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睿睿受伤了
叶咏文坐不住,拿着水和毛巾跑到赛道边上,夏睿跑过来接过外婆递给他的水,“咕噜噜”地喝了几口,喝着水的空档瞥见按捺不住的赵心瑶,也跟着跑着外婆后跑了过来。
夏睿自是知道这女人是自己的女乃女乃,但终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加上他对元昱的恨意,对赵心瑶,自然连起码的礼貌都省了。
赵心瑶估计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在夏睿戒备的目光之下,仍旧漾着一张笑脸,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小家伙那可爱的五官一味地咧着嘴笑。
最后,夏睿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抓起外婆递给他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脸,撇撇嘴扭开脸重新跑回起跑线上。
负责鸣枪的老师吹了一下哨子,示意各位参赛的小朋友准备就绪,夏芷凌这时哪还能坐得住,小跑着跑到了接近终点的赛道边上,其他几个长辈,也纷纷起了身,跟着夏芷凌站到了赛道边上。
比赛的赛道一共有八条,八位小朋友在老师的示意下正半蹲着,随时准备起跑。
夏芷凌第一次看到儿子参加运动比赛,天气虽是寒冷,她的手心却早已渗满了汗。她睁着眼盯着俯着身子的儿子,当起跑的枪声“呯”地一下响起,她的心快得好像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然后,她听见自己扯开喉咙对着儿子大喊。
“夏睿,加油!夏睿,加油!”
被她的声音带动,几个大人也不顾仪态跟着她一起挥着手大声呼喊着。
“夏睿,加油!夏睿,加油!”
比赛是分级别的,睿睿虽然比同级别的孩子矮小,但他胜在够灵活,爆发力也强,开始的几十米,八条赛道上,他是跑在最后一个。
但到了中途,不知是因为夏芷凌她们几个人气势强大的压倒性加油声给了他极大的鼓舞还是因为他本来就具有这样超凡的实力,只见他咬着薄唇,双脚快节奏地奔跑着,像匹狂奔的小马一般,将领先的对手一个一个地甩在了后面,最后,在夏芷凌已经有点沙哑的加油声中,昂着小胸膛率先碰到终点的红线!
夏芷凌开心得跳了起来,脸上因为兴奋而涨得红扑扑,元昱和商云朗,本来也和她一样专注地看着夏睿比赛,到后来,却都忍不住望向如孩子一般兴奋的她。
夏睿跑过终点之后,并没有马上停下来,而是慢慢地放缓了步子在赛道上慢跑,几个大人也迅速围了上去,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忙得不亦乐乎。
等歇过气之后,夏睿才停了下来,窝在夏芷凌身旁蹭着,仰起同样红扑扑的小脸,扑闪着长长的睫毛。
“妈咪,我厉害吧?”
无论身边围着多少人,在小家伙的心目中,妈咪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
夏芷凌在他冒着汗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当然!我家宝贝向来是最厉害的孩子!”
夏睿得到妈咪的赞许,咯咯笑着,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到叶咏文身边。美滋滋地享受着众人的赞美,因为实在太开心,连元昱及元昱父母伸出手揉他的头,捏他的脸蛋,他都忘了躲闪,收不住的灿烂笑容惹得元铭志和赵心瑶心花大开。
按运动会的规定,向来是有参赛项目的同学准点集合,没有参赛的同学就可以自由活动,夏睿早上参加的项目只有一个。于是,等他领完奖,脖子上就多了亮闪闪的一块金牌坐在贵宾席上和父母长辈一起观看其他比赛。
贵宾席上的所有家长和学生,中午的午饭都由学校统一负责,几十人分了几席在学校的饭堂里进餐,这样的安排,让夏芷凌一家与元昱父母之间的尴尬减小了不少,家长们边吃饭边谈论着孩子的事,倒也热热闹闹。
吃过午饭,夏睿与其他学生一起回午睡室去休息。丁校长就带着几十个家长参观校园设施,等各个主要设施参观完,下午的比赛项目也正式开始了。
睿睿参加的四乘一百的比赛,安排在三点举行,全长四百米的赛道被安排在操场的另一边。夏芷凌和元昱等人自然无法坐安坐在贵宾席上,几个人一起走到了比赛终点的赛道边上,做好准备给睿睿加油。
因为是接力赛,每个班级都有四个学生参赛,夏睿站在他们班最后一个接力位上,因为是以班级为单位的比赛,比赛的枪声一响,赛道周围便响起震耳的加油呐喊声。
夏睿的班级在前三棒排在第四位,等夏睿接过接力棒,很快就超过对手跑到了第一位,在所有人都以为夏睿会再次拿第一时,在距终点十来米左右的位置上,夏睿不知是脚步乱了节奏还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突然摔倒了。
儿子跌倒的那一瞬间夏芷凌的心一下提到了嗓门间,一个冲动就想要冲上去扶起儿子,却被身边的元昱拽住,然后,她看见儿子快速站了起来,因为是穿着短的运动服,膝盖和手掌都被跑道蹭得鲜血直冒。
夏芷凌心痛得要死,也不再喊加油了,心想即使儿子这个时候放弃,她也不会怪他,毕竟,宝贝儿子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而已。
只是,夏睿迅速站起来之后,却没有一刻的犹豫,只是比刚才更加地拼了命向终点跑去。本来已经被四个班级超越的他,重新超越对手,并在最后一刻,以第二名的速度越过了终点。
夏芷凌和元昱几个人也早跑到了终点,元昱人高大,脚步迈得快,最先跑到睿睿身边的他,什么也没说,迅速地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撒开腿就朝校医室跑去。
夏睿痛得咧着嘴,被元昱抱着,却也略微挣扎了一下,回头找寻着夏芷凌。
“妈咪,妈咪!”
几岁的孩子,天性如此,无论开心还是伤心或是疼痛,第一个要找的人,自然是妈咪。
夏芷凌没元昱跑得快,但一路追着,口里仍不忘安抚儿子。
“宝贝,不要怕,妈咪在!”
而元昱,有力的双手一直稳稳地抱着儿子,看着儿子的膝盖和手掌还在不停的冒着血,但儿子,却只是紧咬着牙关,薄唇上现出一条深深的齿痕,却硬是不哭也不叫痛。
元昱从来冷硬的心,瞬间被揪成一团。
“宝贝,如果痛,就哭出来吧!”眼里浸满了怜惜,软声地哄着儿子。
元昱哪里知道,自打懂事起,夏睿这孩子就不会哭,因为小家伙知道,如果他痛了、哭了,爱他的妈咪会比他更痛、更伤心!
夏睿痛得额头直冒汗,却仍旧不哭,只是不停地望着身后紧追着的夏芷凌,嘴里间断地叫着“妈咪,妈咪”。
午饭后参观校园设施的举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元昱以最快的速度将夏睿抱到了校医室。
值班的医生马上迎上来,叫元昱将夏睿放在病床上。
医生先是用消毒水帮夏睿清洗了伤口,因为伤口里掺了不少沙子,伤口清洗的过程,比起原来更加地痛。夏睿仍旧咬着牙不吱声,夏芷凌双眼通红,双手紧扶着儿子肩膀,而在床的另一侧,元昱同样扶着夏睿的另边肩膀。
“宝贝!很痛吧?”夏芷凌腾出一个手给儿子擦着额头的汗,颤着声问。
夏睿痛得脸色苍白,却只是摇摇头,并不作声。
元昱看看快要哭出来的夏芷凌,又看看强撑着的儿子,忍不住问医生。
“医生,你们这里有没有止痛针,给我儿子打一针吧!”
医生摇摇头。“没有,我们这里只有普通的消毒药水和普通的止血药。”
元昱抬起头,阴冷的利目狠扫了一眼闻讯匆匆赶来的丁校长。
“这什么破学校,连最基本的药物都没有!”
低吼完,手拿出电话拔了出去。
“秦院长?是我,元昱!我儿子刚才擦伤了,伤口一直冒血,你马上给我准备个加护病房和最安全有效的药物,我二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之后,元昱拧着眉,死死瞪住医生正在帮儿子清洗伤口的手,仿佛只要这医生稍微有点差错,他就能随时出手拯救儿子。
幸亏这位医生经验老到,手法纯熟麻利,在元大少吃人一般可怕的目光之下,仍能泰然自若有条不紊地帮夏睿清洗好伤口,又给伤口敷上止血药缠上绷带。
医生这才刚刚将绷带缠好,元昱已经将夏睿抱了起来,边走边说。
“凌子,你和我还在夏叔叔叶阿姨现在一起去中心医院。爸妈,叫司机来接你们。”
几个长辈包括商云朗,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搭不上话也帮不上忙。现在见夏睿的伤口清洗完上了药,血也总算是止住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大家都以夏睿为重,对元昱的话没提出任何异议,只是紧随着元昱快步走到停车场,夏杰主动对元铭志说。
“元先生,你和你夫人坐我的车子吧。”说着,跟夏芷凌要了钥匙,元铭志夫妇也没有推搪,大方地跟着夏杰上了车。
一路上,夏睿仍旧不吭声,只是闭着眼睛紧紧地靠在夏芷凌的怀里。估计伤口仍是很痛,幸运的是,伤口上的血倒是止住了。
到了中心医院,已经有医生和护士在停车声里等候,将夏睿推进了加护病房之后,医生详细地了解了情况之后,见伤口止住了血,就不再作另外的处理,只是开了些防止破伤风和消炎止痛的药,吩咐护士去药房取过来,给夏睿挂上点滴。
夏睿折腾了这么一下午,加上药物的作用,慢慢地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元昱见加护病房里挤了这么几个人,大家你眼望我眼,挺尴尬的,于是擅自作了主张。
“夏叔叔,叶阿姨,要不你们先回家吧,睿睿应该没什么大碍,今晚我和凌子陪着他在这里观察一晚吧!”
几个长辈也觉得守在这里反而会打扰到睿睿休息,于是和商云朗一起离开。
元昱等众人离开,这才问夏芷凌。
“凌子,你要不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你和睿睿喜欢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东西,我叫人去准备一下。”
夏芷凌目光一直不肯从儿子苍白的脸上移开,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儿子从小到大这些年,感冒发热的事自然是免不了,每一次她都只愿那些病痛转嫁到自己身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刚才看到儿子的膝盖和手掌鲜血直冒,她担心、心痛、心碎得差点哭了!
元昱看她完全一副游离的状态,眼里闪过一抹怜惜,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见她毫无反应,知道她还在担心,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好转身出了门。
走廊上,元昱拿出电话,打给崔振宇。
“振宇,睿睿受了伤,你现在马上去给我买一些女人和孩子需要用到的日用品,然后到帝都打包几份适合伤患能吃小孩子爱吃的食物和汤送过来。”
崔振宇虽然对元小少爷的事好奇得要命,但听元昱的声音极为凝重,不敢多问,领了命之后急急去准备。
一个小时候,崔振宇提着大包小包地来到医院,以为终于可以亲眼一睹元小少爷的直面目,元昱却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物品,淡淡地说。
“你回去吧,这两天我不回公司,大事小事,你帮着处理一下。”
崔振宇拉下脸,“喂,元大少,我都到医院了,怎么也得让我去探探病吧?”
元昱不甩他。“我儿子睡了,你别去吵着他,等他没事了,你自然能见着。”
崔振宇白了元昱一眼,“昱,你这叫重子轻友!”
可任凭他怎么说,元昱根本不理他,提着东西开了病房门,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崔振宇被关在病房之外,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硬闯进去,只得摇摇头叹叹气无奈地离开。
夏睿沉沉睡了近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因为夏芷凌怕开了灯会影响儿子睡觉,所以病房里并没有开灯。
夏睿睁开眼睛努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在昏暗中看到坐在病床前的妈咪。
“妈咪!”夏睿细细的声音轻唤了一声,绷带之外的手指动了动。
夏芷凌听到儿子的叫唤,连忙将床头的灯弄,手随即温柔地抚上儿子的脸。
“宝贝,伤口还痛不痛?”
不知是喊加油时喊哑了嗓子,还是因为太担心,夏芷凌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疲惫。
“妈咪,我没事!”
夏睿轻声安慰着夏芷凌,挪动着手腕想用手肘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夏芷凌连忙将他扶起来坐好,夏睿这才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元昱,父子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会,元昱眼里除了担心还有些期待,他以为,儿子肯理他了。
但夏睿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却依旧不搭理他,默默地将视线移开。
元昱见儿子醒过来心里轻松了不少,也懒去计较他理不理自己,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饭盒,饭盒是保温饭盒,盖子一打开就冒出腾腾热气和发出诱人的香味。
“睿睿,饿了吧?来,爹哋喂你吃点东西。”
说着,用小勺子勺了些饭菜递到夏睿口边。夏睿头一歪,望向夏芷凌。夏芷凌岂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从元昱手上接过饭盒,重新将饭菜送至儿子嘴边。
夏睿合作地张开口,慢慢地吃起来。喂着儿子吃饭的空隙间,夏芷凌总算正眼看了元昱一眼。
“你不吃?”
元昱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一直整个下午守着儿子完全忘了要吃饭,于是随手拿地起一盒饭吃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睿睿的伤口痛得并不是太厉害,于是精神不错地挨在夏芷凌怀里,和夏芷凌聊着天,母子二人都不搭理元昱,而元昱只是安静地呆一旁听着。
对他来说,母子二人的世界,是个很陌生领域,过去的六年他不曾参与,他们将他排除在外很正常。他不敢奢望儿子和夏芷凌会主动让他走进他们的世界,二人对他的无视,他会伤心却无法介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把握机会耐心地倾听和了解,试着慢慢去融入母子二人的世界。
从前,他以为,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的话都很无聊很白痴,但听夏睿和夏芷凌的谈话内容,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母子二人当元昱如空气,旁若无人地聊着,夏芷凌因为想分散夏睿的注意力,搂着他问:“宝贝,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跑步跑得这么快?妈咪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夏睿:“妈咪,佳佳姐姐和卓哥哥还有朗哥哥,他们才叫厉害。这段时间,每天到最后一节自由活动课,我们四个人就在操场里进行体能特训。”
夏芷凌倒是第一次听儿子说起这件事,心生好奇。
“哦?为什么要做体能特训?”
“妈咪,你还记得吗?佳佳姐姐答应过我,让她妙阿姨收我为徒,可她的妙阿姨很严格,弱小的孩子是无法做她的徒弟的。”
夏芷凌这才知道,原来,儿子和宁佳姐弟还有另一个叫墨煦朗的小朋友关系这么铁。难怪,儿子现在说起学校的事,基本离不开另外这三个孩子。
“哪妙阿姨怎么说?”
“妙阿姨说我年纪小,可以先学一点入门的功夫!”
元昱听着,算是知道了儿子有三个好朋友,而且儿子这三个好朋友,居然是跟和他关系不错的两个朋友的孩子。
换了以前,要元昱静静地坐在一旁听这种枯燥无味毫无商业价格的对话,他一准早疯了,但今天,他却暗暗祈祷儿子多说些关于事。
说着说着,夏睿猛然想起自己在花园里种下的那些向日葵,念叨着不知道今天向日葵长高了多少。夏芷凌拿出电话打给夏杰,夏杰在电话里一再保证,会帮他用摄像机拍下向日葵的现况,夏睿才算是放心下来。
元昱听得起劲,电话却不识趣地响了很多次,他无可奈何地走到走廊上接了电话。再回来,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工作起来。
八点多的时候,夏杰和叶咏文,元铭志和赵心瑶一前一后地来到医院,四个老人自然是惦着孙儿的伤势,夏杰果然带来了刚刚开亮了灯拍下的DV,夏芷凌托着摄像机给夏睿看,小家伙看得有滋有味,一时间完全忘了伤口的事。
四位老人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因为医院有规定的,探病的时间不能超过九点,很快,夏睿也打着哈欠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医生来例行查房,细细地问过夏睿现在的伤势,在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对元昱说。
“元总,贵公子的伤势暂时没什么大的问题,今晚你们多注意一点,如果有发烧的现象,就赶紧通知我们。只要今晚不发烧,明天一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回家休养,院长有特意交待过,以后我们每天都会派人上门给他换药。”
医生毕恭毕敬地说完,夏芷凌听说今晚有可能会发烧,脸上现出一抹担心。
元昱也有他的顾虑,但他却不敢当着夏芷凌的脸问。于是等医生交待完注意事项之后离开之后,他尾随着医生走了出去。
在转角处叫住医生。“医生,我儿子的伤,会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要不要做植皮手术?”
医生诚惶诚恐,赶紧安慰他。
“元总你放心,贵公子的伤只是皮外伤,而且处理得及时,只要不感染,很快就会愈合,过两三个月,就基本看不出痕迹了。”
元昱得到医生的保证,这才放心地回到病房。
等他回到病房,夏睿已经睡着,但夏芷凌却依旧挨在病床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
加护病房除了病床还有两张床,元昱轻声地劝夏芷凌。
“凌子,我还有些工作要做,我会留意着睿睿的情况的,你先去睡一会吧。”
纵然元昱这样说,夏芷凌却是不肯去睡,“我不困,睡不着!”
说着,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手握住儿子的手腕,静静地坐着。
她还记得,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半夜,睿睿突然发高烧到近四十度,整晚地梦呓,她也是像这样担忧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儿子,一晚不敢合眼。
元昱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自己拿起笔记本电脑跑到一边去工作。
元昱工作起来很专心,等他将秘书发给他的急件处理了大半,稍停了下来之后,才想起儿子和夏芷凌。
抬起头望病床,只见夏芷凌将床头灯调到极暗,却是直着腰身坐在床前,似乎还是维持在他开始工作时的状态。
昏暗的灯光之下,她的背影显得很单薄,但腰身却挺得笔直。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元昱的心头,分不清是感激还是怜爱,他只是想要将这个倔强地为儿子支撑着一片天的女人拥进自己宽阔的怀里。
心念动了,人便不由自主地放下笔忘本电脑,蹑手蹑脚地走至夏芷凌身后,手扶上她纤弱却有力的肩膀。
“凌子,睡一会吧,我来看着睿睿。”
夏芷凌默默地抬起头,无声地摇摇头,不知是因为对元昱的戒心变小了,还是因为她的全部心思全放在了儿子身上。
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元昱的触碰避之如蛇蝎,只是任由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元昱差点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却又怕过份的亲昵,会将她吓怕,于是,硬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情愫,默默在感受着她微热的体温从隔着毛衣慢慢地传到他的手心。
眼见是劝不动她了,索性也拖了一张椅子,在她身侧坐下。
这一晚,夏芷凌一直看着儿子一晚未眠,而她身边的男人,却是一直看着儿子和儿子他娘,同样也是一晚未眠。
幸好,夏睿一晚睡得极安稳,没有发烧也没有梦呓,第二天一早,医生来给他检查过后,说可以出院了。
护士推来轮椅,以为将夏睿送到停车场,元昱却怕这样折腾会弄痛儿子,弯腰抱起儿子就往外走。护士们连忙帮忙将他们的物品提起来帮忙送到车里。
夏睿的精神不错,一路上只是心痛妈咪一晚未睡。
“妈咪昨晚睡得挺好的。”夏芷凌怕儿子内疚,扯着谎。
夏睿是鬼灵精,看着妈咪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哪能相信她的话。
不止夏芷凌,连元昱,他都看得出来是一晚未睡,只是,他的内疚仅限于自己妈咪,那个男人一晚不睡觉,不干他事!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夏芷凌才发现已经到新家门口,她正惊讶于元昱为何知道地址,转念,才想起地址是在搬家的第一天晚上,自己发给他的。
元昱依旧抱着夏睿进了屋,经过几次,夏睿已经不抗拒被他抱着,仿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迟来的父爱。
虽然儿子还是不搭理他,但元昱心里已经幸福到不行。
回到夏家之后,他的电话一直在响,他却不接,直到安置好夏睿,将医生交待的事跟夏芷凌又说一次,才匆匆上了车离开。
夏睿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去上学的,夏芷凌打电话到学校给他请了几天假。
到了下午,夏睿已经耐不住寂寞慢慢地走出花园看他的向日葵。
黄昏的时候,元昱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不请自来,在客厅里坐了一会,见儿子似乎已经恢复了很多,亲自打了个电话去医院确认了一下,他也没多久留。
夏芷凌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又很不放心地一再交待。
“凌子,如果有事,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打电话通知我!”
夏芷凌依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到了深夜,夏芷凌正准备睡觉,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凌子,儿子睡了吗?没事的话,你也早点睡!”
夏芷凌回了几个字。
“儿子睡了!晚安!”
很快,男人也回了“晚安”二字。
几天之后,夏睿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蹦蹦跳跳地恢复了原来像猴子一样的模样。元昱似乎很忙,夏睿的伤口完全痊愈了之后,便没有再来过夏家。
花园里的向日葵已经长到半腰高,夏睿仍旧每天坚持着拍下照片,每天写着向日葵的成长日记发上微博,倒是他自己在运动会拿了第一和受伤的事,却只字没提。
日子又恢复从前的模样,元昱和儿子去游乐园的约定,因为夏睿的受伤又推迟了一周,等夏睿伤好了,元昱却突然没了音讯。
小家伙心里,其实记着这事,嘴里却不愿直接问。
周五下午,他在花园里给每棵向日葵旁边插上一枝竹子,用小绳子将向日葵固定在竹子上,说是怕向日葵长高了花太大会压断花枝,这些,都是花店的店员告诉他的。
夏芷凌下班回家也钻进花坛里埋头帮忙弄,然后忽然听见夏睿问。
“妈咪,最近我的微博转载的人好像变少了?”
夏芷凌一听他这话,心里明白儿子说变少了的人,不过是特指元昱这个人而已。
看来这父子二人,无论当事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彼此心里都是有将对方搁在特别的位置上了。儿子虽然嘴上不说,但缺失了近六年的父爱,突然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向他,等他习惯了,却突然无声无息地退去,心里少不免会有失落吧。
“真变少了?大概是你的一些朋友近期太忙了,暂时没时间关注微博吧!”
夏芷凌也不好挑明,只好先用这种大众化的理由安慰儿子。
元昱不是她的什么人,如果不是儿子这样问,她是断然不会主动去关注这个男人的动向。
于是,这天晚上,她哄完儿子睡觉之后,便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男人的行踪。
犹豫着拿了电话披了件厚厚的外套进了书房。天气明明挺寒冷,她却觉得书房里闷热不堪,于是走出露台,在秋千上坐下,这才下了决心将电话拔出去。
电话那边响起了电话已关机的语音提示,夏芷凌有些意外。心想像元昱这样的大忙人,电话不是应该二十四小时全开着的吗?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一阵冷风吹过来,寒意从颈部冷嗖嗖直往身上钻,夏芷凌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前些日子元昱总是打着关心儿子伤势的理由不请自来,夏家的人个个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大致都是当他透明一样无视他,但他却锲而不舍地每天都会来,现在突然不来,夏家的人,不止夏睿,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怪怪的。
这种感觉,就像一只天天在屋里“嗡嗡”乱飞乱叫的苍蝇,有一天,突然不飞了不叫了貌似还不见了,过份的安静让习惯了噪音的人们觉得安静得发慌。
夏芷凌为自己心里无来由的那股烦躁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之后,便将电话放进外套的口袋里,靠在秋千上慢慢地晃起来,思索着跟怎么跟儿子解释关于那个男人的去向。
其实,若按法院的宣判的五条结果,无论那一条,他元昱都做到了,至于他个人的私事,轮不到儿子或她去干预和烦恼。
但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对儿子说,不然,会让儿子误以为元昱这段时间关心他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在执行法院的判决尽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而非因为真心的爱护。
最后,夏芷凌还是决定,若果儿子再提起,她就直接装傻算了。
日子又过了几天,细算起来元昱大概有十多天没有联系她了。
夏睿好像是真忘了,反正自从那天看似无意地问起之后,便只字不提元昱的事了。
某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夏芷凌随手点开微博,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元昱的微博,发现他的微博已经好久不曾更新过。心想,这男人,看来真的很忙!
元昱的风流韵事曾经闹得沸沸腾腾,几乎每天各大报刊都有关于他的消息,但后来,仿佛一夜之间,他的音讯又迅速绝迹于各大报刊及网站。
夏芷凌也早忘了这件事,这天傍晚,她回到家的时候,叶咏文一脸担忧。
“小凌,睿睿今天不知怎么了,一回来就不声不响地躲进他自已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还在里面加了锁。”
夏芷凌匆匆上了二楼,站在房门前轻轻敲着门。
“宝贝,妈咪回来了。”
隔着门,夏芷凌听听见重重的脚步声,然后门打开,小鬼嘟着嘴,果然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却还是像平常一样,扑过来搂着夏芷凌的腰。
“妈咪!”
夏芷凌假装没看到他的异常,只是问。
“宝贝,你给向日葵浇水了吗?”
夏睿眨了眨眼,摇摇头,
“还没有。”
“要妈咪帮忙吗?”
“好!”
母子二人牵着手去给向日葵浇水,夏睿很显然是有心事,平时做起来兴致勃勃的事,今天却只是耷拉着脑袋闷头闷脑地给向日葵浇着水。
夏芷凌见儿子没精打彩心事重重状,伸手模模他的头。
“宝贝,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睿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
“没有。”
“那为什么我家宝贝像没浇水的向日葵一样耷拉着脑袋呢?”
夏芷凌轻扯了一下儿子的耳朵。
“妈咪,我是不是要有后妈了?”
夏睿嘟着嘴,眼神闪烁。
“啊?宝贝,你什么意思?”
夏芷凌一头雾水,一时间没听明白。
夏睿气呼呼地将淋花的小桶子扔到一边,扯起夏芷凌的手往屋里跑。
跑着,夏芷凌将儿子的话消化了一下,大致弄懂这之中的关系,元昱是儿子他爹,那么,所谓的后妈,莫非是指元昱的老婆?
夏睿拉着她进了客厅,拿起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某个网页,夏芷凌自然是心领神会地凑过去。
果然,这网页上的报道,是关于元昱的。
看报道上所署日期,是前两天的报道。报道上图文并茂,图片上,是元昱与某新晋女歌手还有其他人一起的大合照,照片的背景,是个挺荒凉貌似是原始森林的地方。
一看,这就是一张单纯的工作照片。
夏芷凌细看报道,才知道这照片身后的背景,是非洲地区的某个原始森林,这是元氏旗下网络公司为某个新冒险网络游戏取材而到实地拍摄的照片。
报道又称,这个网络游戏,元氏在推出游戏版本的同时还同步推出电影版本,投资巨大,也为此,元大总裁才决定亲自到实地劝考察。
“宝贝,你爹哋只是去工作而已。”
元昱突然失踪了这么多天的事,总算在这个报道里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夏芷凌是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妈咪,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
夏睿一名厌恶表情地指着那名新晋女歌手的脸。夏芷凌算是有点明白了,于是在网上搜了一下。
一搜之下,果然看到了一堆相关的流言猜测,大概都是在说这个女歌手是元昱之前一堆女朋友之一,然后,现在两人有了新的合作关系,媒体便猜测,这位女朋友,是不是就是元大总裁众多女朋友中最特别那一位?
再然后,有几个言论大胆的网站,直接猜测说元大总裁果然耐不住寂寞,看来是打算要给刚认回不久的儿子讨个新的后妈了。
夏芷凌看到这些报道,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是清楚,这些报道大多只是捕风捉影胡乱猜测的言论,但看儿子脸上是写满厌恶且夹着受伤的表情,只得合上笔记本,将儿子抱到大腿上。
“宝贝,这些报道,大多是无稽之谈,真真假假,并不可信。”
夏睿嘴巴一撇,眼里又浮起阴冷的寒意。
“哼,狗改不了吃屎!”
夏芷凌很头痛,看来,她必须要跟儿子解释,那个男人虽然是他的爹哋,但他是单身男人,有权利和别的女人交往,甚至结婚。
本来,那个男人的事,轮不到她来说也犯不着她来操心,但她舍不得儿子困在这种莫名的厌恶和憎恨之中。儿子本来就比同龄人要敏锐,也更容易感到受伤。
“宝贝,你爹哋是个单身男人,他有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夏芷凌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儿子懂不懂。
“哪他干嘛要来招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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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寕丫头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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