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六月是最美好的季节
六月是最残忍的季节
那是一个石斛兰的季节
为什么是石斛兰?
没什么……她继续写道。
华丽的夜晚淹没在灯红酒绿中
交错的灯光里
血和泪蔓延开来
黑暗中散落着破碎的石斛兰
三、序幕启
1
“黎博涛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作家吐着烟圈。
“不清楚,老是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
“你说,你这领导当的你到底给放了多久的假?”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带枔子回老家去订婚了……一个月。”
“订婚?这小子脑袋被门夹了吧?这多久了都,不直接结吧……”
“得啦,这年头,结了还不一样离?都只是个形式,有什么倒是你,我们的大作家……”崔浩宸坏笑起来。
“滚,哪凉快哪呆着去没有下一次”作家恶狠狠地挂断电话。
从窗口望去,万家灯火若隐若现,喜欢这样在黑暗中观望,那些灯火背后有怎样的面孔,怎样的心理?作家闭上眼,吐着烟圈,华丽之下是怎样的一个城市?灯火之中是怎样的一些人生?
咚咚咚。房间光亮起来,“文文,吃饭了。”
“嗯。”作家皱着眉回应着门口的妇人。
“你爸已经回来了,别让他久等。”妇人说完关上了门。
形式麼……看来自己还是真是放不开啊
作家用力掐了掐人中,睁开眼,起身,仔细整理了衣物,走下楼。
“父亲,母亲,吃饭。”坐下后,尹睿文恭敬地说。
“吃饭。”东座上的父亲端起碗筷后,另外母子两人才拿起了碗筷。
中华民族有很多传统美德,比如长幼有序,又比如食不言寝不语,诸如此类,种种美德都在尹睿文家得到了良好的继承和发扬。虽然尹睿文不想承认,但很多东西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
在安静的晚饭后,父亲叫住了想回房的尹睿文,“走,咱爷俩上书房聊聊天。”
至今为止,去父亲书房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最近一次是进报社工作前几天。这是一个很古朴的书房,楠木书架上有序地放着历史、经济和文学类等书籍。进入之后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但表面波澜不惊。胡桃木书桌上一切依旧,只是书换成了《美丽的新世界》。
“听说你要升主编了,”父亲在书桌前的红木椅上吐着烟圈。
“嗯。”
“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父亲温柔地望着儿子。
“嗯。”
“文文,有什么话就说出来。”父亲轻声说。
“父亲,您多心了。”
“文文,这到底是怎么了?”父亲哽咽了。
“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尹睿文箭步拜别了父亲回到房间。
“到底是怎么了……”黑暗中作家低呢着,是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曾经有个梦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那个人一度是他的整个世界,成为他那样的人一度是他的整个人生目标……但现实和梦想的距离,或者说表象和真相的距离太过遥远,如果可以,永远永远都不想知道,真相总是太过伤人。梦想瞬间破碎,世界瞬间倒塌。该相信些什么?在这满是虚假的世界,能相信什么?父亲如此,母亲如此,其他人更是如此
咚咚咚。房间再次变亮,“文文,等下把牛女乃喝了,别老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有……”
“母亲,为什么?”尹睿文打断道。
母亲一愣。“什么?”
“您先把东西放下吧”尹睿文把脸转向母亲。
母亲慢慢地放下托盘,不安地搓着手。
“您很清楚父亲的事,这么做为什么?”尹睿文盯着母亲。
“文文……你什么意思,你把我说糊涂了。”母亲带着很职业的笑容,打着哈哈。
“没有爱情,不对,确切地说是感情,没有感情的婚姻为什么要持续下去?”
“胡说什么呀,文文……”母亲依旧带着笑容。
“也许,婚姻和生意是一样的,双赢才是最好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婚姻,也是最肮脏的生意。”
“文文”声音因为气愤颤抖不已。
“母亲,您说过,世界上最纯洁的关系就是金钱关系吧?”
不等回答,尹睿文便起身鞠躬,“对不起,刚才冒犯您了,可能最近有些把小说和现实混淆了,您别放在心上。”
母亲诧异地看着儿子。
“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送您。”尹睿文牵着母亲的手送至门口,“晚安。”
“诶……晚安。”母亲惯性的应答着,诧异地望着儿子,良久,仍愣在已关的房门外。
作家靠在门上,关上灯,缓缓走向窗,继续在黑暗中观察着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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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我不会闹,你找谁我都没意见,但是有一点,我永远是你夫人。”母亲平静地说。
“这点你放心,我以我的前途保证。”父亲长舒了一口气。
那一年,凌晨两点十分,十二岁的作家在厕所听见了这简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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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响起尹父和另一个温柔的女声。
“没事吧?要注意身体呀”
“没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这么了?”
“他是一个作家,天才都有一点奇怪的,别想太多。其实,他的压力也很大吧?”
“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明天还上班呢,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晚安。”
“嗯,你也是。”尹父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