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宵夜,李清扬和刘胖子就躺在小屋的烂沙发上睡着了。
正在酣睡中,李清扬感觉到朦胧中有人推了他一下:“起来吧!石老弟。你看你,怎么能打瞌睡?就这么点肉了,咱们加把劲,卖完了它,一起回去吃早餐。今天,你嫂子为我们熬了莲子粥,就等着我们了”
李清扬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一个身穿着古装衣服的老人站在他面前。李清扬不好意思的对那个人讲:“潘大叔,不好意思了。刚才挺好的,怎么就打瞌睡了。哎,这几天,天还没有亮,就起床烧水杀猪,实在是困了点。不过,习惯了,就没关系了。好了,加把劲,我们就可以把猪肉卖完了。”
潘大叔摇了摇头:“让你在这里杀猪卖肉,确实委屈了你。听我家杨雄说,你号称‘拼命三郎’石秀,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不知是真是假?”
李清扬轻轻一笑:“那是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给我起的绰号。其实,我是空有其名。算了,不说这么多了。这一场官司,确实让我伤筋动骨。如果没有杨雄杨大哥在里面周旋,恐怕我这一辈子,还得呆在牢房里。”
潘大叔叹了口气,对李清扬说道:“石兄弟,你杨大哥是公门中人,最讲江湖义气了。在我们这块地方,谁不认识他。不是我夸他,就是那个‘及时雨’宋江,也未必能够赶上他。”
李清扬轻轻一笑,对潘大叔说道:“宋江,我也只是闻及名而已,怎么能跟我杨大哥相比。”
听李清扬这么一讲,不由得喜笑颜开,对李清扬说道:“说得好。就为这,我才将我家巧云许配给他。只是,你杨大哥,号称‘病关索’杨雄,对江湖上的兄弟没得说的。对妻子却是多冷落,让我家巧云独守空房。石兄弟,不骗你,我潘老汉就这个女,长得如花似玉。少小,又识了不少的书。可以说,是才貌双全。想当年,我总想把她嫁一个官宦人家,让她享尽富贵。多少有钱人家向我家巧云提亲,我都拒绝了。没想到,她就看中了你家杨大哥。这是命,我不怪她。只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动静。你看看这左右街坊,哪一个夫妻没有三儿两女的。只要他们二人能够生下一男半女,我潘老汉就无牵无挂,死也闭目了。”
李清扬很是尴尬,对潘大叔说道:“我杨大哥和嫂子关系相当好,你就不要当心了。只是近来,杨大哥公务繁忙,难得归家,我也很难和他相见。你放心吧!杨大哥和嫂子关系这么好,生儿育女是迟早的事情。”
两个人正说着,一缕女人身上的胭脂香味轻轻的漂了进来。两人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的美貌少妇,轻轻的移步走了进来。这少妇粉脸含笑,又长又细的秀眉,弯弯如柳叶,掩映着双鬓。脸上一笑,出现两个小酒涡。她的身上洋溢着青春的光辉,娇躯香喷喷的,诱人至极。她对李清扬一笑:“叔叔,奴家为你们送早餐来了。”说完,她对李清扬道了个万福,然后对身边的丫环说道:“迎儿,快将食盒送上来。”
李清扬一愣,突然在梦里醒来。他看了看四周,天还没亮,心想,又是南柯一梦。他不由得自言自语:“这个梦怪极了,实在是好笑。我明明是李清扬,一个狱警,却变成了‘拼命三郎’石秀。连衣服都古代的,确实好笑。我一定是很久没有回家了,在想家了。”想到这里,他头一歪,又睡着了。天亮时分,他又做了个梦,这一次的梦,比前面那个梦更荒谬,更恐怖:只见他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坟山,看见潘巧云双手绑在身后,被剥去上衣,可怜惜惜的跪在那里,她两眼充满了恐慌和无奈。当她看到李清扬时,脸却变得坚强起来,她恨恨的对李清扬喊道:“石秀,你是个懦夫。有种,你就不要出来。你现在高兴了,再也用逃避了。石秀,我要死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你不敢说,是吧!你也知道害怕了。是的,今天,我潘巧云走到了尽头,就要死在你们这些臭男人手里。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潘巧云为不是为我自己而死,而是为你这个不懂风情,贪生怕死的‘拼命三郎’而死。你模模良心,我潘巧云对你石秀如何?”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潘巧云的头颅便飞了起来,她胸腔里的血喷射而出。那个头颅在地下滚了几滚,又面对着李清扬。她的眼睛睁开着,死不瞑目,好象对李清扬说:“石秀,我们没完,来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清扬‘哼’了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这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此般的清晰。李清扬心有余悸,他想道:“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看样子,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完。”他坐了起来,额头上早已惊出了一丝丝汗水。
他看了看窗外,天开始蒙蒙亮了,摆摊子的老板正在收拾房间。他看到李清扬已经醒来,问他吃不吃早餐。李清扬摇了摇手,用手模了一下脸,向摊子老板问道:“兄弟,这个县城离水泊梁山有多远?”那摊子老板转过头来对他笑道:“看不出,你也喜欢看《水浒》。这里的人,都喜欢看水浒,自称是水泊梁山的后代。其实,水泊梁山离这里远着了。不过,这里也出过几个人物。当年的梁山好汉杨雄、石秀、时迁,就是从这里被逼上梁山的。多年前,这里还有过杨雄庙。现在,都不知让谁给拆了。”
李清扬‘喔’了一声,就再也没说话了。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叫摊子老板。摊子老板应了一声,匆匆的出去了。李清扬脑子一转,不由得警觉起来,他靠近窗子,看到一个老年人正和摆摊子的老板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讲完了,摊子老板的脸色相当难看。李清扬连忙退开,回到烂沙发上。果然,没过多久,摊子老板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李清扬,连忙对他说道:“这位兄弟,你们快走吧!祸事来了。你肯定听说过,我们县里,有个最大的帮派组织,老板叫雷涛。我们都叫他涛哥,他手下高手如云。他在这里,开公司,办企业,黑白通吃,势力相当强大。我们这里以他为大,连县委书记都怕他,和他称兄道弟。昨天晚上,他二弟喝醉了酒,让两个不明的外地人给做了。现在,已引起许多的连锁反应。包适当的公安、武馆,都派人出来协查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得快走,晚了,就真的出不了这座县城了。我也会跟着受牵连。”李清扬一惊,连忙摇醒睡梦中的刘胖子,收拾行李随着摊子老板离开了住所。
天还没大亮,路上已处处是进城送菜的农民。摊子老板带着两个人转过一条破烂的街道,将两人送到一处稍微偏避的住所外。摊子老板全身发抖,对着住所喊了几声。不一会儿,从屋内出来一个壮实的汉子。摊子老板对那个汉子说道:“兄弟,你送垃圾出城时,帮我带两个兄弟出去。路费好说,你看怎么样?”那人看了看李清扬和刘军,不由得犹豫起来,脸色为难的对摊子老板说道:“兄弟,不是我不肯帮你。昨天晚上,县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听说,凡是经过此地的外地人,都得经过公安派出所核查身份证明。最可怕的,就是那些黑社会,他们转开公安,自己发动各个帮派和各个武馆的人,为他们出来寻仇。这事闹得太大了,咱老百姓可不敢惹这些阎王爷,那可是倾家荡产的事情。”
李清扬没等他说完,忙从身上抽出两张红票子塞在那人手上:“兄弟,我们都是外乡人。你不帮我们,谁来帮我们。我们也只是经过此地,看到这里乱哄哄的,还真怕出什么事情。看在都是外乡人的份上,你就帮这个忙吧!”
那人看着手中的两百元现金,咽了一口口水,狠狠的点了点头,对李清扬二人说道:“我只把你们送出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能牵连到我。我们这些外乡人,在这里寻口饭吃,相当的不容易。”
李清扬点了点头:“兄弟,放心吧。就是打死我,我们也不能说出,是二位将我们送出县城的。兄弟,大家都在外面混,难免不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以后,只要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二位请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李清扬都会出面。”
那人一听,李清扬说到江湖义气上来,连忙对李清扬二人说:“走吧!我正要去拖垃圾,你们上车,稍微注意一点,我保证你们没事。”说完,将二人带到一辆送垃圾的装卸车上,将二人藏在驾驶室里,发动车子就走。这时,天已亮了。
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地方,装上收集在一起的垃圾,就拐上通往郊外的垃圾处理场。车子经过县城街道的时候,看到许多手拿着棍棒的汉子在路面上巡逻,不时的盘问街面上通过的行人,在一些车站和停车场,还看到公安民警、联防队员正在懒洋洋的检查过往的车辆。
二人坐在车上,心情确实紧张。那种恐惧的心里,让刘胖子面色苍白。好在,他们坐的是一辆拖垃圾的装卸车,扬起的灰尘和垃圾发臭的气味,让那些检查的人望而却步。经过紧张,而草木皆兵的城区,这辆装满垃圾的装卸车,顺利的出了县城,在垃圾处理场附近停了下来,放下李清扬二人,又向前面开去。
下了车,李清扬看了看周围的情形,确定认为没有惊动任何人,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刘胖子沿着马路边的小路往前走。这个时候,刘军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是跟着李清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没想到,出了县城,竟然是山区,沿路树木参天,野草遍地,沿途荒草蔓延,难得找出一条好路。远处更是崇山峻岭,古木参天。走了一会儿,刘胖子已是气喘吁吁,脚步艰难。他壮气胆子,拖住李清扬,喘着粗气说道:“大哥,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下到公路上,拦一辆过路的车,多给点钱。我不信,我们就出不去。”
李清扬心想:“离县城已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看刘军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多远。事已如此,就到公路上坐车走算了。”他也没多想,就和刘胖子回到公路上,拦了一辆过路的客车。这辆客车破破烂烂,是那一种喇叭不响,全身都响,**上冒着黑烟,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老式客车。李清扬估计这辆车,一定是县城里哪一个客运公司淘汰的,送到废品收购站,又转卖到乡村跑运输的。也只有在乡里面敢跑。
车子在路面上挣扎着,嚎叫着,爬了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处险处,公路边上,悬崖峭壁,让人望而生畏。车子转了一个弯,看到前面有一摊手拿棍棒砍刀的汉子,他们正拦下一辆出租车,从里面拖出一个头戴迷彩帽,身穿迷彩服的小伙子。那些汉子粗鲁的从车上将他的行李强行拿下来,丢在地下。
正在这时,这辆烂客车已开到了他们面前,让几个壮汉拦住了车。李清扬知道要出事了,躲是没地方躲了。果然,上来几个汉子,一个一个的看旅客。这一车旅客都是从乡里来,又回乡里去的旅客。由于长年的农作,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永不褪色的痕迹,只要一看,就能够看得出他们的身份。李清扬和刘军就不一样了,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做过农活的。果然,那些人一到刘胖子面前,看他戴一副眼睛,白白胖胖,从脸形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刘军脸色苍白,在这些人的拖拉下,灰溜溜的下了车。李清扬不用他们拖,就跟着下车了。
那些人把手一挥,强令出租车和客车离开。等客车和出租车走了以后,那些人留下几个,让两三个人手拿砍刀,带着李清扬三人往前走。只见那个穿迷彩服的小伙子尖声喊着:“你们是些什么人,这能这样做?凭什么让我下车?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要这样对待我一个外地观光的旅客。”
他身后的汉子在他背上一推,恶声喝道:“就是你话多。到了我们地盘,就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就是这里的法,要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再开口,我就让你吃一顿腓骨(有棍子抽打),打断你两条腿,丢到深山喂狼。我可告诉你,自古以来,我们这里就多豪杰。当年,水泊梁山的108条好汉中,‘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就是我们这里的。”他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他的另一个同伙说道:“你又口多了,馆长在前面,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那个汉子吐了一下舌头,还真的不敢说了,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砍刀握紧,又狠狠的推了那个小伙子一下。
说话间,到了一处宽敞处,那里停了一辆越野车,上面写着‘某某武术馆’。车上的人看到抓到三个外乡人,便从车上下来。李清扬后面的三个人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馆长。”那个馆长身材高大,象铁塔一样站在路面上,两只拳头就象两个扎实的铁锤。馆长用手握了握锤子,轻蔑的望了望李清扬,不经意的将两只手的袖子高高卷起,抱在胸前,靠在架驶室的门窗上。
李清扬一看这个馆长,全身一抖,心想:“完了,本想打趴身后的三个人,借机逃跑。没想到,这里还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馆长,看他的长相,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平时,打两三个不会武功的人,是不成问题。现在,碰上高手了,更何况,他周围还聚集着这么多的帮手。看样子,今天是玩完了。”他转眼看刘胖子,只见他面色苍白,全身颤抖,手脚发软。
那个馆长看了一眼李清扬三个人,打了个哈欠,便从身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李清扬身后三个人说道:“涛哥已从县城里出来了,他们带着目击证人。等一下,他们经过这里时,让他们辨认一下。看是不是这三个外乡人。”
话还没说完,那个身穿迷彩的小伙子,一把推开身后的汉子,反身就是一个后摆腿,将身后的人迫开,转身就想往山里钻。没想到,那个馆长,身形微动,一个闪身,便拦在了那个小伙子的前面。小伙子右手冲脚,蹬脚,快如闪电。没想到,那个馆长更快,一手抓住那个小伙子的拳头,往前一拖,避开他的蹬脚,身子一转,将那个小伙子丢到了地下。小伙子一落地,身子就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踢几腿。馆长轻轻一笑:“就凭你这点功夫,也想到我们这里来闯天下,太不自量了。”说完,他一个横踢,也是快如闪电,一脚就把那个小伙子给踢下来了。小伙子在地下一滚,头上的迷彩帽掉在地下,一头的黑黑的头发披满了肩头,分明是一个女的。
那个女子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双手抱住月复部,蹲在地下,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李清扬心想:“不能再等了,不管怎样,打得赢也打,打不赢也打。反正已全军覆灭了。要是等那个什么涛哥赶了过来,就不知道死得多惨。”想到这里,他大叫一声,腾空而起,一个飞腿。说也奇怪,李清扬一腿飞去,竟踹在了那个馆长胸膛上,踹得他直往后退,身子一下退到车门口。
那个馆长大叫一声,双手一变,左手鹰爪,右手金钢掌,直奔李清扬。李清扬迎着而上,已不知什么叫怕了,拳脚齐上。只见拳拳生风,手脚配合,步步紧紧逼,打得那个馆长没有还手之力。就在关键的时候,那几个手拿棍棒砍刀的家伙一齐围攻李清扬。李清扬一脚踢开馆长,反身就是一掌。李清扬感觉到掌中急速喷出一股气流,将那些人击退。
借着这一瞬间的空隙,馆长一反身,从车上抽出了一把砍刀,没头没脑的就攻了过来。只见馆长刀法精密,刀刀见风。李清扬想都没想,手一抓,从身后已发呆的汉子手中抓过一根棍子,反手砸去。只见刀光棍影,那个馆长一口气攻出十多刀,不仅没砍到李清扬,反让李清扬一棍砸开了他的砍刀,一棍打在他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嗷嗷直叫唤。
这一开打,那些在远处的汉子闻声冲了过来,挥舞手中的刀棍,拼命的往李清扬身上攻击。李清扬手中棍法一变,化成一片棍林,左手拍出一掌,打得这些人抱头鼠窜,丢刀弃棍,如同丧家之狗。
不一会儿,那些人全走了,连那个铁塔一样的馆长都溜了。李清扬丢掉手中的木棍,突然想到:“出鬼了,我什么时候学了这么高的功夫?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