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第九章 兄弟

作者 : 这货不是飘洒

乡下的精神生活大都贫瘠,没有了太多繁华都市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所以作息时间大都规律。也可能是无良大叔心情不佳,没有太多和虎子、碳头闲侃的**,脸不红心不跳地讹下虎子“孝敬”上的半块茶饼后,翻脸不认人地下了逐客令,然后起身朝卧室午睡而去,这让虎子和碳头又是一阵月复诽,暗骂这天杀中年大叔厚黑得炉火纯青,实乃我辈之楷模。

撑着那把折了一根支架的大花伞,从无良大叔的院落出来,雨势渐大,虎子的人字拖在泥泞的泥道上印出歪歪斜斜的两排脚印,这让尾随身后的碳头难免想入非非,琢磨到可能是昨晚坏事干多了,导致今天走路也不利索,同时更是对虎子顶礼膜拜,暗叹真不愧是虎子哥,像燕姨这样既水灵又彪悍的大闺女,除了虎子哥,天下之大还真没人能驯服得了这头胭脂虎,不知这是不是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虎子在他眼里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称虎子哥为恶人,碳头倒也觉得无可厚非。

路上碳头对虎子询问起了昨天警车的事儿,就一碗饭功夫都能从村头逛到村尾的赵家堡,虎子可没指望能瞒过这八卦程度和小鸡有得一拼的碳头。除了几个舅舅们的情况有点含糊外,其他的地方倒也实诚交待。这让碳头一阵唏嘘,直叫怪哉。按理说q镇的边防所即使再怎么个银样镴枪头法,也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所能招惹的,算得上半个当事人的碳头自然清楚——更何况昨天还有个一通电话便能直通县公安局的大虎人。所以对虎子的话他也是将信将疑。

虎子之所以没对碳头全盘托出,是因为他太了解碳头这家伙。他担心碳头一旦知晓自己的背景,滋生出一些没必要的敬畏心思,这样功利的友情太脆弱,以虎子宁缺毋滥的性格,他宁可不要。当然也不怪虎子不真诚,就几位舅舅的事儿,他也是昨晚才从燕青兆的口中知晓其中一二,除了起初那会儿的一点小雀跃,习惯了乡野气息的虎子之后并没有舅舅们三人得道而顺带着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的感觉,下里巴人惯了,反而觉得这一切来得有点唐突,太过于不切实际了。在见得虎子的反应后,燕青兆又是一阵感慨赵老爷子着实妖道,正常人如过碰到这种天上砸rmb的好事儿,还不得乐得一蹦三尺,哪有像虎子这般无所谓模样。

谈话间转了几个巷口,今天虎子唤来碳头就为了“分赃”。没办法,三位舅舅昨天送来的礼物如出一辙,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服装和运动鞋,这让就连吃份五块钱午餐吃不完剩下的都得打包的虎子有点无从下手,本想寻个时间去f镇把多出的两份给当掉了凑点大学生活费,后来瞅了瞅价签,一阵心惊肉跳后便断了这念头,四位数价格的最少都是3打头,甚至三台笔记本清一色都价格破万,这让虎子于心不忍,之后便想起了碳头和小白。不料小白没能找到,据无良大叔的口讯是下田疏水道去了,这雨下得急,如果水渠不及时清理等雨水漫过田岸,今年年初的辛苦耕耘算是瞎忙活了。

碳头一听有好东西可以拿,一脸谄笑问道是不是又是那种红盒装据说只有政府高官才能享受得到的中南海香烟?虎子笑骂道碳头你丫的整就一杆大烟囱,不是。碳头挠挠头,才恍然大悟肯定道算算时间playboy应该出新刊了,不知道这期的女人正不正点。虎子摇头苦笑,道你丫的思想就不能纯洁点,别瞎琢磨。弄得碳头有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打心底讲,碳头每次随虎子回家总是心怀忐忑,或许在虎子看来这个无良程度丝毫不亚于范江水的赵老爷子除了货真价实的为老不尊净干些同自己抢零钱的勾当外,为人还算好相与,至少老一辈的道貌岸然在他身上很少见到,开口闭口想当年的话儿更是几乎没有,语重心长的长篇大论对于这个一天早上能睡到十一二点的老家伙来说显然也太过聒噪,平日里除了翻翻那几本发黄得几乎快要烂掉的《黄帝内经》和《易经》之类的,剩余的时间要么院子里打打太极,要么就挥斥方遒龙飞凤舞般地写写毛笔。而正是这样的一个老家伙,碳头每次面对总有一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四人行中除了小白还好点,小鸡当然也不例外,记得初一那年,小鸡和碳头人手一把镀铅管,站在虎子家院门口吆喝唤虎子去干翻隔壁班几头欺负萧蔷的牲口,老爷子闻言跳骂道一群只会四处煽风点火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着操起门后的扫把挨个把碳头和小鸡打回家。自此见识过老爷子暴戾一面的两人便有了股在老神棍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自那事之后,碳头和小鸡每次来找虎子,总得偷偷模模,对老爷子也没了小白那张口闭口赵爷爷的殷勤劲儿,今天自是也不例外。

踮着脚步跟随虎子进了卧室,碳头心有余悸,暗道庆幸没碰着老爷子,虽然事隔多年,但没准老爷子哪天吃了坏东西再发飙,把自己往门外赶,这事要让小白知道了,那得多落面子。

虎子的房间还算干净,没有时下年轻人的邋遢,一张八格床,一张书桌,一方衣柜,倒也简洁。昨晚燕青兆说是要参观虎子房间那会儿,本以为好歹能从床底掏出几双臭袜子,没料到未曾收获,似乎虎子的勤快很让她很是大失所望。这叫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虎子一阵尴尬道我一年四季就一双人字拖,除了大年三十那会儿,不然几乎都不穿袜子的。整得燕青兆啼笑皆非,骂道虎子这农民当得实在专业。

碳头眼贼,一进寝室那会儿眼珠子便盯在了墙角那堆大大小小的纸箱上,光瞅着那精美的外包装,碳头就一阵眼花缭乱,扎眼的apple、nokia、htc、多普达标签看得碳头一阵头晕,虎子对这些没什么研究,要不是从价签上明码标价着的天文数据,他还以为撑死了换个几千块钱算是赚大发了。若不是昨晚燕青兆说了句这些东西可不比集市上那些摆地摊的廉价衣装可以讨价还价,虎子还不以为然。

然而碳头不同,这个誓要身为人上人的家伙,对时下一些大品牌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有所涉猎,至少在价格上如此。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难以置信地栽赃道虎子哥,你啥时抢银行了?

虎子骂道“抢你妹,少在这甩嘴皮子,选个你中意的,”又比划比划了碳头的身高,“衣柜有十几套新衣服,咱哥两身材差不多,也挑几套过去,你知道我衣服多了就懒得洗,反而糟蹋了。”碳头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虎子笑骂就你丫的实诚。

对于这些东西的由来,碳头琢磨着估计就是昨天那三辆四轮轱辘的蛤蟆车带来的,至于他们和虎子是什么关系,村子里传得五花八门,但又都不可尽信,赵家堡的人只知道赵老爷子有几个了不得的儿子,每到逢年过节都会回家探望,但当时也就几辆稀拉平常的大众车子,虽然也是四轮轱辘,可比起昨天的奥迪大奔还真是天壤之别。

碳头转头看向虎子,这个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上都能让碳头心悦诚服的青年,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除了打架还有被萧蔷那贱货给甩了那会儿张扬出一股戾气,其余时间大都温润如玉,就如威尔?鲍温笔下《不抱怨的世界》,虎子确实没有碳头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望着虎子凝神望着窗外的背影,碳头自觉很没底气低他一等,这个曾几何时同他嬉笑怒骂的虎子哥,不知何时早已同他不属一个世界。而这一切却与apple、nokia无关,但他又深信,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他的虎子哥。

调整了下心态,碳头还是一副谄媚的姿态,同虎子道,哥,你这是非要把我整成暴发户不可了?咱乡野小民一个,虽然有勇气,但着实没底气装b呀,我的德行自己当然清楚,你真要给我些东西了,到时候把我祸害成个虚伪的小男人,可别自责哦。

虎子没想到碳头会拒绝,转身看了碳头两眼,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头掏出三舅暗地里送他的一条软中华,抠出一包自个儿留下,剩下的示意碳头可以带走,点燃了一颗香烟深吸一口后,调侃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碳头,别担心这几样小东西就能把自己祸害成六亲不认的主儿了,虎子晓得碳头在害怕什么,但诚如碳头所说他自个儿的斤两他自己最明白,一些东西始终装不来,他们哥两没范大叔那种有着可歌可泣的血泪史,再说,脸皮是父母给的,面子是自己挣的,别他娘的腻死在礼物太过贵重之类的狗屁话,既然虎子敢给,碳头再没胆气收下就是不带把的太监,只要到时候碳头别干些只为身外之物而有辱人格的蠢事,那虎子永远挺碳头这哥们,否则虎子第一个不饶他。他说这是做人的底线,至于人格的底线,虎子道碳头自己清楚。

碳头闻言,憨憨一笑,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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