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杜美凤好像都没有去找幕后主使,天天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吃饭用膳她也是在房间里一条龙服务。
南宫如歌也不急,她这是在等人失去了耐性再去找这个人的吧!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只是,南宫如歌已经是铁了心要找出这个人了,说耐心,这点她还是有的,她想,杜美凤会是那个耐心先磨尽的人。
其实那天她和春娘讨论的不多,但是春娘告诉她,那个布女圭女圭的确是杜美凤的,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南宫如歌的母亲的早产以及去世都有一定可能是杜美凤造成的。
十七年前,彦悦在自己的院子的池塘里喂鱼,杜美凤很是奇怪的跑了来,和她聊天,她把所有人都谴退了,剩下了她们两人,后来,杜美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彦悦突然坠入荷塘,然后就小产了,春娘只听见孩子两个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彦悦对于自己掉入荷塘在生产时候极力的说不怪杜美凤,与她无关,所以,没有人敢说不?
当年丞相回来了之后,也只是甩了杜美凤几巴掌,再罚了她,大夫说这小产不是因为跌入池塘造成的,是因为孕妇常年的阴郁而造成的,所以丞相当年再怎么无奈,也只有接受了这个消息。
现在,她需要找出幕后真凶,再把杜美凤这厮大卸八块!
当然,最后按奈不住的还是杜美凤。
这天,杜美凤穿戴整齐,竟然带着一众贴身的人,上了府里的骄子,往皇宫而去。
南宫如歌听了以风的报告,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杜美凤想搞什么花样。
“不管杜美凤想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这是她的原话。
她只是不明白,最早先为什么杜美凤是朝城郊而去,现在又去皇宫,她当然不会认为她这是去皇宫参观,或者面见哪位娘娘了,皇宫又不是她开的,几天没动静,怎么突然间去皇宫了呢?难道脑子一下子烧坏了?
到了宫门,杜美凤拿出身上的腰牌,她怎么说都是丞相的夫人,一品大员的家眷,进入皇宫还是可以的。
一路通行,她似乎很知道皇宫怎么走,下了骄子,带着几个贴身的人就朝后宫嫔妃的宫苑里去,她先是拜见了婉妃娘娘,可是明显的,婉妃娘娘因为彦悦是自己好姐妹的事,对她冷眼相看,根本就不想看见她,她也知趣,说了两三句话,觉得没趣了就先告辞。
出了璐婉宫,她并不急于回家,又往后宫其他嫔妃的住所而去。
她身为丞相的夫人,似乎认识不少嫔妃,嫔妃们也是有巴结她的,怎么说她也是皇帝身边红人的妻子,那些位分低下的嫔妃当然要巴结一下她。
一连去看了好几个嫔妃,最后她来到一个似乎有些萧条的宫殿,在这里,感觉秋天已经到末了,这冬天似乎就要来了。
庭院里没有几棵树,只有两三棵落尽叶子的梅花树立在那里,花草也是病怏怏的,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宫门被人打开,一个怯弱的宫装女子打开门,探着头看着她,“原来是丞相夫人,里面请。”
宫女似乎对杜美凤的突然到访很是惊讶,这尊佛怎么会到娘娘这宫里来了呢?很少人会来待见娘娘的,不知道为什么?
想当年娘娘也是受尽皇上的宠爱,有人说这风头都快盖过那个昏迷着的婉妃,可是,不到三个月,皇上却突然不来看娘娘了,那些曾经一度的妒恨娘娘的人纷纷欺头上,娘娘就这样被她们欺负着,虽然没有进冷宫,可是却跟进了冷宫一般,皇上没有来看过娘娘,娘娘也没有争取着要去讨好皇上,只是在自己的宫殿里弹着自己的琴,偶尔宫中有宴会需要众后宫娘娘出席的时候,娘娘才会出去。
娘娘的不受人待见,同时也让许多伺候的宫女太监不受人待见,个个觉得在娘娘这里拿不到甜头,也都想尽办法离开了,只剩下她们几个衷心的留在娘娘身边。
杜美凤看来一眼宫女,再看看这宫殿的萧条,眼底里带着不悦。
“索妃娘娘呢?”
“娘娘在里面呢,刚起床,怕是现在往琴阁去了,奴婢带夫人去吧!”
“嗯。”杜美凤从鼻孔里哼出一个词,脸上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没有想到这里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如今再一看,全都变样了,当年的繁华,如今只剩下萧条,真是物是人非啊!
来到琴阁,悠扬带着悲伤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
杜美凤没有被她的琴音震撼着,只是步伐悠稳,来到索妃面前。
“索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啊!常于这弹琴,修身养性呢这是?”
吕索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继续自我的弹着手中的琴,仿佛沉浸在里面,没有出来。
杜美凤好像并不在意她这个样子,她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交涉虽不多,但还是知道吕索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我想说,索妃娘娘,自己的地位已经不如从前了,你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手指跳跃在琴弦上,不知疲惫,那才是真正的灵魂。
“女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金银财富吗?你这样子,皇上的心怎么会在你身边停留呢?你就不担心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就这样老死在宫中,什么都没有得到?”
“得到又如何,没得到又如何,人不过就这样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何必强求?”她的话很平淡,杜美凤可不这么认为,觉得她这是在装,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杜美凤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当初敢做那样的事情,如今……却只安于本分,什么都不要了呢?
“强求?什么是强求?呵呵……索妃娘娘,我应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藏的太深了?女人这辈子总要为自己争点什么,既然已经选择了不归路,又如何能够想着就这样平淡的度过其生呢?当年,你那么容易就获得了帝心,只是,不到三个月又怎么会让皇上厌了你呢?我本以为你会是下一个婉妃娘娘呢?却不想……”
“你想说什么?你来这里就是告诉我这些吗?久在深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已经知道了,至于那些虚无的荣华,也不过过眼云烟,我何必强求呢,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就不是,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几句话吧!几年不见你来见我,如今跑来,只是说这些话不觉得奇怪吗?”她手中柔滑的捻着琴弦,再慢慢的松开,弹奏着自己喜欢的乐曲,偶尔动情处会闭上双眼欣赏。
“好,我也不和拐弯抹角,我想告诉你的是,柔丝布竟然被南宫如歌找到了,还有那个木偶的,你说,我是不是该来找你呢?”
铮——
手中的琴弦突然断裂,弹在手背上,晰白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手渐渐缩紧,捏住,四个月牙印深深的印在手心里,她却不知觉。
杜美凤看出她眼神的慌张,刚才的镇定面容早已烟消云散。
“你自己现在想想,我这找你是不是有事,我知道,你也不想你要保护的人出事的是吧!所以我想来提醒你一句。”
“那——多谢了。只是,你怎么知道南宫如歌拥有那个东西的?”她缓过劲来,使劲让自己镇定些,说的话清楚些,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紧张。
虽然,那些柔丝布与她没有关系,只是,万一让他们从这里找出些什么,是不是……
她不敢想,也不想想。
不会的,不会的,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清,当年那些人也死的七七八八,谁还会记得有这么件事?那他,会不会有事?
“她自己拿给我看的,我想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找到那些东西,我只是纳闷,和你说说罢了,也许她也只是凑巧的吧!”杜美凤安慰她,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这事和她没有直接关系,而和自己的关系大着呢?那人,会不会放过她的?这般没有处理好事情,让她如何去启口?
“她拿给你看?”吕索眉头紧皱,“那这么说来,她该是在查这些事了,这些年来,那些事这么蹊跷,只要是谁认真想想也会知道里面的稀奇,查是肯定的,真没想到,南宫如歌能查那么多。”
女子说着,语气里带着佩服,同时也有惊慌,顺着线索找下去,一定会发现些什么的,不行,她不能让人发现他,否则……
南宫如歌这人她虽然没有吧怎么接触过,但她的名声那么大,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人物,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交集的人物,却没想到她现在会旧事重查,那么很多东西都会被查出来的。
“她现在身边多了个冥王,如虎添翼,即使做了什么事,皇上怕是也拿她没办法吧!”她真不敢想象被南宫如歌这样查下去不会发现点什么,那么顺藤模瓜就会找到她们还有当年牵扯这件事的很多人。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看看解决方法吧!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还是先等等吧!也许只是他们无意中查到的,不必太过于大惊小怪,也许她只是想试探试探你,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果然,吕索想的比杜美凤周到,暗处的人暗暗佩服着里面的吕索,还真让她猜对了。
“那现在我们只能静等吗?那人和你是否有联系?”
“没有了,你现在回家静等吧!如果她真有本事,或许不管我们怎么阻止,都是徒然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生有时,死有日,谁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就把这些交给命运交给上天吧,他是公平的。”
抬头望着窗子外的那片天,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呼吸过那外面的空气了?多久没有出去观赏那边的风景了?从她遇上那个人开始,她注定走向一条不归路,只要他好,什么都好。
杜美凤和她说了没一会,就离开了。
看来,也只有干等着的了。
以风跟着杜美凤回去了,很快就朝南宫如歌的住所而去,只见自家主子又和准少夫人腻在一块,他都腻了,怎么主子还没腻啊?还喜欢的紧。
主子啊,你能不能别这么、这么——怂,好吗?这句话是年年教他的。现在他已经看见那个杀伐怒狠的冥王了,只看见一个深情,眼底里只有南宫如歌这个女人的男子,你真是、真是让我失望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跌的厉害了,希望别跌进谷底去了啊。
两人腻歪一块,没有人上前打搅,以风也不敢过去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不然……
他会死的很惨的。
红颜坐在一棵树下,整理着筛子里面的中药叶子,一脸不想过去当炮灰的样子。
他看了看,只能先过去那边了。
“红颜。”
“哦,你来了,打探的怎么样了?”红颜抬头,看着他,心底里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今天杜美凤去了皇宫,找了几个妃子聊天,只是,我看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倒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我正打算告诉准少夫人。”
“哦,那你去告诉小姐吧!不过,我看小姐他们是不想你去打搅的了。”
“嗯,我也觉得。”以风点头,在红颜身边蹲了下来,帮她在筛着那些不要的叶子。
别人看他蹲在红颜身边,一下子有些低人一等,一定觉得很奇怪,不是他不想坐,只是坐不了,红颜身边就一张凳子,让她自己坐了,他没办法只好蹲着了。
“这个是要的吧!”以风捻起一叶子问。
红颜看了看,点点头,“嗯。”
“这个呢?”
“那个不要的。”
“那这个呢?”
“那个当然不能要了,叶根都没了。”
“那这个呢?”
……
以风一句一个这个呢?问的红颜烦了,放下手中选的叶子,好奇的看着以风,以风却还不自知的在不停的观察。
“以风,你是在帮我的吧!”
“嗯。”以风不知道她生气了,还真点点头,又拿起一片叶子,问:“这个呢?”
真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啊!红颜要爆发了。
“你一直每一次都要问我,你这是在帮我?你问我看药材的时间,我自己都可以选很多了,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吧!”要不是看以风那单纯无害的表情,她真觉得以风就是故意的,她可没有得罪他啊!
以风只是看着她的欲要发怒的样子,愣了半晌,似乎没有明白过来。
他只是不懂这些奇怪的药材,所以问多了几句,这样也不行啊!
看他那小狗般可怜的眼神,红颜又软下了心,“好了好了,你不用帮我了,我自己的活自己会做的,你别添乱就好了。”
“嗯,那好吧!”以风挠挠头,感觉特别不自在,特别尴尬,他真是想帮她的,只是自己真的不懂,多问几次,他才会慢慢懂的。
那边的人早就腻歪够了,看着这树下的两个奇怪的人,抿嘴偷笑着呢?
咻咻咻——
南宫如歌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吹口哨,对着那两个奇怪的人一阵狂吹,两人这才注意到这边。
以风被她这口哨弄的更是一愣一愣的,简直就是个二愣子,红颜听的出小姐吹口哨的意思,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感觉低下头,那脸已经像火在烧了。
“红颜害羞了哦。”
“我才没有,小姐别胡说!”红颜据理力争,她才不是害羞,只是不习惯,对,就是不习惯而已。
“还说没有,萧墨溟,你看,红颜是不是害羞了?”南宫如歌似乎觉得自己故意对红颜这般的戏弄还不够,故意叫萧墨溟也来看看,只见红颜的脸更是红的像初升的太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这脸红是因为小姐你故意的调侃啊!才不是害羞呢?红颜心底咆哮着。
萧墨溟只是看着南宫如歌笑的开心,没有回答。
一旁的以风一愣一愣,看人家红颜这脸红的那个呀,真叫有气色,看红颜这般凄惨的被人笑,竟然有些于心不热,可是,这准少夫人就喜欢这这些小的开玩笑。
他上前,道:
“主子,准少夫人,我已经探听到一些消息了。”
南宫如歌也笑够了,收起刚才的笑脸,正色道:
“我们进去说吧!”
屋内是交谈的声音,久久,南宫如歌才叹了声。
“果然,这件事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多的人都似乎牵扯进去了,究竟这个幕后的人要做什么?把那么多人拉进去,不会只是为了弄一个小孩一辈子不好过吧!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感受到身边的人火气似乎很大,萧墨溟蹙起眉头,牵着身边的人的手,“我们别气,别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嗯嗯,也是。”南宫如歌听话的点点头,可是下一米秒,眼神却是凌厉的透出杀气,“只是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我又没有惹他们,哼!”
不但害她这些年过的不如意,就连现在她也是心生彷徨,隔夜的疼痛让她很是难受,萧墨溟本想留在丞相府,与她住在一起,却被她打发回去,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痛苦的样子,他一定会很紧张的,只是紧张也没有用,既然如此,她唯有保守这秘密。
不知何时,她已经光是注意他的情绪,他的好,他的开心,他的幸福,一切,以他为中心,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即使当初的未婚夫,她也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难道,这就是爱吗?
她不懂,这是她第一次尝到。
“那既然如此,这个不受宠的索妃也牵扯在内,我觉得有必要查查,不过听以风你的描述,她年纪并不是很大,而且好像和这事关系没那么大,她们的谈话,她更像是在维护着谁,到底是谁呢?”
只是不管南宫如歌怎么猜,她怕是也猜不到的。
……
夜晚,天很黑,乌云遮住了月色,星星似乎也躲了起来,风很大,天上的云被吹的飘来飘去,但只有几声闷雷,并没有下雨。
秋天闷雷多,不下雨,就像现在,只是,外面黑幕布的夜色,让人多了几分恐惧之色。
看见这样的天色,即使别人知道不会下雨,但还是惧怕的很,个个躲在屋子里比较实际。
假山处,一从密密麻麻的丛林边,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那个小的,衣裙飘飘,弱不禁风,让人有种冲动想把她拥在怀里。
果然,身边的人真的上前拥住了她,吻着她的额发,细声问道:
“这些日子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女子低着头,眼神看不真切。
“都好,还是一如既往,这样的宁静我很喜欢。”
“真想带你离开,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他答应了我,只要把最后一件事办好了,我便可以自由了,到时候我便可以和你一起,不再理会这世俗的恩怨,过上真正的宁静。”男人向往着,看着远处被风吹的梭梭作响的树,眼底里却全是温柔,不被这雷声风声所打搅。
女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带笑,她,也向往那天的到来。
“我们一定会很快达成愿望的,到时候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嗯,对,我计划着把这事办妥了便可以功成身退,你等着我,很快就可以了。”
“我知道。”女子巧笑嫣然,这是她爱的人,那是她向往的自由,他们都是老天抛弃的可怜人,相信老天还会有点良知而怜悯他们,让他们下半生可以幸福的。
“今天找我来何事?”一番温暖话之后,他终是言归正传。
她不会随便的就来找他,还是在这样的天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复又低下头,想了想,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告知她所知道的事。
她将嘴巴靠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了许久,男子的脸色瞬间变换,露出惊愕以及恐慌。
“你说的全是真的?”
“嗯,你要小心,这些事我无法帮你,你自己小心点,我能做的唯有此。”
“好,我知道了,那我必须计划计划,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不必过于担心。”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