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上午八点要进行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昨天下午,余俊贤就接到医院相关工作人员的口头通知:晚饭吃饱吃好,夜里10点钟以后,既不能饮水,更不能进食。这样要一直维持到手术结束之后,才能再按手术主刀医生和护士的吩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现在,手术终于结束了。
麻醉药的药力完全消失之后,余俊贤彻底苏醒了过来。应该说,到现在为止,他父子两人千行百里来到此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事情,就是术后康复;然后再在半个月之后,再一次进行右下肢的矫形手术,之后康复出院,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乡去。
一切都在按照事先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现在,余俊贤的心里,应该说是高兴的,轻松的,舒畅的!因为,今天的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
不论将来康复后的疗效如何,现在,此时此刻,单就手术而言,所有的人都可以先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家里人暂时还联系不上,但至少目前,在医院里,他和父亲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个晚上,睡一个安稳觉了。
等过了这两天,身体可以稍微活动了,就可以先给家里的妈妈写封信,向家人报个平安;并让她转告所有的亲友,请他们放心。
但情况显然没有余俊贤想的那么乐观。
今天一整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现在身体的能量,完全靠今天手术时和手术后输的几瓶液体在维持着。
刚才,麻醉药力没有完全消失,加之还吊着液体,所以,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现在一天没进食的肚子空空如也,咕咕乱叫;麻醉药力也完全失去了作用;再加上液体也输完了。所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连针都很少打过,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过,因而也很少吃过任何药物的余俊贤,开始渐渐感觉到,术后的疼痛在渐渐加剧。
这种疼痛,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一方面,好几厘米长的刀口,虽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但它已深入肌肉筋骨。虽然经医生一针一线细心缝合过,但那种疼痛远不是吃药打针的痛苦可以比拟得了的。
另一方面,由于这种小儿麻痹后遗症的矫形手术,主要是针对疏通筋脉、舒活经络而进行的,虽然不动骨,但绝对是伤筋的!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筋动骨,与神经线密切相连,所以那种疼痛比伤及五脏六腑更甚。
可手术刚刚结束,水不让喝;饭不让吃。身体能量又极其有限,抵抗力相对下降,因此,那种手术的疼痛,无形中就好像被放大了数百倍乃至上千倍!
没有别的抵御办法,余俊贤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天花板,目不转睛的看定某一个点儿,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这种方法并不能减轻丝毫的疼痛!
这样不行,他又试图闭上眼睛,企图能迷迷糊糊地睡上一觉儿。或许醒来,就不那么疼痛了。
可他刚一闭上眼睛,他的母亲,他的家人,他的亲友,他的同事,他的学生,尤其是他心爱的姑娘——莫夏捷,就像走马灯似的,一拨又一拨,轮番浮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尤其是一想到莫夏捷,他的疼痛就不仅仅是身体皮肉上的了,那是一种痛彻心肺的、难以言说的疼痛!
他现在所忍受的一切疼痛,说穿了,都是因为莫夏捷一个人!
试想,要是面对他的猛烈进攻,莫夏捷没有犹豫,没有徘徊,没有踌躇,没有观望,没有瞻前顾后,没有斤斤计较,没有患得患失,——而是毅然决然的,义无反顾的,非常积极、主动、自觉地去迎合他,顺从他,答应他,成全他,——你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远行千里,来到这里,躺在这医院里接受治疗,受这份洋罪,有什么意义啊?!
这样想着,越想越疼。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轻微的、慢节奏的申吟几声。
因为,在他住的这5号病房里,还有另外好几个病友呢!尤其是有一个叫小山子的,他今年才刚刚十岁,他还没有进行手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