,我一定要达成我的目的!”
子夫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也下定了决心:“卫长,母后一定会帮你的。你回去不要动声色,好好准备着,到了冬至那天,宫里宴会的时候,我趁乱叫人悄悄送你们出去,你宁儿姐姐不是嫁到外州府去了么?她两口子现在过得还不错,你就投奔她们去,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反正也不缺少银钱花,以后的事,母后替你转圜,你们隐姓埋名,就好好儿地在那里生活吧。”
卫长没有想到母亲这些话,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真的么?母后,您一定会帮忙我们的么?不会阻拦我们?也不会向父皇告诉?”
子夫略带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还信不过母后么?母后还会害你不成?”
卫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见您说这番话,我心里太高兴了,没想到母后居然这么帮助我们。还不顾父皇的怒气,做这么胆大的事。”
子夫看着她:“母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进火坑不成?说实话,母后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也看惯了世事沉浮了,什么事情都不怕,只要你们能够过得好好儿地,母后这一生就知足了。宫中的生活艰难,母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里也未必是什么好地方,能出去也是好事啊。”
卫长眼泪盈盈地看着子夫:“母后,还是你了解我,我和去病哥哥的身家性命,就都在母后身上,只望母后成全!”说着,竟然向子夫跪了下去!
子夫连忙一把拉起她来,一阵心酸,扯着她的手道:“你是母后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母后还能不为了你好么?你只管放心,回去一点声色也别露,悄悄准备着,和去病说好了,等到冬至那天晚上,夜半戌时,母后派人在椒房殿后门等你们,自有一切打点好了,你们出城去。”
卫长眼泪流满了面颊,还要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报道:“皇上驾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