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来得有点晚了,无颜求票……]
金三坡这几天压力也很大,但越是这样,金三坡越是与褚要强保持距离,真正能帮助金三坡的也只有褚要强,一旦褚要强被波及,金三坡只能被轰成渣渣,这一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自始至终,金三坡一直不承认与褚要强有过接触,哪怕陆卫东当场指出曾亲眼看见他去找褚要强,金三坡也一口咬定陆卫东认错了人。
“三坡啊,这几天很不好过吧。”褚要强已经成竹在胸,所以说话也很放松,先让金三坡坐下,又把收集到的材料给金三坡。“你先看看,这些材料里面所记录的是否有与事实不相符之处。”
金三坡相当之激动,这里一个个的公章和一个个签名,都仿佛在告诉他,褚要强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这些材料都是完全属实的……感谢褚老师对我的器重,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金三坡信誓旦旦说。
之前金大力曾写信把他在乡下到处写表扬信的事情略略提了一下,末尾又点了一句,所谓“千年文字会说话”,金三坡心领神会,一把火把金大力的来信给烧了干干净净。所以,这时候褚要强给他看这些材料,他的回答才会显得如此镇定。
“关键是你这个人的本质是非常好的,没有让我失望……再说,这几天,你的表现也出乎我的意料……好,很好……”
话题又扯到了金大力身上,自己的儿子生活中的点滴,他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金三坡的眼眶也湿润了。
“好了,三坡,你不要有任何压力,相信组织上也会给你一个满意地交待的。”
打发走了金三坡,褚要强又找到了沈春芳,在同样的小会议室里,褚要强同样地把材料扔到沈春芳面前。
沈春芳本来还很镇定,然而,一份又一份的材料翻下去,脸色却愈发地惨白。从材料里可以看出,金大力是透支户不假,但是和后进户却完全沾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比先进典型还要典型。有一句话说什么来着,组织上还没有入党,行动上已经是党员标准……对,就是这个意思。
还没看完全部的材料,沈春芳就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说道:“褚老师,我也完全是被坏人蒙蔽啊……”
褚要强眉毛一挑,不动声色说:“一派胡言,我还是你们的政治教师,你们班级我还是了解的,哪里会有什么坏人。”
“我,我……”
褚要强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声色俱厉道:“你要想清楚了,一个现行反革命的直系亲属,主动污蔑一位无C阶级先进典型,与因社会经验欠缺而受别有用心之人挑唆,两者之间的性质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是陆书记,不,是陆卫东,他要整金三坡……”沈春芳惊叫。
“还在胡说,金三坡只是个小人物,陆书记怎么会想到要整他。”褚要强干脆站起来,对着沈春芳怒目而视。
“是,是,金三坡只是个小人物,陆卫东,陆卫东他……”沈春芳支支吾吾,最后把心一横,说:“陆卫东他……他妒忌褚书记在同学中威望太高,他总是说……说,他的课没有褚书记的受欢迎,所以,所以,他想借打击金三坡,从而达到打击褚书记在同学当中崇高的威信。”沈春芳说到最后越来越流利,能考上大学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早门清了。
褚要强表示满意,递给她纸笔,语调温和了下来,说道:“你把从收到匿名信开始,一直到现在、重点是期间陆书记是如何唆使你诬蔑一位无C阶级先进典型,这些经过,你详详细细写下来。”
沈春芳到了这一刻哪还有其他选择,陆卫东与褚要强之间的较量,到了现在,孰优孰劣已经一目了然:一个是弹药充足,另一个就连关键证人的口供都弄不到半个字。这里她倒是暗地里佩服金三坡,端地是硬气,咬死了是怎样就怎样,对照自己,未免凄凉,若出生于革命战争年代,做不了江姐只能做蒲志高,然后又安慰自己,她所做的无非是依附强者而已,没人能说她什么……
材料写完,褚要强看完之后得到认可,沈春芳又签上自己的名字。做完一切,失魂落魄地走出小会议室,浑浑噩噩完全成了行尸走肉,直到褚要强叫住她,温言勉励她正确面对错误,组织上会给她机会改过自新……沈春芳这才放下包袱,痛并快乐地哭着离开。
褚要强拿着材料回到家里,花了好长时间把材料顺序整理了一遍,又找了一张纸,把明天开会所要说的列了一个提纲,按照提纲查阅文选、公报、文件等等,从中找出理论依据……一切忙完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1979年1月8日,星期一,褚要强早早来到了总支会议室。
历史系是师范学院的一个大系,旗下二级学科门类齐全,党团员人数不少,所以,领导历史系的党组织是总支部委员会,不是单纯的支部。
历史系以及南江省师范学院各系党总支委员会每月召开一次,一般确定在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一召开,如遇到紧急事情需要研究,可随时召开。上周,陆卫东就是提议召开了临时总支委会议,提议研究历史系党团组织近阶段暴露出来的一些不良苗头,尤其要警惕新生的ZC阶级分子、个别野心家把持党团组织权力的相关议题。
上周的临时支委会应该说是不成功的,在会议上并没有形成任何结论,会后,陆卫东也不曾揪住不放,似有偃旗息鼓之意。
这一次的支委会例行会议一开始是极为寻常的,首先集中学习中央的公报,然后结合自身实际,谈一谈如何领会、贯彻公报精神。
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之下,褚要强忽然举手要求发言,发言内容则是对于上周支委会上谈到的几点情况予以说明。
陆卫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平常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