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急切的目光第一次接触到裹在儿子右腿上的厚厚的石膏绷带时,妈妈两眼一黑,霎时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支持不住,眼看就要昏厥过去了!
余俊贤万分紧张的注视着妈妈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泛白,好像感觉到妈妈的神情有点异常,急忙一迭连声的喊叫: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
听到呼喊,妈妈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没事啊,乖!我只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适应不了,我只是心里感到有点慌,过一会儿,缓过劲来就好了!”
妈妈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然后目不转睛的盯住儿子的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问: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俊贤一看到妈妈表情严肃,语气强硬,态度坚决,就知道如果不打消她的顾虑,她老人家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于是,他轻轻抬了抬裹着厚厚石膏绷带的右腿,用脚后跟在床上轻轻磕了两下,然后平静的解释道:
“妈妈,你看,这一点儿事也没有,胳膊上原先也是这样的,你看现在这不好好的吗?外面这层厚厚的石膏,只起一个固定作用,再过五天就可以取掉了。里边的手术刀口已经长好了,不疼不痒的,十天以后,我就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妈妈这才半信半疑的又盯住俊贤做手术的右腿,愣愣的看了好半天,这才有盖上了儿子的被子,嘱咐道:
“你刚回来,听医生的话,多在床上躺几天,不要随便乱动!我去给你做饭去!”
看着妈妈出了自己房间的门,余俊贤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个半月以来,在千里之外对妈妈的深切思念;再次走进家门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刚才面对妈妈时,那种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深深歉疚感;几经波折之后,总算让妈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现实的狂喜……所有的这一切,都随着常常呼出的这口气而化作过眼云烟,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此时此刻,余俊贤如释重负,心如止水!
一个多月以来,因为担心、牵挂、思念、伤痛、劳累而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他的上下眼皮,立刻沉重得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不想睁开!就这样,他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在梦里,余俊贤再一次千里迢迢回到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五号病房里,回到了他时时刻刻都在牵挂、膺记、惦念着的姬倩倩身边。
姬倩倩还和与他初识时一模一样,翻领衬衫,深蓝西装,笔直长裤,坡跟布鞋;长发及腰,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
有事没事,她就拄着自己的拐杖,咯噔咯噔的走进他的五号病房,坐到他的病床边来,和他家长里短的拉家常,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他还梦见姬倩倩笑语盈盈的告诉他,再有一星期,她也可以做手术了。只要手术做完,再过半月二十天的,她也可以像他现在一样,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里,与她魂牵梦萦的亲人们欢聚团圆,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啦……
不知何时,妈妈已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做好,端来放在了余俊贤床边的桌子上,这才轻轻叫醒了他。
睁开眼来,余俊贤一看,哪里还有姬倩倩的身影?只有他的妈妈面带微笑,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正等着喂饭给他吃哪!
直到这时,余俊贤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