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男子正低头认真看着奏折,偶尔用毛笔勾划两下。突然侍卫长冲进来报,
“皇上,不好了!”
皇帝眉一皱,抬头望去,侍卫长半跪道,
“叶倾城逃跑了!”
只见男子手中的笔一甩,那力道之大,让笔都折了两半。墨染到地板上,点点晕黑。他站起身,双身束在背后,冷声沉道,
“下旨,全国通辑逃犯叶倾城,把他的画像张贴在每一条大街小巷。并且通告说,凡举报者都将赏获黄金千两,哼,朕看他能哪里逃!”
黄金千两?侍卫长心里愣了一下,赶紧退下出去。
等侍定长一走,他扭头交代身边的太监说,
“小定子,交代下去,这件事宫里上下不得传半点风声出去,如果有人问,就说叶倾城死了。倘若朕听谁走漏了半点风声,你知道下场的!”
小定子连连点说,
“是,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慕容悠喝了那碗药之后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两天过去,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望着坐在床边,握着她手的男子,她轻声说,
“你骗了我!”那声音极轻,却充满绝望。
夏武紧了紧她的手,像是觉得她的手很冰,放在嘴前,热热的吹了几下,带着笑意,心情颇好的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被最亲最爱的人骗是什么样滋味。小悠,你骗了我不止两次!”
慕容悠抽回手,蒙住锦被,往里一缩,偏过被子,朝里滚了滚不再说话。
她不想问答案,她知道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活着,活着,活着、、、、、、
夏武看她不怒不吼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往里坐了坐,连人带背一起搂到怀里轻声说,
“过两天就会举行封后大典,你好好养身子,我会牵着你一起走向高殿,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皇后,独一无二的皇后!”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幸福。虽然他们中间出了点儿小意外,但最终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一个皇帝,一个皇后,手拉手,永远的金童玉女。
慕容悠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扭头看着他鄙夷的说,
“夏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肚子里现在有别人的孩子,你还要娶我当皇后?”
夏武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那脸色几乎是要动手掐死她。慕容悠也被吓的忘了呼吸,因为她从没见过夏武这样阴郁恶毒的脸色,就像一条毒蛇般恐怖。
好久,他才盯着她屏气说,
“你不提醒我,我倒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孽种!”
孽种?慕容悠气的恍神,伸出手就要甩他一巴掌,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辱她与“他”的孩子。
夏武看穿她的动作,大手俐落的架住她的手,字字带恨的说,
“慕容悠,你想干什么?你忘了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朕给你面子,对你温声细语,你不要把朕的客气当福气,也不要把朕的容忍无限制的挥霍,朕耐心有限!”
“哈哈!”慕容悠冷笑两声,用尽全力推开他,夏武被她疯狂的大力推的站在地上倒退几步,慕容悠也身体晃晃的从床上站起来,指着他讥讽的说,
“终于忍不住了吗?终于在我面前摆你的皇帝架子了吗?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是皇帝,知道你是那个亲手杀死我孩子父亲的皇帝!我亲爱又伟大的皇帝,你想怎么样?卖国通敌可是抄家之罪,你是不是也应该把我给斩了?”
看着她挑衅的脸庞,他气的牙痒痒,每一次他被她气走,都要好一会儿才平息怒气。过了一天,他又带着极好的心情来,他在殿外时就想好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顺着她,可是结果,无论他多么有耐心,终究被她气的七窍生烟。
他紧了紧拳,在心中安慰自己。他现在已经得到她了不是吗?他明知道她是个硬性子,又何必跟她对着干?
压了那口气,他面色变柔,软声说,
“小悠,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样舍得为难你!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叶倾城长的不好,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娶妻,只要你不乱说,是不会受到波及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慕容悠睨着他反问,
“你刚刚不是说他孽种吗?”
夏武低头苦笑说,
“我那只是嫉妒说的气话好吗?你也不想想你说了什么话,我从小到大都那么疼你,把你当唯一的宝贝,结果你却这样伤我,我也是人,也会有情绪啊,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表哥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慕容悠也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把心中那股无名的怒气发泄到表哥身上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也请你以后不要对我那么好,因为我会永远辜负你!”
夏武看着她消瘦纤细的背影,不可置信的说,
“他死了,你要为他守一辈子吗?”
慕容悠更大声更大气势的回答他,
“他死了,可是我的心没死!”那句话像是响雷一般从头顶爆炸,嗡嗡嗡的余声一直在耳边飘散不散。
她的心没死?难道他要挖出她的心吗?
好久,夏武才凉凉的问,
“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吗?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十四岁,竟然比不上你们在一起的短短一年?”
慕容悠昂着头闭上眼,没有说话。好像,怕一个呼吸,眼泪就滑了出来。
这个问题她曾问过自己千百遍,她那么与众不同,思想超月兑于俗世,以为这辈子自己必不会被谁吸引,更不会做那种为对方死的蠢事。
可等事情真正发生了,再倒回来看时,她那么为当初那个勇敢跳崖的自己骄傲,那么羡慕月光下靠在他怀里津津乐道的小姑娘。
只是几天光景罢了,她却觉得自己已老到不能动弹。
他们一起描绘了那么多事,说将来要一起做,可,如今,这世上只有一个她了。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她却那么清晰刻骨的感觉,只有一个她了,冰冰冷冷的她。
用余下一生漫长回忆的痛苦,来换这一年多与他相遇相知相爱的日子,值得吗?
也许,她能嫁一个更好的人,过更好的日子,这世上的事谁说的清呢?
可她那么不悔。就算一直痛,她也想,遇上他。
那种感觉好像前世今生,仿佛她已等了他一千年,于是遇到他便毫无保留的绽放了。
所以她含着泪问,
“表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夏武征愣不语,却又听她哽咽叹惜的说,
“我觉得我好像前生等了他一千年。这样答,你还要不要问我,你哪里比不上他吗?”
夏武低头在心中默默想,你不过是等了他一千年罢了,而我或许等了你一万年呢?
只是他没有说。只说了句“你好好养身子”便退了出去。
他想,他无需跟她计较太多,因为他是皇帝,在这个皇宫中,每一个人都得听他的。他不相信前世生,只信水滴石穿,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他的好。
慕容悠没想到夏武那么固执,还是要搞什么封后大典。说实话,她是个胆小鬼,就是想到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他的那一瞬,或者赌气气到失去理智时才会想死,可真正没人管她了,没人理她了,她想死,却下不了手了。
割腕的那种感觉还真疼,不知她那时是怎么自己下手的。
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可仍旧没见夏武露面。
那群宫女个个被她摔的头破血流,仍然跪在地上,求她穿戴凤服。
无奈,无奈,无奈,她终于在那群宫女血未流干前,换了衣服。夏武果然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虽然生气时很爱拿下人撒气,却只是骂骂他们,从不动手打他们。她总觉得那些一出生就被卖来做奴隶的人很可怜。
她不太了解吧,但大概知道一般都是皇帝在大殿之上等着皇后一步步拾阶而上,可是夏武却非拉着她一起一步步上。
她心中很是感动,表哥真的为她牺牲太多了。尽管她愿意,可是她已经无法做到。她每上一步台阶,脑子里就想的是她与他一起从情人谷出来,他背着她走山路的样子。粗喘着气满脸是汗,傻呼呼的一直背着她。她心疼的不得了,气急的踢了他一脚,为他擦汗时,他突然霸道的吻住她。
她总是很骄傲很骄傲,却忘了告诉他,她好喜欢好喜欢他难得的霸道。
眼前又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那条细碎石子铺满的小山路,被星星点点从树叶缝隙中钻出来的阳光,折射出金灿灿的样子,那条路那么难走,可是她却走的那么幸福。
转眼,物是人非。
“你怎么了?”夏武看她眼眶眶红红的样子轻问。
她摇头笑说,
“没事!”
她不想再哭了,因为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幕都那么幸福甜蜜,她为何要哭呢?她应该高兴。
在文武百官的参拜下,她成了大夏的皇后。
身边的皇帝笑开了嘴,而她看着远方,心却是空空一生,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晚上,皇宫大摆酒席。
慕容悠一个人独坐在床沿,头上的凤冠早已被她取了下来,红烛闪闪,似泣血般一点点流干。她呆呆的看着,听到门声惊的一下清醒。
还好是丫头小柔。
她不是十五岁的小姑娘了,知道男女成亲不是简单月兑衣服的事,小柔在她面前一直说夏武的好话,送走小柔后,慕容悠想了想,还是从屋里找了一把剪刀。本想要个匕首的,只是没找到。
低头看手里的剪刀,聊胜于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