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场血战,班塞斯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幸亏我出动了多年豢养的魔兽抵挡,否则只怕要当场殒命。可惜,它们统统都死了,我多年的心血,就此化为乌有。”
闻言,凤舞握紧了班塞斯的手:“屋子毁了可以重建,魔兽死了还可以再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听到她的安慰,班塞斯心头涌上几分暖意。顿了一顿,又道:“我好不容易月兑身出来,追杀我的人却始终紧紧咬在我身后。有好几次他们差一点就发现了我,不过也正是趁离得近的机会,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发现他们竟是光明圣殿之人。想必是听到当年魔域之战后,尚有人未死的消息,才派人出来追杀我。”
凤舞不屑道:“这帮小人,鼻子真是比狗还灵。”
“小人?”
“没错。”凤舞将今日所遇到银衣翼卫的种种卑劣下流行径说了一遍,“明明干的事比强盗还狠,却还自诩什么光明圣殿,真是污辱了光明二字。”
班塞斯面上却露出不解之色:“当真奇怪……数十年前,光明圣殿可不是这种作风啊,他们向来以卫道士自居,对手下约束极为严厉。陛下虽与他们是死对头,对他们的行事作风却评价不低,说当得起光明磊落四字。”
“光明磊落?若果真如此,当年之战里他们也不会策反师傅倚重的手下,师傅也不会输掉那场战斗,被人封印六十年。”凤舞不以为然道。
“当年之事,确是疑窦重重,我至今依然有不少想不明白的地方。而光明圣殿现在手段变得如此歹毒,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
毕竟不是紧要之事,班塞斯想了一会想不通,便将它抛到一边,向凤舞询问近来有没有大举搜捕魔域之人的举动。得到否定回答后,心头最大的担忧终于消失了:“我最担心的是这件事会连累陛下受到波及,既然无事,再好不过。”
“那先生你呢?这支银衣翼卫虽然消灭了,但光明城肯定还会再派杀手。依我之见,不如你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养伤,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虽然与光明圣殿有莫大仇恨,但班塞斯清楚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断然无法与光明圣殿对抗。当下只能咬牙忍下被连番追杀再度唤醒,并更加炽烈的复仇之心:“好,我们就静等陛下修行归来,再做打算。”
主意既定,养伤的地点却令二人发了愁:光明圣城势力遍布天下,要找到一个能瞒过他们耳目的地方,谈何容易?
“我们先出了死亡之谷,再寻找落脚地方吧。”
“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话音刚落,平地里突然卷过一阵狂风,一些扎根不深的花草就此被强行拔起,随风而去。嗅到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凤舞不禁皱了皱眉:“哪里又出事了?这死亡之谷果然地如其名,还真是不太平。”
与此同时,光明城,光明圣殿。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一道枯瘦的身影负手而立,遍布皱纹的脸上,一双阴鸷的眼睛满是灼热,腮边一颗黑痣随着肌肉不断抖动,仿佛随时就会从脸上掉下来似的。
“六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了魔域余孽的下落!这一次,我可千万不能错过,无论是《御灵要诀》,还是那扇门后的……”
很快,他眼中的热切便被算计取代:“可恶,若我亲自过去必定会惊动到其他人。罢,还是先派其他人去接应银衣翼卫,免得那群废物搞砸了事情。但这事事关重大,对所有人都要保密,我该派谁去呢?”
犹豫片刻,枯瘦老者便有了决断:“就让那孩子去吧,他身上可是有我亲自种下的……这世上也只有他绝对不会背叛隐瞒我。”
老者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如食腐鸦一般粗砺。灯光将他的身影拖在雪白的墙上,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那影子亦如食腐鸦一般扑腾着双翅,仿佛欲待择人而食,望之不祥。
这时,紧闭的华丽大门忽然被人轻轻敲响。被打断思绪的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声音却依旧是平日的浑厚和蔼,与神情截然相反:“什么事?”
“尊敬的圣祭司大人,属下有要事请您裁决。”
听出来人声音,被称为圣祭司的老者不禁微微一奇:“左—翼长大人么?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大门无声开启,走进一名相貌狠戾的老者,隔着祭坛,向圣祭司遥遥跪下:“大人,我的爱徒甘摩罗十多日前竟在修塔帝国被人杀害!而修塔的洛氏皇族的回信里,竟对凶手颇为回护!甘摩罗是圣殿派到大陆的使者,修塔帝国的作为摆明是与光明圣殿作对,说不定便是他们派出凶手杀死我爱徒的!属下请求您立即派出最强的光明翼卫,扫平修塔帝国,用血洗清这些罪徒加诸在光明圣殿身上的耻辱!”
光明圣殿在萨兰卡信徒遍地,数百年来,除了六十年前与魔域大战那次之外,还从未有过神职人员死于非命之事。即使圣祭司城府极深,听到这消息后也不禁吃了一惊:“我记得甘摩罗已是中阶二级的修为,而西风大陆的修士实力基本都在下阶。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杀得了他?”
“显而易见,必定是修塔皇室派国中供奉的高手杀了我徒弟!”左翼长重黎咬牙切齿说道。若是甘摩罗不死,以他的实力必定能升任右翼长之职。届时师徒二人联手,圣殿之内除了圣祭司,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行事?
一想到长久的美梦化为泡影,重黎的牙关就咬得愈紧,恨不得马上冲到修塔,将凶手千刀万剐,方能稍解心头之恨。
圣祭司并未察觉心月复的野心,只在心中盘算不已:刚在西风大陆发现了魔域余孽,接着便有神职人员在那里被杀死。难不成,会是魔域余孽下的手么?
修塔帝国的洛氏向来胆小怕事,肯定不会做出开罪光明圣殿之事。并且那里除了皇室供奉的镇国高手外,余者都实力平平,根本没有杀死甘摩罗的实力。
对,一定是魔域余孽下的手。
想到《御灵要诀》尚未到手,当年魔域中的秘密也还未打听出来,圣祭司摇了摇头,否决了重黎的想法:“修塔皇室决不敢与光明圣殿为敌,依本殿看此事另有隐情。我会先派光明之子过去彻查真相,之后再做决定。”
“可是——”圣祭司居然想派出光明之子!无疑是相当重视此事。听到这消息,重黎先是一惊,继而想到光明之子强硬而不讲情面的作风,又重新发起愁来。
他还想再争一争,却被圣祭司无情一瞥:“怎么,你质疑圣祭司的裁决?还是说你不相信光明之子的能力?”
“……属下不敢。”重黎咬紧牙关,低头生生忍住怒气。
圣祭司满意道:“如此,你便退下吧。等调查有了结果,再做裁决。”
“……是。”
退出大殿的那一刻,重黎眼中满是阴鸷:光明之子铁定不会徇私,但,难道自己不会私下动手么?他一定会揪出胆敢杀害爱徒的凶手,再让整个修塔为爱徒陪葬!死亡之谷。
“难道有人在这里狩猎么?”
走了两天,所经之处尽是被打得奄奄一息、连有人靠近都没力气躲避的魔兽。看着它们头破血流的惨状,凤舞一行不禁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琛岚的想法随即被班塞斯否认了:“人类狩猎魔兽,为的是它们的晶核与皮骨。这些魔兽只是被打成重伤,最宝贵的晶核却没被挖走,说明不是人类下的手。”
“嗯,我也觉得不是人类干的。”凤舞分析道,“能打倒这么多魔兽,肯定不是一个人干的,团体行动的话,晚上必定要生火休息。但一路走来,我们都没见到火堆和扎营的痕迹。”
“那,到底是谁下的手呢?”云琛岚再想不出来。若论对风雅之事的了解,独角兽一族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但对于这类事情,云琛岚可就抓瞎了。
凤舞凝神细思片刻,说道:“会不会是同类相斗?”
“有这可能,但同类相斗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雌性决斗或者争夺地盘,再不然就是争夺族长之位。而这些受伤的魔兽并非同一种族,几乎各个种族都有,完全不符合前面的条件。”
班塞斯研究魔兽多年,对它们的习性了若指掌,这会儿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会不会是争夺死亡之谷的首领之位呢?”
“也不太像。争位的话,魔兽们会自发聚集到一起,那时候就算隔着几十里,单是它们身上的腥臭味就足够把人薰倒了。总之一切小心吧。不过,凤舞,你既已成功收服了朱雀火灵,那就无需担心了。”
虽然暂时隐瞒了同伴,但面对朱雀曾经的交换之人班塞斯,凤舞当然不会隐瞒他什么。
只是自打告诉他朱雀火灵已认自己为主后,班塞斯羡叹之余,隔三差五就要提一回这件事,很为自己的教学水平自豪:瞧瞧,自己只教了几天的小姑娘,转眼就收服了天地五灵之一的朱雀。学生的天赋固然极高,老师也是功不可没嘛。
凤舞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想班塞斯曾经的心结,也就理解了他的心情,便任由他得瑟,不再说什么。
言谈之间,凤舞并未松懈留意周围事物。注意到路边负伤的魔兽,伤口越来越“新鲜”,显然是刚负伤没多久,便提醒同伴道:“大家注意,可能重创魔兽的那家伙就在附近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是重物坠地之声,带起的尘土扬得老高,将四周本就灰扑扑的植木染得更灰败。
见状,凤舞知道自己推测对了。
面对这实力超强的未知敌手,凤舞并未心生退意,反而颇有几分跃跃欲试。自从修行御灵秘籍以来,她便未找到实力足够与她一战的敌手,现下正是个一试锋芒的好时机。
“班塞斯先生,请你先在这里歇一歇,我去清理下拦路的小东西。”
“好,你小心安全。”班塞斯自知实力不济,若是跟上去,一定会成为凤舞的累赘。
征得班塞斯同意,凤舞又吩咐道:“琛岚,你在这里陪陪老人家。”
被剥夺了飞翔技能的独角兽在战斗中派不上多大用场,云琛岚自己也明白这一点,立即点头应道:“是,主人。”
安排完毕,凤舞活动一下关节,清丽绝伦的脸上少有地显出兴奋之色:“那么——朱雀,我们就去会一会那家伙吧!”
听到召唤,红衣美人立即从魔兽空间现身,笑吟吟道:“谨遵主人之命。”
重伤倒地的那一刻,巨齿龙那与身体相较,比例小得可怜的脑袋里罕有地立即做出了反应:今天真他妈倒霉。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没招谁也没惹谁地从居所出来觅食。哪知一出来就遇见面前这蛮不讲理的家伙,一言不发,直接抡起拳头开打。
他向来对自己的吨位很有信心,而且他堪与人类铠甲相比的坚硬表皮对于法术也有一定免疫作用。以往的战斗里,无论是斗技还是魔法,都没法撼动半分他庞大的身体。所以他依旧像以前一样,对敌人的攻击不闪不避,只一心一意张开大口,照准敌人头颅狠狠咬下。
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失策了。
那体形比他小几倍的家伙,既没用斗技,也没用法术,只平平一拳便将他揍到飞起,被击中的部位传过来撕裂一般的痛楚。这波疼痛还没消失,他便结结实实摔到地上,整个身子像散了架一样,非但爬都爬不起来,疼痛感还越来越强。
当倒霉的巨齿龙疼得眼冒金星昏过去之前,半合的眼中蓦然映出一道纤细的人类身影。
——又来一个倒霉的。
刚刚感叹一句,这头修为已是中阶初级的巨齿龙便昏了过去。
数十米外,凤舞站在巨齿龙小山般庞大的身躯后,上下打量怪模怪样的对手,末了不确定地问道:“朱雀,这是不是……长大了的老鼠?”
“外形是蛮像的,不过……有些地方微妙的不同。”朱雀将对手仔细打量一遍后认真说道。
“是吗,算了,管他是什么,先打倒再说。”
“嗯。我看他的修为至少是中阶三级,比主人您还高一级,您可要当心。”
“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
主从二人貌似悠闲的对话,成功激怒了本就狂暴的魔兽:“无知的人类,老子不是老鼠!老子是变异水魔兽!”
说着,个头足有四个凤舞那么高的魔兽,一双巨岩般大小的拳头朝凤舞所立之处狠狠砸下:“去死吧!”
大力激起尘土碎石乱飞,当水魔兽再度提起拳头时,凤舞所在之处已被打得深深凹下。原本站在那里的凤舞不见踪影,连衣服碎片也没留下一片。
“哈哈哈,肯定是被打到土里去了。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说老子是老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随即,水魔兽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确实够厉害的,打偏了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凤火燎天,灭!”
不等水魔兽反应过来,早在他拳头落下之前便与朱雀一起掠至他身后的凤舞,毫不留情地全力释放出朱雀焚火。
火焰如海如潮,在凤舞一个念动下铺天盖地向水魔兽涌去,顷刻之间,便将他团团围住,将他庞大身躯吞噬殆尽。
“哇啊啊——该死的人类,你居然使诈——啊啊啊!好烫!”
头一次见被自己火焰围住的敌人还能说话,凤舞不禁意外地挑了挑眉:“能有余力抵挡,看来真有几分本事。”
如果有外人在旁听到她的评价,一定会大翻白眼:无论是斗士还是魔法师,越级挑战的话低阶的那个一定必败无疑。就算是天生强过这二者一头的御灵师,也未见得可以轻松越级战胜高阶者。她用强悍到逆天的朱雀焚火打得水魔兽只有招架之力也就罢了,居然还嫌人家死得不够快,到底是要怎样啊!
水魔兽周身是火,却依旧活力十足地动来动去,甚至还召来水龙,想设法扑熄周身火焰。但这朱雀焚火乃是由天地至纯灵气汇聚而成,哪里是普通水源能灭掉的。
见普通攻势只能困住水魔兽,还不能置他于死地,凤舞刚要加强攻势,却见小团子也从魔兽空间里现身,呆呆看着面前被烧成火人的水魔兽,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那模样很是眼熟,凤舞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快退下,不然会误伤了你。”凤舞刚想把他塞回空间,却听小团子嘀咕道:“他也是水魔兽吗?有种很熟悉的味道……”
熟悉?听他这么一说,凤舞顿时想起,当初她将这小家伙送还给他妈妈时,他也是这个表情。那时虽然还不是人形,但那种迷茫又向往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难道说……
想到某种狗血的可能,凤舞迟疑一下,心念微动,围住水魔兽的火焰霎时变小许多,只足够限制住他行动。
水魔兽不明所以,见火焰突然变小,还以为是自己的水龙起了作用,高兴得怪叫一声,还要再继续时,便听凤舞说道:“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得好我就放你走。如果敢欺瞒于我,我就重新把你送回火堆里烧,知道么?”
水魔兽这才反应过来是凤舞对他网开一面,顿时变得垂头丧气。想起刚才烈火焚身的滋味,他打了个激灵,压下火爆脾气,粗声说道:“你问吧,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死亡之谷虽然恐怖之名天下皆知,但三五不时,总有几拔为了证明自己能力的队伍会进来探险试炼。水魔兽就曾杀死过几个试炼的人类,他以为凤舞也是这种人,要问的肯定是死亡之谷的地形和魔兽分布之类的情报。
正捉模着要不要撒个小谎,给这会放火的可恶人类指条死路时,凤舞的第一个问题却问懵了他:“你有孩子么?”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知道我英俊潇洒,但跨种族之恋我可万万没想过……你个子又这么小,我们肯定没结果的……”
闻言,凤舞满头黑线:“瞎扯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直接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往事,水魔兽缩了缩脖子,本该可爱的动作配上他庞大的体型,显得分外滑稽:“应该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凤舞不悦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会不知道?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还要胡扯。”
见凤舞作势欲待重扬烈火,水魔兽吓得大叫道:“我说的是真话啊!我是找过个女朋友,但上次吵架后我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给我生过孩子!”
听到这里,凤舞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懵懂的小团子,心说难道竟然狗血的巧合了?她再次问道:“你的女朋友和你是同族吧?”
说这话时,她脑中浮现起迷雾谷中那彪悍雌兽的模样,女朋友三字不免说得有些别扭。
“当然是同族。她修为不如我,才下阶满级,住的地方也没我这儿大,是个经常有雾气的小山谷。但她脾气可不小,有时比我还大。”
回忆着当初种种,水魔兽悻悻道,“找老婆当然要找个听话的,她个性实在太要强,我受不了,所以后来吵架时我趁机走了,算是就此分手吧。”
凤舞默。看来连魔兽也知道性格要互补,这位水魔兽大哥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就想找个温柔的老婆,可惜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没眼光,结果找了个脾气更古怪的。
“你女朋友住的地方叫什么,你还记得么?”凤舞最后确认道。
“是前女友。”水魔兽纠正了一句,才回答:“当然记得,她在蓝枫镇迷雾谷。”
“……还真是巧了。”
凤舞将呆呆愣愣的小团子推到水魔兽面前:“如果我没猜错,这孩子应该是你儿子。”
她将在迷雾谷巧遇水魔兽产子,以及之后与小团子相关的一系列事情简要说了。随着她的述说,水魔兽一点点石化了:“居然……居然有了儿子?那我岂不是真要娶她做老婆?”
想到将来结婚后吵吵闹闹的场景,水魔兽痛苦的将脸扭到一边,适才被火烧得焦黑的脸上五官愁苦地紧紧挤在一起,更显滑稽。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粉白可爱的儿子后,更是痛心疾首:“瞧你那胖呆样子,一点也没有身为水魔兽的威风和霸气!真是丢光了我们变异水魔兽的脸!小子,爸爸现在就给你特训!保准你马上变成威猛的男子汉!”
也不知他如何施力,本已化为人形的小团子猛地变回兽身,被粗鲁的老爸拎在手里晃得昏头胀脑,根本搞不清状况。
“人类,多谢你令我父子团聚。我在死亡之谷里可是说一不二,你入谷想做什么?做为报答,我一定给你弄到手。”
血脉相连,以及身怀修为的魔兽所特有的直觉,水魔兽不必借靠手段,便知道小团子确实是自己的孩子无疑。
凤舞本来没什么想要的,但听到说一不二四字后,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这里有没有舒适一些、适合养伤的地方?”
班塞斯暴露行迹,引得光明城出手,虽然凤舞并不如何惧怕,但想到或许会牵连到尚未恢复实力的路西,多少有些头疼。若能将班塞斯留在死亡之谷养伤,再好不过。
传音让云琛岚扶班塞斯过来,凤舞向水魔兽说道:“我有位朋友急需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你那里方便吧?”
经过刚才那一战,水魔兽完全领教了凤舞朱雀焚火的可怕之处,知道她一旦认真起来,自己恐怕小命不保,哪里敢说拒绝的话。再说,这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连忙说道:“我住的地方挺安全的,你的朋友是人类,不是雌水魔兽,以后小静追究起来绝对不会吃醋,当然方便。”
“……”所谓小静,想必就是迷雾谷那头雌兽的名字吧。想不到如此暴戾的魔兽居然有个很文静乖巧的名字,更没想到这头狂暴雄兽居然在晓得有了儿子后就自觉开始做老婆奴,凤舞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魔兽猜到她因何发笑,自己也有些尴尬,赶紧为自己辩解道:“小静虽然脾气不好,但蛮漂亮的。我自从离开以后一直很想她,尤其这几天繁殖季节到了,我本来想重新找个伴侣,但怎么看都找不到比小静更漂亮的水魔兽。心烦得不得了,就靠打架出气。好在你帮我把儿子送来了,等我教好他,就去找小静!”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小团子留下,虽然这是早就预见到的结果,凤舞依旧有些不舍:小团子虽然贪吃爱玩,没帮过她什么,但一路相伴至此,早已有了感情。
而听到刚见面的父亲说要留下自己,小团子马上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大叫道:“我要跟姐姐一起上路探险,我不要留在这里!”
“瞎嚷嚷什么!”在儿子面前,水魔兽全没有对待凤舞时的小心恭敬,粗鲁本色暴露无遗:“就你那点水平,让人塞牙缝都不够的!还是说你想一辈子躲在魔兽空间里,把我们变异水魔兽的脸丢光?”
原本剧烈挣扎的小团子,在听到父亲的斥责后,突然呆住,小眼睛里涌出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半晌,他突然看着凤舞大声说道:“姐姐,我要变强!等我变强了再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那时你千万别不要我!要记得晚上能睡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这时,班塞斯恰好与云琛岚一起过来。远远听到这番“真情告白”,脸都绿了:还在栖龙谷时他就看出了陛下面对凤舞时神情里掩不住的温柔,理所当然地认为凤舞将来必定会是魔后。乍然听到那句“能睡在你身边的只有我”,真是惊怒交加。
直到看清说这话的是小团子后,班塞斯脸色才缓和下来,心说以你那年纪,就是个刚断女乃的小女圭女圭,量来做不出什么龌龊事。
凤舞哪里知道瞬息之间,班塞斯思路已联想得如此之广,当下笑着握了握小团子的爪子:“我答应你,等你回来。”
布宜诺是北冥大陆上最接近死亡之谷的小镇。地方偏远,穷山恶水,镇上居民唯一的商机便是前来死亡之谷冒险的修士们。
无论这些修士是何种显赫身份,何等古怪性情,在离开充斥着变异魔兽与杀戳的灰色峡谷后,总会彻底放松,大吃大喝一顿,要么去赌坊试试手气,要么找个丰满女人沉醉在温柔乡里,抚慰自己多日来紧绷的心弦。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天空依旧灰蒙蒙,自峡谷间吹出的长风依旧带着腐肉朽草的腥味,中人欲呕。
酒馆的女侍正和串门的赌场荷官**,无意说起这几天惨淡的生意:“峡谷里好几天没人出来,我们老板的脸色快比抹布还难看了。”
“我们赌场倒还好些,毕竟镇上还有几个赌徒,勉强还可以支撑。不过你知道,那些人身上可没什么油水,再这么下去,我们老板也要发火了。”
偷瞄了一眼侍女丰满的前胸,荷官悄悄咽了口口水,又说道:“而且下个月朝华帝国的元老会侍卫选拔赛就要开始,届时大家肯定都往都城去,这边人流量就更少了。”
“光明在上,魔兽们少吃几个人吧,好歹给我们留点客人。”暗自祈祷的侍女可没什么慈悲心肠,她愁的是没有客人,小费变少,自己看中的裙子就没法买到手了。
——不如让这个凯子买给自己?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侍女立即振作起来,妩媚地撩了一下额边卷发,娇笑道:“反正也没什么客人,不如我们现在去逛逛街?”
出乎意料的是,向来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荷官,这次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张大嘴巴直愣愣看着某处,一副又震惊又花痴的样子。
“喂——人家跟你说话呢。”侍女娇嗔着摇了他一下,却还是没得到回应。她不禁奇怪地顺着荷官的目光向后看去,只看了一眼,立即也像对方一样毫无风度地张大嘴巴呆住了。
实际上,发呆的不只他们,所有看到刚从峡谷中出来的那三道身影的人,都呆呆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心中不约而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三个漂亮精致得如同光明神亲手塑造出的完美人物,竟然有穿越死亡之谷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